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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的短篇小说  忘忧草

章节字数:3962  更新时间:08-11-03 19: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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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苹果大小的玻璃瓶中静静躺着两块透明的蓝色晶体,不太柔和的棱角反射出云影般美好的蓝色幽光。这是忘忧草,能够叫人遗忘忧愁的草。记得他把它轻轻放在我的手心,语音柔若和风:"当我离你而去,你又无法忍受孤独,含下它,忘掉我。"

    夏日的忘忧国王

    妈妈工作的神秘研究所后院,夏天都会绽放雪白的忘忧草花朵。它的花瓣剔透而单薄,易碎却又有些坚强的味道。

    我总是趴在忘忧草花丛旁边唱歌画画,那时没有忧伤。然后,它们见证了我和他的爱情。

    在我仍是一个穿着白色吊带单裙,脚踩单车为上补习班而忙碌的少女的时候,故事就开始了。

    细草、微风、叶的沙沙声,记忆中那是一个清爽的夏季。

    鼻中飘逸着忘忧草苦涩的芬芳,我靠在树下哼唱着开心的旋律,慢慢进入梦乡。

    他就像魔法师一般走入了我的梦境,白色的花朵像簇拥它们的国王般将他包围,他静静坐在忘忧草丛的旁边对它们微笑,眼眸中尽是宠溺与怜爱。

    就在这刻,会对花绽放平静笑容的少年,已经走入了我的记忆。

    我偷偷观察着:他的举止是那么优雅潇洒,他的眉目犀利却又亲切……

    当他缓缓地扬起头向我看过来,我慌忙闭上了眼睛,装成安静的睡美人。

    我先是听到他轻轻笑出了声,然后又听到了细草的悉索声,他坐到了我的身边:"我是秦芝宇,这里的科研人员。"

    淡淡的花香被他带到我的鼻中,我仿佛能感觉到右手边的心跳声。

    我也忍不住笑出来,不得不睁开了眼:"颀仪。"

    他展颜,嘻笑道:"颀大小姐,你母亲是我的上司,我总能听到她念叨你。"

    我问道:"你今年多大?"

    "十六,比颀大小姐小一岁。"

    "那你就已经在这里工作了?"我不满地鼓起了嘴,又重新夸张地打量他。

    他敲敲我的脑袋,动作像做过无数次般自然:"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一种人叫天才,嫉妒不来的。"

    "谁会嫉妒你?!臭屁!"我扭过头去。头上被轻轻触碰过的位置似乎还留有他的脉动,一下一下扰乱着我的心。

    妈妈在研究所担任要职,听说爸爸在世的时候也是研究所的骨干,偏偏他们的女儿我却再平凡不过,十七年就这么碌碌无为地走了过来。

    "怎么,颀大小姐,真生气了?"他嘻皮笑脸地凑过来。

    "走开啦~~还有,注意你的称呼!"我瞪着他,"颀仪是爸爸取的名字,你要尊重它!"

    "是是!"他应着,听话地挪了挪屁股,侧过头去仔细观察小小的忘忧草。

    这个人真是可恶!徒有一副漂亮的外表,性格却讨厌得很。

    "你知道吗?"他专注地看着花,侧面的线条刚毅却流畅,薄唇翕动的时候长睫毛也随之轻扇,"它们叫忘忧草。"

    "当然知道!"我收回目光,也仔细看着花朵。当我伸出手指触碰花瓣的时候,花瓣轻轻地退着躲开。

    他笑了。

    "忘忧草真的能叫人忘记忧伤,"他勉强地勾勾嘴角,"多好……你只用记得你想记得的事情,那些开心的事情,不用再被过去的悲伤记忆缠绕……"

    我嗤之以鼻,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能有什么忧伤悲愁。而且--"不管叫人快乐或者悲伤,记忆都是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啊!如果一个人离开了,连记得他的人都没有,多可怜!"

