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残花飞  第五十七章:蛇舞黄昏

章节字数:5116  更新时间:10-06-19 1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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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冬摸着头,呵呵傻笑,一步三回头的看着我,进屋磨黄豆去了。吃过早饭后,我挑起装满豆腐的担子准备和小粽子去集市,刚走出门几步,老伯叫住我,我才回头就被他抹了一脸的锅灰,说我这张脸走出去会惹祸,我愣了下,总是在不经意间忘了这张不属于自己的容貌。

    因为才到这个镇上,环境还不熟悉,老伯抱着宝宝领路,到了集市后我卖豆腐他便在旁边坐着逗宝宝,小粽子帮忙打下手,薄利多销,豆腐不久便所剩无几,没过一会晚冬便又挑了一担豆腐来,老伯有些傻眼,欣慰万分,眼角都湿了。

    因我是生面孔,其间有不少人问起我的身份,老伯都称是他一位故友的女儿,因父故去便暂时来投靠他,村民朴实,倒也深信不疑,老伯对我的事倒没多问,只问了我的名字,我告诉他叫夜水心,这个名字,是只有我和迦迦知道的,若迦迦知我在此,定会找过来的。

    卖完豆腐后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回家,我做饭,小粽子在院里劈柴,晚冬磨翌日需要的黄豆,老伯便坐在院中间抱着宝宝晒太阳,气氛温馨之极,像极了一家人。

    吃过饭后我就拉上小粽子一路出去寻人,老伯好说歹说的不让我走远了,因为山里强盗多,怕我遇上出什么意外,我答应了他还不放心,硬让晚冬跟着,日复一日,转眼就过去大半个月,迦迦仍是音讯全无,连官兵都收了队,没有再寻,我有些失望,心情一天比一天焦躁。

    这日中秋,吃过午饭后,老伯说要去山里祭拜下老伴,带着晚冬便出了门,我在家泡豆子打扫房间之类的,没过多久,晚冬气喘喘的跑回来,拖着我就跑,任我怎么挣扎他都不放开,我干脆随了他跑,让小粽子在家看着宝宝等我回来。

    一路狂奔,摔了不知道多少次,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就在我快宣告崩溃之时,远远的看见了老伯站在一块石头上往这边张望,神情有些焦急。

    看见我和晚冬,老伯便迎了过来,“心儿,那边有具女尸,所以我让晚冬回去叫你来认认,是不是那位悯苍皇后?”

    我跑的太快,大口喘着气一时说不出来话,听他这一说,我的心猛的颤了一下,全身的汗都凝结,屏息着跟在他身后朝他说的那具女尸走去。这是深山的一个山洼,终年有积水,水不多,却是污秽恶臭,才走几步,便看见水洼中躺着一个长长的物体,因周围杂草太多,若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那‘尸体’只剩半个头和脚在外面,身子被竹席裹着,头发凌乱不堪,上面沾满了污秽物,步子突然变得沉重,犹如千斤,几步之遥,我却是迈得艰难。

    周围防佛一瞬间安静下来,有秋风轻轻抚过,吹过一枝黄叶,袅袅落下,如蝶清舞。

    伸出去的手,不经意的抖动着,揭开竹席,女子双目紧闭,全身上下只有少许破布缠身,身子污秽不堪,下身更是血肉模糊一片,实在看不出真实面目。我无力的瘫坐在泥洼里,大脑一片空白。

    老伯感觉出了我的反常,担忧的走过来,想将我从地上扶起,“怎么样?是她吗?”

