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部  第十章 春菊碎片

章节字数:4421  更新时间:09-04-07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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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节荻菲雨的报复

    门,轻轻地被推开了,一个潇洒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直挺的鼻梁上架着的金框眼镜撒发着他一身的书卷气质,看上去像位颇有学识的儒士。

    他轻轻走到凌翀澄的身边,把手缓慢地放在凌翀澄的肩上,望着床上睡着了的微笑,小声地问道,“这个女孩儿是……”

    凌翀澄回过头,看了看身后的男人,“她叫微笑,是我的——”

    一时间凌翀澄竟发现自己无语了,因为他还不知道该如何向自己的父亲介绍眼前的这个女孩儿。

    身后的男人暖暖地一笑,摇摇头说,“什么都不必说,你只要好好照顾她。”

    “谢谢你,爸,我想,微笑也会感谢你的。”凌翀澄站起身来说道。

    男人饶有兴趣地笑着,“她叫微笑吗?”

    “恩。”凌翀澄点点头,“她从小都没有父母,现在病了,又不知道要去哪儿,所以我——”

    “你就把这个女孩儿带回来了?”

    随着声音的先入为主,一个身材窈窕的女人走了进来,男人习惯性地伸出双手,好让女人美美地靠进自己的怀里,而女人也照做了。

    “御宸,我们就让这个女孩儿住下来吧,看得出小翀对这个女孩儿很在意哦!”

    女人坏坏地笑着,语气中充满了爱意,弄得凌翀澄不好意思的别过头去,女人随即坐到了床边,温柔地拂去紧贴在微笑面颊上的发丝,如淡淡的音乐般缓缓地吟道,“这个女孩儿,好让人心疼……”

    男人也微微点点头,“是啊,她很像,一个人……”

    “对了,这个女孩儿得的是什么病啊?”女人轻手轻脚地帮微笑掖了掖被角,转过头问。

    凌翀澄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床头的诊断单,女人拿起来一看,惊得“啊”地一声,手上的诊断单,像一片孤单的落叶般,飘飘荡荡地,缓缓落到了地上。

    男人弯腰捡起了诊断单,却在看过之后也微蹙起清秀的墨眉,脸上掠过一丝担忧,最后,他来到床边扶起妻子,两人一同走出了房间,临走时,男人在门口淡淡地说了一句“好好照顾她”,便随手带上了门。

    凌翀澄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床边,看着已被关上的朱红色房门,又看看床上熟睡的微笑,重重的叹了口气。

    荻菲雨很多天没有出现,凌翀澄偶然间听到父母谈话才知道她回美国去处理一些事情。

    微笑的病情时好时坏,有的时候她甚至走路都费劲,而有时候凌翀澄和她的交流出现障碍和问题的时候,会把她急得大哭大闹,

    这个时候往往也是凌翀澄最最难过的时候,他会一把抱住微笑,尽自己的全力去安抚慌若惊兔的微笑,

    他会抚摸她的后背轻揉她的长发让她尽量安静下来,然后很耐心地一遍又一遍在微笑的手心里写字,直到微笑彻底认出那些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慢慢地,凌翀澄和微笑之间,有了很多的默契和心照不宣的秘密,比如凌翀澄在微笑手上画一个圆圈就代表该吃饭了,而三角则代表该洗澡了,桃心代表出去走走,而正方形代表该看医生了……

    荻菲雨终于从美国回来了,下飞机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凌家看凌翀澄,很多天的想念已经让她有些支持不住,在凌翀澄面前,她一向不会顾及到自己的自尊和面子。

    “荻小姐好——”

    仆人们见到趾高气昂的荻菲雨赶紧低头问好,荻菲雨仿佛没听见般径直走入了大厅。

    管家奉上一杯香飘四溢的香草茶,荻菲雨接过抿了一口,抬起头问道,“你们少爷呢?”

    “少爷在自己的房间里,我这就去叫——”

    荻菲雨一抬手,“不必了,我亲自去——”

    刚刚站起身却被管家拦住了,见到管家如此的动作,荻菲雨顿时有些生气了,毕竟,在她心里,自己一直都是这栋房子未来的女主人,尽管凌翀澄千万次地冷漠拒绝,可是在荻菲雨的心里,自己就是凌翀澄的未婚妻。

    “怎么?这个家里还有不能去的地方么?”