    他扭过头来,一脸严肃:"如果会让爱我的人痛苦,我宁愿她忘记我。"看着他有些孤独的背影,我的心脏猛地**两下,突然间变得难以呼吸。

    他又转回去抱着膝盖看花,一边偷笑一边碎碎念道:"一看你就是那种被捧在手心宠得不行成天快快乐乐没有什么忧愁的大小姐……"在我扬起拳头之前他已哈哈大笑着翻滚开去。

    微风轻抚过每一个角落,树顶的蝉在快乐地鸣叫。花丛间一只有着光亮外壳的红色瓢虫伸展开翅膀,而后停在他的肩上休憩。夏日的点点滴滴,柔美的忘忧草为它做了见证。

    属于两个人的星空

    我与芝宇很快熟悉了起来。

    那天补习班放学后,我迫不及待地来到停车处时,却骇然发现--我辛辛苦苦打了两个月的工,才攒够钱买下来的太阳能驱动自行车不见了!

    足足过了半分钟我才从这个噩耗中恢复过来,拨通了妈妈的电话。

    妈妈如同往常一样,冷静地命令:"你认识芝宇吧?我叫他去接你。"

    "嗯,好的。"

    一个人孤独地立在夜里,四周安静得仿佛连虫鸣都消失,温度也在慢慢流失……黑暗变成吞噬心灵的深渊,星光闪烁着成为惑人心智的鬼火。

    那一刻,远方的黑暗被搅开。在这一个人的夜,他踏着单车,背着星光,来接我了--接我回家。

    他停在我的面前,单脚支着地,姿势帅到极点。

    他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拍拍后车座,用动作和眼神示意我坐上去。

    我被这个静寂的夜所影响,完全没有了说话的欲望,默默地坐上单车后座。

    见我坐稳后,他缓缓地蹬起单车,然后越踩越快,我甚至都听到了风声刮过耳畔的厉响!

    "我说!"我努力保持平衡小心翼翼地问,"你骑这么快干什么?内急?"

    车身猛然一晃,他苦笑道:"我以为如果我骑得快一些,你就会搂住我的腰。"

    车速依然不减,模糊苍白的景物飞速退回到黑暗中。

    好吧,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我妥协道:"咱们商量商量,我搂住你的腰,你骑得慢一些,好不好?"

    "当然好!"

    在我把右手轻轻环在他腰间之后,车速才缓缓慢了下来。

    我把手放在他的腰间,能感觉到他身体的温暖,甚至能够感觉到他的心跳,以及我的。只是一个隔着粗糙布料的简单接触,却传递了两个生命的悸动。

    他把车停在树下,见我一脸专注地盯着夜空,便说道:"我们去看星星吧。我知道通往住宿楼平台的秘密通道。"

    "嗯。"

    所谓秘道,不过是一条废弃的防火通道罢了。他带我走进这个充满铁锈味的狭小楼梯,握住我的手。

    那只手是那么的温柔又有力,干燥而温暖。让我有种再也不想放开的冲动。

    走到楼梯尽头时,他停下来把我拉上前,催促我亲手推开那扇门。

    铁门的把手生了锈,透着一股涩涩的冰冷。我把手放在上面轻轻一推,铁门应声而开。

    晦涩一扫而空,阴霾在此无法遁形。我是如此地贴近这片夜空!好像只要我张开双臂就可以拥抱星星。在这片不大的平台上,我第一次拥有了整个世界。而且,他在我身边。

    "你冷吗?"

    "不冷。"我老实地回答。

    他被打击到一般苦笑:"一般女孩子都会说‘有点‘之类的吧?你是不懂浪漫还是成心?"

    而后,一件薄薄的带有体温的衬衫搭在我的双肩上,他右手比划了个V字,笑得太阳般灿烂:"看,不用你配合我也能浪漫一把。"

    白色衬衫的后背上印着个大大的咸蛋超人头像。

    "这就叫浪漫?"

    "抱歉,我实在不太懂。"他有些尴尬地挠挠头皮,又别过头去看天。

    其实我也不太懂……夏夜,星空,披在肩上的薄衬衫,笑得开朗的少年,完美的记忆。

    "你信不信,"他突然说,"我对你是一见钟情。"

    这难不成是告白?我突然不敢大声出气,却还是别着头别扭地看天。

    "睡得迷迷糊糊,像个飞累了的天使。分明在偷偷看我,在我看过去的时候又使劲闭上眼睛,可爱得像个孩子。"

    "这是夸奖我吗?"虽然这么抱怨着,我的脸还是红透了,咝咝冒着热气。

    "不如我们试试?或许你能教会我浪漫。"他一脸认真地看着我。

    天,这是告白?!

