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四章,不懂

章节字数:4445  更新时间:21-05-10 2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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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同于上回去往鬼界,这次多了一个人。

    近几百年鬼界有了系统化的管理,同人间秩序良好,有犯罪便有法律。六界各不冒犯彼此,谁都不会贸然去打破这个秩序。

    二人屏息自身气息,踏入鬼界的通道,入眼昏暗无光,鬼气森森。

    季知平来过一回,孟温是初次,跟在季知平身后就怕突然冒出个死状惨烈的鬼出来。

    季知平放慢脚步,由着孟温在身后躲着,“孟仙君,你是真的怕死人?”

    孟温摇头,“不是怕,是不忍见到,这心好歹是肉长的,会心疼也会难过,特别是经历过生死离别,对待故人的离去还有分别,有不舍,更多是可怜。”

    “我以为神仙个个都是铁石心肠,竟还有你这般情深的人在,一定不好受吧?”季知平早已看淡,不惧生死,偶有伤感之时,过不了多久便会释怀。

    依着孟温的性子,这对他来说,得到的东西恐怕比失去的要多,打击可能也不小。那几日还以为孟温初时所见都是在骗人,是伪装,这时候都说破了也没必要演戏,竟都是真的。

    好一个真情实感之人。

    “初时我以为久了便会习惯,可是,经历了多年,我发现什么都能忘了,只有死亡与离别面前,我最是心软。恨过自己的不同,帝君却说这是难能可贵的,也是作为神仙最危险的。”

    季知平能理解,更是将人护在身后,“苦了你了。”

    彼时也明白,为何孟温这个人总爱与人说话,通过输出来解决总总不快,而不是积压在内心深处,生下郁结。

    这点,他得向孟温学习,他总是认为身边的人们不久将要离去,最后剩下的只有他一人,说多了就会产生感情,而那些情感,只有自己深藏,无处分享,无处释怀。

    或许,就是因此,而更无法放下一切,这执念也就越来越深。

    踏入鬼界的路上,季知平犹豫了,他该不该去向鬼王讨要楼无拘,若是讨回了,他又该如何处置。

    最后想通了,总得把灵核还给他,那时他是死是生再作打算。

    路上鬼魂四散,一个个收了鬼气,长着人样,只有低级的小鬼法力薄弱面如死灰,法力高的鬼看着正常。

    孟温渐与季知平拉开距离,通过鬼市的鬼商打听到鬼王的住处,一去,孟温上前报出季知平的名号,不多时鬼王接见了。

    “你见过鬼王?”孟温没少听过这位鬼王的事迹,第一次见难免紧张,就怕他长着一副十恶不赦的面孔,如果是孟温还不至于感到害怕,那位传说中干下屠国的亡魂大将军,过了近千年的时间各界都在流传,“你听说过鬼王屠国吗?那年间恶名无鬼及他,带着一身血债爬上尸山血海成为恶鬼,逢鬼便杀,得罪了鬼神,最后连同仙界也都得罪,妖也是见他就躲,奈何不了他。”

    季知平觉得在人家的地盘说人家的坏话不好,拉了拉孟温的袖子,低声说道,“回去再说,被听见了他不得灭你我的口。”

    孟温怕了,咽下口水,他也就嘴上冒出的话比心里冒出的想法要快上几步,入了鬼城,行过数街道,一片阴森,“鬼界听说从来如此,没有太阳。”

    “低阶的小鬼受不住太阳,这里便是他们的国度,若有太阳还受得了。”后指着那一片漆黑的半空,“那一点月牙是从人间借来的光,每当月圆之夜,逢百鬼夜行吸取精华提升修为。”

    孟温没少见过百鬼夜行,每回都是远远瞧着,这才想起他是见过鬼王的,只是远远看着并不清晰。鬼王在那时会被轿子抬着,慵懒地吸取精华,倒是会享受。

    “真好,太羡慕了。”

    季知平不清楚孟温在感叹什么,“有何羡慕,你作为神仙,是为人时修来的福份,我是捡来的大便宜,如何都还羡慕你呢,贵公子。你生时,是出自富贵人家吧,不然怎会如何不忍于生死离别,甚至出行还带了一马车吃喝穿用。”

    “你懂什么,那叫为了弥补,在有条件的时候有吃有喝就多享用,没了就没了。”孟温这是穷怕了,“还有,这本该是秘密,你上天了才能告诉你的,反正你迟早也得上去,便提先告诉你。”