    我不答,仿若无闻般僵在地上,无意识的看着那具‘尸体’,很想,很想,大声呐喊,那不是她!不……不是的……求求你告诉我那不是她……迦迦是那般骄傲自负的人,她怎会容忍自己如此落魄,即便是死,也不会任自己死得这般没有尊严。

    可是,偏偏,偏偏我知道,她是迦迦,她便是我此行要寻的人,自小一起长大,即便是化成灰,我也认得。

    老伯惋惜的摇了摇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他伸手探了探迦迦的鼻息,随即惊讶的抬头,“心儿,她还有气。”我心里一跳,猛的一个起身想要抱起迦迦,却因在地上瘫坐太久双腿发麻,才站起来便一头栽了下去,老伯眼疾手快的扶住我,“让晚冬来吧,她需要尽快救治,你这样反而耽误时间。”

    我轻轻的点头,晚冬走过来除下外衣遮住迦迦的身子,打横抱起快速地朝家往返。

    急匆匆的回到家,晚冬小心翼翼的将迦迦放在床上,小粽子见状急急的跑过来,问,“姐姐,怎么回事?”我没时间跟他解释,急急的让他去烧水,自己守在床边,老伯出去请大夫了。

    不一会,晚冬帮着小粽子提了水桶进来,然后关上房门两人都在门口守着,我拿起毛巾拧了水帮迦迦从头到脚轻轻擦拭,擦去污垢,身上露出大大小小的青紫伤痕,还有些擦破的伤,密密麻麻。

    我屏着气,心中是无可复止的揪疼。

    不久,门外传来敲门声,“心儿,大夫来了。”我忙打开门,一个老者背着一个药箱进来,看见床上的迦迦后,脸上出现震惊的表情,瞬间白了一张老脸,“这位可是悯苍国的慕容皇后?”

    我一愣,他怎知道?下意识的看向老伯。

    大夫摇了摇头,“不是他告诉我的,无果镇甚少有生人进来。”一句话,道了原尾,我蹙眉,如此若继续停留在这镇上会太过显眼,引人猜疑,我与迦迦任何一人若身份暴露,都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大夫把了迦迦的脉,半响,惋惜的叹着气摇头,“准备后事吧。”

    如晴天霹雳,我一把推开他,“不可能。”

    大夫被我推得一个踉跄,倒也没怒,“如果我没猜错,她之前至少有半年时间吸食了一种慢性毒药,这种毒药叫做失心草,失心草只生长在至阴之地,甚为少见,它的花香味奇特,可做成香料,可若长期闻这种香味,便会记忆力减退,直到最后,甚至完全失去记忆。”顿了顿,“以脉象来看,她定是小产不久,又在水中侵泡,伤口感染发烧至昏迷不醒,要救醒她,恐怕只有华佗再生了。”

    我跌坐在床上,低头心疼的看向床上那张苍白如纸的素颜,抬手轻轻的抚过。迦迦,在我沉睡的这些日子里,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何况,她自己也已没了活下去的意志。”话罢,大夫拂袖而去,老伯追出去,让他开了些药方又嘱咐大夫此事不得外泄。

    我呆坐在迦迦身边,握着迦迦的手,那样紧,就像是这样握住她的手便不会离我而去般。

    我看着她,那样无力而绝望,“你答应过我,你会好好的!你还说过,一定会看着我回到属于自己的时代,找回自己的幸福……迦迦,我还没有回去,你要丢下我一个人在这时空吗?”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她的手背上,哽咽良久,终于压抑不住心底的沉痛,死命摇晃着她的身子,“你答应过的,你答应过我会好好的,为什么……为什么?不管经历了什么事,还有我不是吗?你怎么可以不想活下去?怎么可以这么残忍,让我眼睁睁看着你死去?”

    或许是听到声音,小粽子急匆匆的冲进来,见我如此,一把抱住我让我动弹不得,“姐姐,别这样,她已经伤得够重了,你再摇她,是想她快点死吗?”

    我颓然松手,仰着头,任由泪水放肆流淌。

    老伯端着药进来,劝道,“如果想哭,就大声哭吧!唉~这孩子也是命苦,她跳下漠河大难不死,定是被山中的强盗劫了去,否则官兵不可能找不到她的。”

    我身子一震,木愣愣的回头,“老伯,你说什么?强盗?”