    "你是当真不会浪漫还是成心?为什么最后一句话那么煞风景!"

    他笑的时候会眯起眼睛,像一只对着太阳打哈欠的猫:"成心的!"

    我也对着他笑。我们可以拥有无数个夏天。我可以坐在他的单车后面,两人偷偷到海边去吹风。或者一同走到城市的尽头,去欣赏落日的美景。还有那么多美好的季节,而这一瞬,他只等我的一句话。

    到底他还是等不及了:"你还没说到底同不同意呢?"

    "同意什么?"

    "那个,交往……"他双手不知放在哪里好,一会儿挠挠脸一会儿插进裤兜,"我是说,我们两个……"

    你看,他是当真不会浪漫。

    我扬起头来看着夜空。爸爸,你在上面看着我吧?也许,我已经找到我的幸福了,已经有人可以替你爱我了。他足够优秀、体贴、可爱、温柔,虽然有的时候又贫、又赖、又缠人、还很不正经、孩子气、自以为是……

    但是,已经足够了吧?

    我喜欢他,我想和他在一起,永远永远……

    幸福的滋味是香甜的糖果

    在妈妈的办公室写完作业,我开始打妈妈电脑的主意。动了动鼠标,密码提示是:你最爱的人的名字。

    妈妈~~千万不要叫我失望啊!

    我输入"颀仪"两字。

    顺利进入。

    妈妈我爱你!

    出于好奇,我点开了员工资料,秦芝宇的名字静静地躺在清单中,为何不看看呢?可当我点开,屏幕上只出现"机密"两个红色大字。

    他怎么在研究所还是红色机密级的神秘人物?

    我不小心碰掉妈妈桌子上的笔记本,从里面掉出一些已经泛黄的照片,秦芝宇在照片上笑得开怀。

    妈妈为什么会收藏着他的照片?

    带着这些未解的疑惑,我骑上了新买的廉价单车去赴约了。

    我仍是快乐的我。

    他今天穿得很正经,笑容一如既往的开朗,白衬衫上不再印有咸蛋超人或是铁臂阿童木。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我们携手走进电影院,坐在昏黑的角落。荧幕上时光飞逝,我们的时间定格。

    我感觉到他的手心已经微微冒汗,突然有些想笑。然而看到他认真的眼眸,就再也笑不出来。

    我闭上眼,温柔的湿热如期而至。带着淡淡的爆米花的奶油味,像在含吮着一颗香甜的糖果。

    这个傻瓜,脑中一定写着:"约会+电影院+片尾+接吻=浪漫+好感度上升"这样一条公式吧。

    不过,公式的确奏效了!

    艳阳高照的时候我们喜欢一起坐在忘忧草花丛旁边说笑。

    "它名叫忘忧草,其实能叫人忘忧的只是花瓣中的一种可控神经毒素罢了。"他闻闻花香,那是一种掺杂着苦涩的芬芳。

    他有什么忧愁?一个人?一件事?还是一段记忆?

    我想要多了解他。

    "为什么,"我揽过他抚摸花瓣的手,"为什么你的资料会是机密?"

    他盯着我看,眉头轻轻皱起:"特别的人才会被当作机密。"

    "可你没有亲人,没有身份证,甚至连过去都没有,你难道对自己的身世就一点都不好奇吗?"

    "你以为我一点都不在乎?!"他第一次吼了出来,轻轻甩开我的手,"我不知多少次试图突破系统的密码,多少次打听、哀求,然而,一切只是徒劳……"

    我低下头,眼眶有些涩涩的酸,但我必须坚强。

    再次握住他的手,我扯出一抹坚强的笑:"我们一起,好不好?找回你的过去,找回你自己,一起,好不好?"

    他温柔地看着我,微笑的眼角挂着泪花。

    "谢谢……"他反握我的手,暗暗地用力。

    第二天,他对我说:"他们说等忘忧草研制完毕就可以告诉我一切真相。"

    我像他平时对我那样,我也拍拍他的头:"那你要加油!"

    忘忧草的花期--是一整个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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