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当何以悦苍流

卷二：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十八章路见不平

章节字数：3269  更新时间：10-03-12 1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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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路见不平

    江湖四公子，悠扬弄萧，璇玑长射，如尘抚琴，苏杭写意，早已是天下皆知。这四人武功都是江湖少年一代各种翘楚，除却璇玑公子一把银弓七星连射之外，其余三人更加是以文见长。

    苏杭，长于书画，其画作千金难求，更兼智谋卓著，是夏木凛门下西席，夏木凛对其甚为倚重。

    尹天湛也知道苏杭作为夏木凛左膀右臂的重要性，闻言道：“却不知殿下有什么锦囊妙计？”

    卿楚眉目一转，只道：“尹公子现在不妨想想在没有苏杭的情况下如何拿下夏木凛。”

    卿楚虽然没有直接回答尹天湛的问题，但是，听他言辞之间的笃定，尹天湛也知道他心中必然已经有了计较，也不多问，当即转了话题，聊了些家常。

    *

    宋之默策马缓行，此次上路，相比来时心下忧虑，却不知要轻松多少，再加上卿楚似乎也不急着赶路，一路行来，倒是游山玩水更确切些。

    上一次卿楚是秘密出京，一路上多少还掩人耳目，现下却是丝毫不曾掩饰，虽然不曾刻意惊动地方官府，但是，渐渐显露出来的奢华富贵却是掩也是掩不住的。

    这一路，他们偶尔露天歇息，每到一处城镇，必然有专门接待，也没见到多少生人，但是，卿楚的卧室布置却是都与王府中一般无二，就连窗前芝兰香草也是如出一辙。

    宋之默一开始只当是巧合，可是每处都是如此，就不由得暗自心惊。

    在王府里就知道卿楚的日常的生活虽然也不似外界传闻那般淫靡奢华，但是，却也是绝对不会委屈自己的人。衣食住行与其说是富，不如说是贵。

    大至他一路乘坐的马车，小至日常所用的茶盏，都是精细到了极致，雅致绝不浮华，内行人一瞧就知道便是那些日常的玩物也都是价值连城。

    如果是在王府之中宋之默也见怪不怪了，但是，天山地处北楚边陲，他们一路行至江南，便没有由原路过南荆而至，而是直接穿过北楚而行，现下分明是北楚境内。

    尹天湛一直跟在卿楚身边，这长公主之子的身份明摆在那儿，但是，那些日常安排卿楚并没有交由尹天湛之手，宋之默只觉得这位卿楚王爷手中的势力愈发得深不可测。

    *

    在天山上待了一个多月，山下早已是盛春景致，天气也暖和了起来，这日到了一处河边，卿楚看天气不错，也没有急着赶路，就着人在河边安营扎寨。

    天色渐暗，河边烧起了几个大大的火堆，上面烤着山间猎来的野味，卿楚平日对属下并不苛刻，众人围着火堆，手执酒盏，言谈不忌，倒也快活。

    卿楚坐得稍远些，身边只有吟风在替他斟酒，十三手中环着长剑，站在卿楚不远处的一棵树边闭目静立。

    不多时，尹天湛走了过来，手中端着一盘片好的烤肉，在卿楚身边坐下。

    *

    “刚烤好的，尝尝看。”尹天湛将烤肉递到卿楚面前道。

    卿楚转头看见那烤肉外焦内嫩，香味四溢，引人食指大动，拿过一旁的筷子捻起一块放入口中。

    “怎么样？”尹天湛问道。

    卿楚侧过头看着尹天湛一副眼巴巴的模样望着他，放下了筷子，浅淡道：“不错。”

    说完也不再理会尹天湛，径自端起了酒杯浅酌。

    尹天湛侧目见火光闪烁，映照在卿楚优美的侧脸上，光影明灭间镀上了一层令人心动的暖意，似乎跟着连心也悠悠沉溺了下来。

    闻言，尹天湛微一愣，却仍然没有移开视线，只是一时间目光竟然有些恍惚，只是，刹那间恢复了清明，面上笑意却是渐渐加深，完全是遮掩不住的灿烂，好似得到糖果的孩子一般。

    *

    吟风坐在卿楚身边，看着两人总觉得气氛说不出的怪异。

    这几日尹天湛与卿楚相处，也不再像以前在王府里想尽办法地逗卿楚说话，插科打诨无所不用其极，两人相处到是安静的居多，偶尔说话，也就是说说江南的事。

    也不都是关于夏木凛或是天下局势之类的事，风土人情的事倒是居多。

    吟风一直跟在卿楚身边，也知道他明面上说是一直居住在南荆都城临祈，实际上有时难免天南地北地跑，各地的人情风俗自然是有些了解的。倒没想到尹天湛似乎也曾周游各国，两人交谈，闲适惬意，有时倒真如多日不见的老友，一叙别情。

