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当何以悦苍流

卷一：锦瑟无端五十弦  第二十六章试音

章节字数：3360  更新时间：09-04-04 1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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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试音

    卿楚看着眼前把场中人都搞得僵硬的女子，女子秀丽的脸上依然是迷醉的神情，只是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带着几许狡黠。微一笑，手腕一转，收回了被女子握着的手。真的是个有趣的人呢。

    萧画影看着倏忽之间滑出自己手掌的白皙手指，悻悻地收回了自己还放在半空中的手，瞥了卿楚一眼，走到坐到了卿楚身边，很自然地忽略了坐在另一边那位美女有些铁青的脸色。

    卿楚看着萧画影一脸“可惜”地走到自己身边坐下，偏过头对着另一边脸色有些不郁的女子，温声道：“快要开始了，云裳不去准备吗？”

    *

    云裳看着眼前的男子，唇间温润的笑意依旧，越过男子，是坐在一边的少女正若其无事的喝茶吃点心，手中端着的，正是自己方才泡好递给卿楚却被暂时放在一边的茶。

    对着卿楚点了点头，云裳微微一笑，站起身来，视线不经意间又落在了仍旧一脸轻松的少女身上，侧过身，垂眸掩去目光中继续复杂的神色，转身起开了。

    从来不知道卿楚原来是个这么好接近的人啊。那个总是温和笑着的人，笑意间的疏离怎么会看不明白？即使那样的疏离也习惯性地带着几许暖意。

    *

    “我说美人啊，你不会真的喜欢那位美女吗？”云裳走后，萧画影突然一手搭上了卿楚的肩，一个“哥俩好”的模样。

    “你觉得呢？”卿楚似乎也不在意萧画影动作的唐突。反正更唐突的她也做过了。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这才是我辈风流之人的典范啊，怎么可以为了一枝花放弃了整个花园呢？”说完，萧画影还很正经地摇了摇头，却在看到场中几人脸色有发青的趋势，眉眼的笑意愈发地肆意起来。

    *

    看着卿楚脸上不变的笑意，萧画影突然凑近了些，道：“而且，美人你并没有心上人吧。”

    稍稍放低了声音，场中众人却听得清晰，不过看她说得笃定的模样，众人都或是紧张或是有趣地看着卿楚的反应。

    卿楚却仿佛没有注意到众人的目光一般，悠悠道：“确实，丫头你是怎么知道的？”

    看到有人因为那“确实”二字脸上交错着失落与喜悦的神情，萧画影在心里叹息一声，真是祸水啊。不过，脸上还是有些轻挑的笑意，道：“像美人你怎么聪明的人，又怎么这么容易让自己被套进去？”

    不是答案的答案，虽然无法令人完全满意，却也找不到什么反驳的话。然而，也只有萧画影知道，真正的答案她并没有说出来。

    卿楚的那一目温和中柔和了点滴的寂寞，令人心疼，只是，这寂寞却并不是因为心中有了一个人的思念。

    *

    “哎呀，萧姑娘眼里居然就只有楚王吗？”墨非云说得哀怨，斜飞的眉眼似笑非笑，魅惑天成。

    萧画影看着这样的墨非云似乎愣了愣，却很快恢复过来，冲着墨非云竖起大拇指，道：“极品。”

    似乎怎么也料到居然来了这么一句。墨非云嘴角微抽，还是笑着道：“还真是多谢萧姑娘刮奖了。”那丫头的口气怎么看怎么像是在菜市场上评价这块五花肉很好的感觉。

    仿佛也察觉到墨非云有些郁闷的情绪，萧画影“咯咯”笑了两声，摸了摸鼻子，道：“这可能是个人品味的问题。”

    “这么说在萧姑娘心里，只有楚王才算美人了？”墨非云似嗔非嗔的眼眸间一道流光闪过，望着萧画影。其实他想知道的是，这个轻功卓绝的小姑娘是不是也拥有那么高的洞察力，可以一眼看穿卿楚的易容。

    *

    听到这话，萧画影的笑意间却似乎多了几分正色，一手握住了卿楚的手，拿起来手掌平摊开让卿楚的手完全展示在自己眼前，道：“你看着十指修长纤纤，莹白似玉，连一双手都是绝美啊！”

    再看那气质，温和中自有一份肆意疏狂，洒脱不羁，凤眼三千水色波光潋滟，一转眸一侧目，都是一番惊心动魄啊，简直就是天生的妖孽啊。当然很聪明的，萧画影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虽然卿楚看起来很温和的样子，自己那些放肆的行为他似乎也没有计较，但是，被叫做“妖孽”，正常人都不会高兴吧。

    说完萧画影突然转向卿楚，仔细端详了半晌，又叹息道，“美人啊，你这种勉强可以算是清秀的脸要是长得对得起你父母些的话，那就真的是绝品了。”要知道当年的南荆懿文皇后可是艳倾天下啊。