    他点头,“今日我扫完墓,就是听到有声响才过去看的,那个地方虽然隐蔽却也有人经过,她定是今日才被人扔出来的。”

    “强盗……”喃喃自语的念着,我看着迦迦,她身上那青紫的痕迹,下身的伤……都不可能是水中创伤的……心中似明白了什么却不愿去承认,只有眼泪扑簌簌地落下,“难怪,难怪她会不愿意醒来……”

    只要想到那个可能,心中便节制不住地恨意横生,一直以来,迦迦在我心中是那样完美……她定是不甘受辱,所以才不愿意醒来……紧紧握住迦迦的手,我柔声开口,如哄孩子般,“别怕,我不会再让人伤害你了。”

    掀开被褥,我将迦迦扶起,就要背起,老伯拦住我,“你要做什么?”

    我漠然道,“去找强盗。”

    老伯一惊,皱眉骂道,“你怎这般意气用事?那强盗是你惹得起的吗?平日里他们不出来闹事便要谢天谢地了,你还要自己找上门去,岂不是自寻死路吗?就算小粽子会武功,可他终究是个孩子,双拳难敌四手,难道你要将他的命也搭进去吗?”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任他如何说劝,心中决定分毫不改。

    “放心吧,老伯,我不会为你惹任何麻烦的,这些日蒙你照顾,若有机会,我定来答谢。”我背起迦迦,“粽子,去抱宝宝。”小粽子犹豫了下,乖乖去抱宝宝了。

    老伯见状,气的跳脚,终究无奈的叹声,“让晚冬来背吧,你一个女子家,能背得动多久。”晚冬点头,伸手就要过来接迦迦,“妹妹,我来背。”

    憨憨的语气,听得人心生暖意。我却往后一退,“别碰她。”

    迦迦不会喜欢别人碰她的……

    晚冬一愣,朝老伯看去。老伯无奈,“那让晚冬为你带路吧,多个人也好照应。”

    我咬了咬唇,点头。老伯的老伴年轻时便死了,膝下无儿无女,就晚冬一个傻外甥,如今他愿意让晚冬陪我去,这份恩情,无论如何我都会铭记在心的。

    毕竟是个大人,背起来的确吃力,何况是山路,或许是心中的恨意支持着,我竟也一路坚持了下来。晚冬在前面领路,时不时回过头来看看,小粽子抱着宝宝,一声不吭的跟在我身后。

    不知过了多久,来到一个山脚下后,晚冬指了指上面,我会意,让小粽子和晚冬留在山下,我自己背着迦迦上山。老伯对我够好了,我不能再连累晚冬出什么事,且追究起来,晚冬是思竹的亲哥哥,我还欠着思竹一条命。

    小粽子将宝宝交给晚冬,“姐姐,我陪你上去。”

    我不理他,犹自走着,他突然跳到前面拦住我,目光坚定的望着我,带着一丝祈求的味道,“姐姐,我找了好久才找到姐姐,无论如何,我也要跟姐姐在一起。”

    我略有些震动,静静看了他一会,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吃力的爬上山,路上顺手摘了两片树叶捏在手心,快接近山顶处,一个如雷般的声音传来,“是谁?”抬头望去,一个手持长刀的大汗正居高临下的看着我们。

    我不搭话,只是专心的看着脚下,朝上爬着。

    那男人看清我是个女子,不甚在意,还笑哈哈地道,“哈哈哈哈!快去禀报大哥,有个娘们自己上山来了。”一群人闻声而出,一人见到我背上的迦迦,惊叫,“老大,这不是才丢掉的那活死人吗?莫非她是来寻仇的。”

    被称老大的男人面貌粗狂,深邃的眸子还有几分犀利,目光在我和小粽子身上来回打量了会后,淡漠的一转身,进了寨门。他一走,便有一个男人凑过来,满脸猥琐的笑意,张嘴,便露出一口黄牙,“啧!这脸脏兮兮的也不洗干净点,害的大爷看都看不清楚,不过这身子板倒是不错,瞧那脖子,嫩嫩的,不知道捏起来什么感觉。”