    “还能有何秘密?”季知平不以为意。

    “你姥姥花绽生来便是仙,不同于人间天地精华所产生的妖物,是在仙界凝聚而成,最开始仙界也就是由这样的一群仙管理,后来人手不够才渐有接纳六界的进入。”忽然提到花绽,季知平能意识到孟温想说什么了。

    “我曾说过我无父无母,更没有所谓的故乡,不曾为人,更没有前世存在。花绽犯了罪,因当时的仙宗疏忽没有上报帝君逃了一罪,但难逃因果轮回与破坏规矩的下场,最后走上不归路。”孟温已经说得很明白,更不敢犯花绽与前人之罪,更是提示季知平要注意,“你承其位,除了死,进入轮回,花绽留在你身上的仙骨都会延续下去。下辈子,为人时再修行,能比普通凡人容易成仙。”

    季知平摇头,“这辈子太长太长,懒理下辈子的事,我不要有来世了。我想成仙了,逃离人间事。”

    “是吗……”出乎孟温的意料,“我以为你想与楼无拘再续前尘,这辈子没能完成的美好想在下辈子完成。”

    季知平摇头叹笑,他吃了自己的亏,清楚那种感觉,“我只想保留在自己的记忆中,若是有,也是这辈子,痛苦也是,这辈子的事,就要这辈子来结束一切。”

    活生生给孟温上了一课,孟温这些生来是仙的仙出生就是一个空壳子,无法像人类能产生许多情绪,初时都不能理解外界的想法,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在仙界能看到的东西与学习到的东西都是刻板无生气的,而凡人自出生便有太多太多的七情六欲,通过下凡与凡人接触来学习与理解人们的情绪,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有人性的仙,这是帝君的初衷。

    季知平从明万的口中了解过姥姥是属于哪种仙属,也明白了为何姥姥不同寻常的仙能如此不理智与凡人在一起,孟温说是他误导了姥姥,给她产生了美好的想法。

    一句话,哪怕是不经意脱口而出的牢骚,在他们未真正感知人性,理解人性时,会印在心里,成为使命般的存在。

    忽而去看孟温,“你活了这么多年,就没有别的仙人来误导你?”

    孟温走过的弯路太多太多,后来有自己的想法,想来想去倒也没走太多的错路,“初现形时我什么都不懂,帝君担心我被天上的神仙影响,直接扔给了当时的仙宗,仙宗担心我在人间会闯祸,将前人所犯的罪事与后果都现形于我眼前,那些场面多年来根深蒂固,警示我不能做出出格的事。”

    “你为我欺瞒了明万仙宗,可在罪例之中?”

    “那算什么罪啊,我只是没有实话实说,不算事。”顶风作案,孟温胆子再大也不敢做,也就一些小谎敢撒。

    入到大殿,通过传唤二人才迟迟去到鬼殿,彼时四十鬼将站于各自的岗位之上,目光不移庄严肃穆,好似入了皇宫,森严得叫人生出一层紧张之意。

    孟温不禁打趣,“都是活过的人,死了都不能自在,太可怜……”

    季知平又再扯他的袖子让他闭嘴,“您生来命好,比不了。我叫你来同是说服鬼王的,可别被赶出鬼界。”

    入了鬼殿,在侍卫的带领下又去了一座荒山凉亭,凉亭檐上落有无数黑鸦,黑鸦静默,偶有扇动翅膀飞行,季知平是见过鬼王的,只是没说过几句话。

    楼无拘没少提及,以二人交情,季知平觉得此次前来,鬼王愿意把楼无拘交给他,毕竟在他手上没有用处,可他还是小看了鬼王。

    入了凉亭,鬼王肩头的黑鸦飞远,手上的笔墨落下,如何都觉得画中的人样差了点什么,孟温对画作最是感兴趣,无礼了来者是客的规矩,招呼不打一下,踮高脚尖偷瞧了几眼,再去看鬼王的脸。

    孟温一脸嫌弃,原来鬼王在画自己,这人还真自恋,谁都不画就画自己,还画技一般。正要品鉴一下给鬼王个建议,季知平一看他那副说教的面孔,当即将人拉到身后,低声叫他注意点,后向鬼王行礼。

    “季知平无心叨忧,多有得罪。”

    鬼王未从画作上移开目光,只是把心思转换了,也不与来人客气,“无心或是有心,都是为了无拘。你活了三百多年,是什么本王皆不感兴趣,也无心了解,还请回去吧。”

    季知平不解,既然如此为何面见他,“你又为何放我们通行?”