    *

    听完萧画影的话，墨非云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他是在不知道该说高估这个小姑年的洞察力，还是低估了她对“美人”的感应力。

    不过想起卿楚那张脸啊，墨非云轻叹，哪是“绝品”二字就可以形容得了的啊。

    随即看到卿楚被萧画影捧到身前的手，小小的乐了一把。那副品评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让墨非云她好像端着一盘菜，名为“清蒸熊掌”。

    接着墨非云就看到卿楚一眼瞪了过来，那意思很明显，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墨非云很妩媚地回了卿楚一眼，然后和每一次他“勾引”卿楚的结果一样，卿楚云淡风轻的一笑，也就不再理会了。

    墨非云有点懊恼，好像想看到这家伙变脸真的很难呢。

    *

    楼下已经渐次有乐音传来，屋中的人却似乎并不是那么在意。这样的场合一般开始出场的水平都不会高到哪儿去，压轴总是要等到最后的。

    “楚王，你知道这次试音大会的珍宝是什么吗？”墨非云还是没有停止他的闲聊。反正现在这些曲子听来也只是折腾自己的耳朵而已。

    “好像是一套围棋吧。”回答的不是卿楚，而是随意打量着四周的萧画影。

    墨非云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要知道每年试音会的珍宝都是决出要到最后一刻才揭晓的，现在就知道的也就只有几个人而已。因为从未让大家失望，反而多了一些惊喜，所以这样的安排一直没有改变。

    看来这位飞云翔天的师妹，除了轻功卓绝之外，这探听消息的本事也不妨多让啊。只是，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

    “小影只对她感兴趣的东西比较热心。”似乎感觉到墨非云的疑惑，屈翔天出口解释道。

    又是一个我行我素的人啊。墨非云暗叹，状似不经意望向一旁的卿楚。凤眼如一汪秋水，水色深敛，一目柔和，却看不出什么情绪。你又有什么打算？

    “是那套琉璃子和榧木棋盘吧。”卿楚似乎没有注意到那句话带来的一样，闲闲道。

    “怎么，楚王有兴趣？”墨非云这话以算是默认了。

    玛瑙剔透琉璃子，一粒已是价值连城，却做成了整整两碗棋子，但是，跟珍贵的是那榧木棋盘。

    榧木有非常好的弹性和美丽的木纹，含有丰富的油脂，颜色艳丽，散发芬芳的香味，长期使用也不会变色，有弹力，落子声音悦耳动听。榧木极为难得，而这一块连卿楚也耳熟能详的棋盘更是由一位巧匠所制，绝对是千金难求。

    *

    谈话没有继续，因为这时一声青葱的乐音响起，刹那间全场安静了下来。

    轻纱飞扬，隐约间可以看到女子抚琴拨弦的背影，风致绰约。

    恍如那一夜春风，千树万树繁花盛开，满眼的缤纷灿烂，那琴音一点一滴，仿佛就落在那繁花丛中，好似那调皮的蝴蝶，在花丛中嬉戏游玩。

    这一曲《春来》确实不错，指法熟稔，意境也是恰如其分，在座都是懂音律之人，宋之默和崔笙等人脸上都可以看到点点的赞叹。醉梦楼的头牌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云裳的琴艺又见长了啊。”墨非云看着场中似真似假地感叹着，“这一次说不定可以夺冠也不定。”

    “还有一个人没出场呢。”卿楚的目光透过那层层帷幔，若有似无地望向对面。

    *

    仿佛为了证实卿楚的话一般，此时对面一声琴音突兀地响起，却是在云裳的琴曲还没有结束的时候。

    这样的行为已经是很明显的挑衅了，但是，众人却仿佛没有丝毫的异议，只是隐约听见有人低呼——琴公子。

    琴公子白如尘为人冷傲，很多人献上千金求一曲而不可得，这样的事由他做来确实是理所当然。

    *

    那一声琴音仿佛一道白光刮过，那一目春色突然一转，满眼的莹白一片，竟是满目雪色，带着令人心悸的冷冽。

    仿佛是不服输一般，云裳手指一转，琴音一变，瞬间一汪绿意繁茂，一片炎炎夏日。

    就是这样冬与夏的交织，冷与热的对决，让所有人都屏息静听。

    *

    “唉……”墨非云一声低叹。

    随着这一声低叹，是满目繁盛的雪色，大雪纷飞，淹没了所有的绿意，吞噬了所有的炎嚣。

    卿楚却在这时突然站起了身来，青色长袍一袭，随风而动，一目的肆意张狂。

    “我突然觉得那套围棋很适合一个朋友。”

    温润似水的话语，悠悠传来，隐约间却带着几乎绝对的自信与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