    荻菲雨的眼光中投射出一丝不满与愤怒,她气得一把推开管家,提着长长的拖地花裙走上二楼,来到凌翀澄的房间前面,忽然听到里面有声音,而且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小翀,我真的好像出去走走,晒晒暖暖的阳光,好不好……”

    这些天的相处让我对凌翀澄的看法彻底的颠覆了,以前的那个讨厌的吊死鬼仿佛消失了一般,现在在我面前的,是一个温柔、细腻而且对我照顾到无微不至的男孩儿,

    每一次他喂我吃饭的时候,我都能够感觉到靠在他身上的温暖,我常常会产生一种错觉,那就是初还在我的身边。

    可是马上我又会被拉回到现实当中,因为我又被他轻轻地扶着,躺在冰冷的枕头上面。

    我听不见他的声音,我后悔为什么从前没有试图去记住他的声音,结果他写在我手上的话,在脑子里面呈现的,却是初的声音。

    然后我的心就会隐隐地痛起来,我想是我爱的太深了,所有的一切都过去了,可是我还留在原地寻找着记忆,别人早已经在远方的远方,过上了幸福的生活,我真傻……

    我感觉他放下了手中的碗,一如既往的温柔,他暖暖的长手指摊开我的手,在手心处缓

    缓地画了一个对勾。

    坐在床上的我静静地等着小翀回来,果然不一会儿,感觉小翀走进了房间,扶我站了起来,由于腿上没有力气我一下子靠在了他的身上。

    小翀的身子也使劲地向旁边斜去,我笑着说,“小翀,你的力气怎么变小了,难道是这几天没有运动么?”

    小翀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扶着我走,一直走……

    凌翀澄刚刚从楼上下来,却看到走廊里微笑被什么人扶着,已经走到了那一端的楼梯口,那个人影是——凌翀澄立刻明白了对方要干什么,他的心一下子缩紧了。

    “微笑!离开她!”

    他失声地大叫,可是微笑,却一丁点都听不到。凌翀澄箭一般冲过去,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微笑,就像一片天使飘落的白色羽毛般,轻飘飘地,掉了下去,然后狠狠地,摔在了楼下,微笑瘦弱的额头狠狠地撞在了栏杆上。

    那一刻,鲜血一下子淌了出来。凌翀澄几乎是一步跨下楼去的,自己也被摔得不轻,他顾不得那么多,捧起地上不省人事的微笑,微笑一边的脸庞已经被血染红了,另一边脸完全苍白到看不出血色,呼吸微弱地仿佛死去一般。

    凌翀澄心痛地浑身哆嗦着,微笑的血粘在他的手指上,好像他自己流血一般,凌翀澄的心在猛烈地抽搐着……

    医院里,手术室的红灯终于灭了下去,微笑被推了出来,医生说不要紧了,而凌翀澄,如释重负般地坐在了地上。

    无论医生怎么建议,凌翀澄都坚持要带微笑回家,回他的家,也是他认为的,微笑的家。因为他不相信任何人了,他只想给她找个安全的地方。

    回到家里,凌翀澄亲自把微笑抱回了房间,然后让随行而来的医生照顾她,自己走下了楼,因为,他还有事情要做。

    荻菲雨坐在大厅里,呆呆地窝在沙发里一动不动。她自己都不能相信,自己居然干了这样的事情。就算自己一直以来恨微笑,可是,她却从来没有想过,要让她死。

    看到奄奄一息的微笑,那一瞬荻菲雨真的不相信是自己那双弹钢琴的手把她推到楼下去的。天哪,她是怎么了?

    “你走,我再也不想见到你。”凌翀澄出现了,平静的语气,平静到竟然没有一丝丝的情感了。

    凌御宸揽着夫人刚从外面进来,看到了家里的情况不由得一愣,随即想到大概是因为微笑的缘故。

    不过,凌御宸不知道的是,微笑受伤了,他以为的,只是平日里凌翀澄和荻菲雨稀松平常的吵吵闹闹,这两个人,从认识到现在,也吵了十几年了。

    “怎么了?”凌御宸携着一脸淡淡的微笑走上前去假装毫不在意地打听,“又闹什么别扭了?菲雨,小翀是不是又欺负你了,没事,告诉伯父,伯父帮你做主!”