    若是第一次见尹天湛也就罢了，吟风在卿楚身边日久了，前日看惯了尹天湛诡谲邪肆的性子，突然来了这么一遭谦恭守礼，翩翩风度，而偏偏那风怡卓然，没有丝毫矫揉造作。

    有时吟风都觉得也许是自己精神错乱了，卿楚却好像完全没有发现一般，对着尹天湛与之前一般无二，少了尹天湛的刻意挑衅，两人相处也算融洽。

    *

    就像方才那样，看尹天湛的模样，那烤肉多半是亲手而为，递到卿楚面前，动作随意而优雅，却有一种说不出的亲近与殷勤。卿楚就那么随便回了他一句，他却笑得好像得了宝贝一样满足。

    尹天湛面对卿楚时眼中的迷醉和恍惚，吟风并不陌生。只要是卿楚以本来面目出现在人前，这样暧昧的目光就几乎是无法避免的。从尹天湛的面目上表现出来，并不明显，却确实不容忽视。

    但是，总让人觉得怪异。

    吟风看了一眼安静望着河水的卿楚，突然明白什么地方怪异了。

    尹天湛自然仿佛演戏了千百遍的暧昧态度，卿楚那种平静而疏离的态度，简直就好像将两人平时在人前的态度完全对调了一样。

    终于反应过来的吟风忍不住心上抖了抖，面上也跟着僵了僵。这两个人到底唱的是哪一出啊？！

    *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喧哗，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群家丁打扮的人手执棍棒，一路上呼呼喝喝，似乎在追赶着什么人。

    “小贱人，看你还往什么地方跑……”一声怒喝，一个面容狰狞的家奴一手上去拽住那个人，上手就是一耳光。

    这时众人也看清了，那人手中拽着的分明是一个神采娇小的女子，发丝凌乱，挡住了面容，衣衫多出破损，上面满是污迹，看来该是方才逃跑挣扎留下的，不过仍然刻意辨认出该是大户人家丫鬟的衣饰。

    看起来可能是这附近某个大户人家逃跑的丫鬟，这在贵族之中并不多见。丫鬟大多是签了卖身契的，在府邸里做事总好过在外面受苦，也没有哪个富裕的家庭会去买儿买女的。

    *

    那女子还在挣扎，狠狠地瞪着那家奴，恨声道：“孙祈顺做了那么多亏心事，总有一天会有报应的……”

    女子话音还未落，又被那家奴一个耳光扇地闷哼了一声。

    “舅老爷千金贵体，也是你这种人敢随意谩骂的吗？”

    那女子自不服气，咬牙道：“福全，你们这帮狗奴才死后定会下地狱的……”

    那叫福全的家奴此时却不再急着打那女子，只是一手粗鲁地撕开了女子的衣襟，淫笑道：“现在大爷就叫你知道什么叫地狱……”

    随后那些跟随而来的家奴们也跟着笑了起来，笑声淫靡非常。

    *

    此时宋之言却再也坐不住了，快步抢上前去，一掌震开了福全，小心地扶起了女子。

    宋之默随后赶到，那些家奴手执棍棒，但终究只是些不懂武功的粗汉子，被宋之默三两下就解决了干净。

    福全被几个家奴扶着，对着宋之默恨声道：“你是什么人？竟然敢于我家王公子作对，我家公子的舅老爷可是响当当的大官……”

    “你们这些狗仗人势的家伙，光天化日之下，就敢如此欺凌一个弱女子，你们心里还有没有王法啊？”宋之言扶着那女子，厉声道。

    “在这儿我家公子就是王法。”福全说完，还想上前，却忌惮宋之默，在看了看后面围坐火堆的众人，很明显是一道的。

    福全不是没有看到这些人，只是他们在这一代横行惯了，当地人多有忌惮，就算撞见了，也是只当没看见。

    福全看一时之间也没有办法，丢下几句狠话，就被几个家奴匆匆离去了。

    宋之言这才和宋之默扶着那女子走了过来。宋之言偷眼看卿楚神情似乎没有什么不悦，稍稍松了一口气。

    *

    卿楚与尹天湛虽然一直都是漫不经心的模样，这场混乱却还是尽收眼底，听到宋之言一副慷慨陈词的模样，尹天湛是很不该面子地笑得天昏地暗。

    “光天化日，”尹天湛抬头望了望天上高悬的明月，道，“我怎么就没看见这‘日’在什么地方呢？”

    听到尹天湛的话，吟风也忍不住笑了笑，随后想起那“孙祈顺”的名字听着有些耳熟，转过头有些担忧地望向卿楚，却见卿楚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吟风垂眸专心煮茶，不再说什么了。

    *

    江南之说，只是大概说明了一个地理位置罢了。

    江南民丰物阜，富甲天下的宁家最集中的势力也大多是在江南，而宁氏本家却并不在三国的任何一国之中，这也是宁家一直在三国争霸之中保持中立的原因。

    宁氏的本家地处一个靠海的小国风翎，风翎处在西御与南荆之间，与两国的关系都不错，每年向两国进贡。

    南荆靠近风翎有两处，一处是陆地相邻的知州，另一处就是与风翎和知州隔海相望的便是无涯岛，无涯岛连接着岛国海连。而夏木世家最中心的势力便是无涯岛。

    知州的地理位置，不论是对于宁家、西御，还是卿楚此行的主要目的夏木世家，都是非常重要的，而孙祈顺便是知州的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