    “来一趟也不容易,不放你进来,日后在本王的鬼界闹事,无拘该怪罪本王。”最后鬼王又再拿起画笔添了几条细线在画中的眉目上。

    “为何不能把他交给我,你拿了并无用处。”季知平不信鬼王会不清楚他与楼无拘的关系,看在过往的面子上,多少会留情。

    “是啊,我拿了并无用处。”鬼王添了几笔,收回手,无形现出一个手掌大小的盒子安置在掌中,拇指一挑盒子打开,一颗泛有彩色光芒的珠子置在其中。

    “他曾托我若有意外,将他藏起,任何人都不得手,包括你。”

    最后一句话刺得心下隐隐作痛,季知平清楚自己对楼无拘的伤害太多太多,他不信任自己,也是他活该,是他一手造成的。

    鬼王不是不讲理之人,为免季知平多心,向他保证,“待无拘成形,是痴是傻都会告知你。”

    季知平看着鬼王掌中那颗珠子,纵有不舍,还是点下了头。

    楼无拘能信任鬼王,他也该相信的。

    作陪在旁的孟温觉得自己的出现并没有用处,暗自神伤,又再去打量鬼王,看着斯斯文文,眉目漆黑深邃,鼻梁高挺,轻抿带笑意似的唇薄厚适中,并不像传说中那般可怖,究竟是经历了什么变成那样。

    为人时,该有多让人讨喜。

    可惜啊,太叫人可惜了。

    去看他的画作,明白为何鬼王一直提笔修改,“目不传神,还是手上功夫不精。”

    这话说得不大,只说给季知平听,季知平心有郁结,听此很快从楼无拘的事上转移,忙把人带走,“还请鬼王照顾好他,拜托了。”

    鬼王自是明白,也清楚楼无拘落在凡人手上的危害。他不该也本不用去管顾这些,仅仅是楼无拘所托,他也该做到言而有信。

    “不送。”方才听了孟温的话,鬼王才注意到这个人的存在,还以为是跟在季知平身边的小厮,但没见过哪个小撕的装扮能比主子还奢贵,应该是友人,又听他话意,应是懂画。

    孟温话音将落之时鬼王移目正巧与他对视,随即移开。

    “你懂画?”

    孟温也就这时候才听话,去看季知平,季知平合上目不再看他,孟温了解,回答,“不懂。”

    “呵……”鬼王心里只暗道,他是找死。

    此后,丹室因鬼王一闹一时收敛,不再打楼无拘的主意,而是选择别的灵物。

    朝风涯在此期间伤势未能养好,又去了乡下,暂离了丹室,只是未曾与丹室断过联系,丹室一有何事或是做何决策,都还须得他的意见。

    隔三差五会有丹室的人下乡向他请教。

    左筝见朝风涯有人在身边伺候,简单道了声别,带上几两碎银出门。

    她总是闲不住,更是在此前拜师学艺之后,傍身的技能有了,顺了朝风涯府是几件灵器出来仗剑天涯。

    一日落脚山间客栈,那掌柜见她一身装扮质朴,身上更是戴有些小灵器,便向她多了一嘴,“最近隔壁镇子出了怪事,一入夜间便起雾,打更人更是在雾云淡薄时亲眼见过有邪祟作祟。”

    “可伤到人?”

    “暂时没听说过谁死谁伤。”

    听此左筝更是坐不住,天渐黄昏直奔往掌柜所说的镇子,果真入夜起雾,雾不浓,只是所见前方两人在不远处叫人看不清去向。

    说是有白衣人邪祟,并且不止一只。在雾中走了半天,并无瞧见,去了一所破庙歇脚,才知里屋有人,火光燃起,有几人围坐在火前,其中有一人的身影,颇为眼熟。

    待人转身,发现林越竟在其中。

    “林公子。”不等她与林越小叙,便听庙外传来阵阵细碎的铃声。

    林越等人起身,二话不说将她护在身后,并向左筝解释,“不久前有一行白衣人经过,你可得小心,那些人不知是什么东西,指不定是邪祟蛊惑了人。”

    “季道长与孟公子呢?”

    “回来了……”林越看向前方,待铃声又再消失,季知平与孟温出现,讶于左筝的出现,彼此指明来意。

    “异国邪术相侵,学着防卫国家。陛下亲允臣等来学习,此行派有四位同僚同行修习。”

    孟温让季知平护好大家,且让他去浓雾中一探究竟,将那群东西一网打尽省得吓人。

    入了迷雾,不远处的白衣人群变得若隐若现,孟温一路追随直探究竟,黑暗中一双鬼眼闪现一道红光,孟温胆小,这一吓就动手,一袭击去,直落向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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