    荻菲雨没有说话,她的脸色苍白的可怕,坐在沙发上紧咬着微微颤抖的嘴唇一动不动。

    凌翀澄站在一旁不想说话,目光撇向一边不去看荻菲雨一眼,细心的凌御宸发现自己的儿子胸口微微地起伏着仿佛在压抑着什么。

    凌御宸看出有些不对劲,一时间又想不出是怎么回事,也没了话语,呆站在原地,气氛一时间尴尬极了。

    这个时候,凌夫人已经从管家的口中得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先是一惊,随即转身上了楼。

    推开门,凌夫人走到微笑的床边,长长的输液管插在微笑骨瘦如柴的手上,她的手那么瘦,血管的脉络那么清晰,看得叫人心疼。

    旁边随行而来的护士刚刚撬开微笑紧闭的嘴,准备把药灌下去,凌夫人摆摆手,接过护士手中的药碗,温柔以极地扶起紧闭双眼的微笑,她的手,触碰到了微笑包扎的纱布上,微笑轻轻的咳了一声,凌夫人惊得指尖微微一颤,险些将汤药洒了出来。

    微笑如今的状态只能勉强喝下去几口药,凌夫人喂了几勺之后发现微笑已经喝不下去了,便又扶着她躺了下去。

    “妈妈……”

    微笑轻轻地喃喃着,凌夫人的眼眶顿时红了,听儿子说,她从小没有家,没有父母,一个人还要负担奶奶的医药费和住院费。

    微笑消瘦的脸庞上隐隐还浮现着岁月的沧桑和生活的苦涩,一行泪静静地从她的眼角滑落,凌夫人赶忙拿出手帕轻轻地擦拭着微笑的泪,她的手指碰到微笑的脸颊,

    这个小女孩儿的皮肤,冰凉地让人不忍去触碰,仿佛夏日里飘起的雪花,那么不合时宜却惹人悲伤。

    凌夫人有些不忍地转过身走出了房间,来到丈夫身边,她轻轻地告诉了丈夫事情的一切,而一贯温和慈祥的凌御宸,此时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菲雨,伯母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么?是你把那个女孩儿推到楼下的?”凌御宸的语气顿时有些冰凉,周围的空气仿佛一下子凝结了起来,而一旁的凌翀澄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

    荻菲雨没有争辩,默默地点了点头。

    凌御宸的脸色更加的阴沉可怕,一旁的凌夫人都有些吃惊地望着平日里温柔和蔼的丈夫。

    “菲雨,既然这样,那么以后,凌家不欢迎你。”凌御宸转过身去,留下阴冷的背影,

    “我去看看那个女孩儿……”

    “请你离开。”凌翀澄第一次如此礼貌地同荻菲雨讲话,可是,傻子都听得出,这种礼

    貌散发的那种陌生和冷漠。

    “没错,我就是很她,恨她为什么那么吸引你的目光,恨她为什么那么牵引你的心。她有什么好,她那点比得上我,况且她根本就不爱你,你却要那么固执地喜欢她。”

    荻菲雨的语气,意外地平静,仿佛讲故事般没有一丝丝的波澜,“没错,就是我拆散的她和欧阳初,我就是看不惯她有那么多男生喜欢,就是看不惯她让你神魂颠倒,我去找的南宫清越,我劝说南宫清越和她去抢欧阳初,虽然没有成功,没想到却意外的,让她和整合卡哇伊军团决裂了,我又去让崔筱雅去抢欧阳初,这次成功了……”

    “请离开……”凌翀澄的双拳慢慢的握紧,他在压抑,拼命地压抑,他不想打她,因为毕竟,他们一起长大。

    可是听到这些,他的心简直要爆炸一样地跳动,他的愤怒像滔滔的洪水一样在胸膛里翻滚,他快受不了了,真的快受不了了,她怎么能干出这些事,这些事简直要夺取微笑的一切,她太狠毒了,不但要夺走微笑的友谊,还要夺走她的爱情,她简直要毁灭微笑!

    可是荻菲雨,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凌翀澄的情感,继续自顾自碎碎念着,“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呵呵,什么都没有了……”

    荻菲雨的眼泪,终于在那一刻落了下来。她看看凌夫人,凌夫人的目光在触碰到她的目光时,下意识地弹开了。

    荻菲雨终于意识到,这个地方,真的不欢迎自己。她默默地站起身,没有了往日的傲气和嚣张,仿佛一只安静的小动物,在没有任何人注意的情况下,悄然地离开了。

    荻菲雨再也没有回到圣路易斯安那,在飞机起飞的那一刻她仍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计策让微笑失去了一切,自己却仍然不快乐,仍然什么都没有得到,是啊,这种事情,可能要用几年,几十年,甚至一辈子才要想清楚呢吧……

    从此之后,荻菲雨,再也没有出现在微笑的生活里,这个曾经带给她太多痛苦的人,就这样,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甚至,消失在所有人的记忆里。因为,人总是要努力记住那些快乐的回忆,而忘却那些曾经的痛苦,这样,才能够将生活继续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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