    另一人道,“管她脸怎么样呢,这活得总比死的好。”一群人肆无忌惮的目光,小粽子终于忍无可忍,眉目一横便要上前,我拦住小粽子,示意他稍安勿躁。

    “姐姐!”小粽子不解。

    “帮我把迦迦放下来。”我蹲下身,小心翼翼的将迦迦放下来,自己蹲坐在她身边,让她的身子靠在我怀中。淡淡的扫了眼那些或者猥琐或不解的看着我们的男人,我嘴角斜斜的牵起,一丝冷笑悠然划出。

    小粽子亦是疑惑的看着我,我微微一笑,拿出树叶,凑到唇边,吹响。

    吹木叶,是我向师傅学的最擅长的一门,不能确定是否真的能用意念召唤来蛇群,但是乐声,我很肯定。

    “臭娘们,你到底想干嘛?”一个男人隐隐感到不对劲,按捺不住,大声怒骂道。

    我不理他,干脆闭起双眼,凝神吹叶,乐声响彻整个山间,悠扬而尖锐。

    一阵劲风扫来,有人提到砍了过来,几乎是本能的,小粽子挡在我身前,只是刀未落下,便传来男人的惨叫声,“蛇……哪来的蛇?”

    “快去通知大哥。”有人大惊失色,恐慌道。

    睁眼,地上已爬满了大大小小的蛇,其中最多的便是百步蛇,这种蛇凶狠好斗,虽然毒性和力量在蛇族种不算最强,但是在死亡率上,却一直居于榜首。而这种蛇毒也极为凶狠,可以使人在两个小时内致死,而长这么大的毒蛇,毒性更加凶狠。

    小粽子在一边目瞪口呆的看着,我冷眼看着,忽而牵起嘴角邪恶地一笑,继续吹响树叶。每个人都有善恶的一面,而此刻,心中熊熊燃烧的恨意让我灵魂深处的魔鬼复苏,潜伏的嗜血因子在咆哮,我要以他们全寨人的血洗刷迦迦的清白。

    片刻,无数大大小小的蛇从四周八面爬来,盘根错节,细的宛若小指,粗的却有大腿般粗细,色彩鲜艳,眼光凶狠,一看就全是毒蛇。还有几条巨蛇仰颈吐芯,眼睛血红,狰狞可怕!蛇群如海浪般层层翻涌,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

    突然一个人影由房内飞出,持剑朝我直刺而来,我有霎那间慌乱,却仍是一动不动的吹着树叶,压迫感由远而近,就在我想翻身避开时,一个白影扑了过来,一声惨叫,那男人竟是整个手臂被生生扯了下来。

    我回头一看,是小白!冷峻凌厉的目光,紧盯着方才那企图刺伤我的强盗头子,只是不到片刻,那男人便被蛇群分割而食,发出嘶嘶的声音,整个山寨都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

    求饶声,呼救声,惨叫声渐渐变小,直至全无。这里是强盗的地盘又隐于深山,根本不可能会有人经过,所以此刻发生的一切,除了当事人外,是不会有人知晓的。

    血泊中的一具具尸体,全身上下都缠绕着大小不一的蛇,蛇喜欢见洞便钻,看着它们欢快地从他们身上不同的部位钻进去,钻出来,我陡然仰头大笑,笑得畅快,“迦迦,你看,他们都死了……都死了,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了,你看见了吗?”

    抱着迦迦,我轻柔的在她耳边低语,她却是半点反映也无。

    就这样静静的坐着,直到夕阳西下,我的周围逐渐被黑暗吞噬。渐渐的,连树木的倒影都消失在了黑暗中。阵阵冷风袭来,呼啸而过。蛇群啃食完尸体后早已散去,留下一地森白的尸骨。

    小粽子呆坐在我身边,身子有些僵硬,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将迦迦放在小白身上靠着,自己起身,面无表情的将尸骨踹到一堆去,然后全部扔到后山下,后面是漠河,尸骨丢下去,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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