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残花飞  第九十七章:心凉

章节字数:3979  更新时间:10-10-05 0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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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我便在沧水阁中住下,如以前一般,阿拉伯一号又为我送了衣物用品来,见到一号,我很开心,没想到,我还有能再见到他的一天,因为没想过,我还有回到沧水阁的一天。

    月朗星稀的夜,苍穹深蓝如渊。

    一笑已经睡下,晚饭后沈夕凌抱他回来时,已经睡着了。

    我坐在桌前,双手支着下巴,巴巴的望着门口,像个等丈夫归来的妻子,一边守着孩子,一边心急的等着丈夫,哦,不是像,是的确是。

    不知不觉,我趴在桌上渐渐睡了过去,不知为何,近日又开始变得爱做梦,梦里,总是些乱七八糟的声音,陌生而熟悉的张张面孔在眼前晃荡,一些破碎凌乱的画面一幕又一幕的闪现。

    早晨醒来,发现自己仍趴在桌面上,尹傲尘一夜未归,虽然早就料到他或者不会回来,但是还是忍不住失望。

    我有些怀疑,玄门的几个堂主是不是闲的发慌了,伊扬每日早早的便等在漠院门口,见一笑起床,就拎着他强迫着习武,叶子木和沈夕凌就站在一旁看着,偶尔指点指点,一笑要是哭了,便窝进沈夕凌怀里去躲着,死活不肯再出来,习武是辛苦的,一笑才三岁,的确有些为难他,不过一段时间下来,一笑倒也渐渐习惯了,竟没有再哭。

    而我,闲来无事就在院落里给晒晒太阳浇浇花,或者一头扎进厨房,捣鼓一大桌自己认为看起来色香味俱全的饭菜,然后坐在桌前静静等某然归来,却每次最后都是自己一个人将一大桌菜吃个精光,吃不下,等稍微饿了又继续吃。

    身上的盅王解了,是沈夕凌拿来的盅王,说是尹傲尘炼的,那盅自始自终我没看见是什么样子,因为沈夕凌一来就把我劈晕了,再醒时,已经解了!我想了想,这样也好,否则看见两只虫在自己身体里打架,是件很恐怖的事情。

    半月下来,我终于确定,尹傲尘在躲我!

    夜晚,若我在沧水阁二楼睡觉,他便会回来一楼睡,若我在一楼睡,他便会改为在玄门中的某个苑中睡。对于这点,我十分不解,十分苦恼,且十分郁闷。

    于是这晚,我早早的在阁楼上睡下,待睡到夜半时,才悄悄的下去一楼,果然,尹傲尘就睡在内室的床上,他的睡姿很好,仰面躺着,连姿势都很少换,可我却觉得这样很不吉利,只有死人,才会这样工工整整的安放在席子上。

    外面在下着倾盆大雨,电闪雷鸣,夏天的雨,下不长时间。

    我脱了鞋子,悄悄的爬上他的床,此举有点自贱,有点猥琐,可是我知道,从我下楼的那一刻,尹傲尘应该就是醒了的,他之所以仍静躺着没走,定是对我此举默认了。

    轻轻的在他身旁躺下,我微微绽放出笑容,将他的手臂抬高,脑袋枕了上去,缓缓的,身子贴紧他的。

    久违的怀抱,我贪婪的吸食着他身上的专属味道,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好幸福,好幸福。

    渐渐的,我睡过去,又做了奇怪的梦,然后狠狠惊醒。

    猛然睁眼,全身冷汗泠泠。

    窗外雷电依旧,雨声很大,打得窗户哗哗作响。

    我瑟缩了下身子,微微侧身,向尹傲尘怀里钻了钻,动了两下,感觉头顶注视的目光,蓦然抬眼,尹傲尘睁眼看着我,眸光淡淡的,暗黑的眼眸深处,没有一丝可以解读的情绪。

    我微微一愣,随即朝他甜甜笑开,刚咧开嘴,猛然记起自己的容貌,笑意就那样僵在脸上,顶着别人面皮的我,在他们眼里看来,到底是何景象?迦迦未曾问过我关于容貌的事,沈夕凌自见到我起,便没对我的容貌作出半分惊讶,就好似以往我本就是这张脸一样,尹傲尘,他当然更不会说什么。

    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甩出心间,我将脸深深埋进他肩窝,发出闷闷的声音,“老公,我好想你。”轻轻的,深情的,发自于我肺腑的声音。

    身旁的人微微一僵,我抬头看他,尹傲尘薄唇微抿,眸光中多出了一丝复杂。

    甜甜笑开,我问,“你想我吗?”

    他闭上眼,胸膛渐渐有了起伏,身上气息陡然变得寒冷,低沉的开口,“下去。”不近人情的简短二字,每一个字都沉入我心底。

    明明,默认了我的靠近,不是吗?

    明明,上一刻,他的手还搭在我的肩膀上,不是吗?

    胸口陡然梗得难受,我对他突然的转变感到迷惑,“怎么了?如果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你可以明说出来,何必用这样的态度来表达?我知道,其实你心中也是在意我的对不对?”

    话落,就见他脸上一片阴沉,冷意直达我心最深处。

    幽幽的,我又开口,“如若不是,你为何将我当年送你的草戒保留到现在,还放在睡觉的枕下?如果你心里有我,如果你只是不善表达,我不介意,只要你别在避开我,让我陪着你身边就好。”

    他身子蓦然绷紧,从牙缝里并出冷冷三个字,“滚下去。”

    呵呵……多了个字呢!滚……

    哀哀的低笑开,我陡然提高音调大声质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如果你不在乎我,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我生活的每个细节需要你都留意到,却偏偏不肯给我一个爱你的机会,为什么?”

    “滚下去!”随着一声隐忍的怒吼,尹傲尘猛然睁眼,长臂大力一推,我生生的滚落下床,‘砰’地一声,脑袋磕在冰冷地面上,痛彻入骨的,却是心。

    “哈!哈哈……”仰面平躺在地上,我嗤笑开来,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笑得有些歇斯底里,笑着,笑着,我转身急速的打开房门冲了出去,不管滂沱大雨,我一直朝漠院外没命地狂奔,以前一直嘲笑电视剧,为何每次演到伤心的一幕便要下起雨来增添气氛,我不喜欢雨天,可,凑巧的在这倒霉的雨天吵架,滂沱大雨中,分不清脸上的是泪还是雨,奔跑,摔倒,爬起,奔跑,再摔倒,这雨,的确应景。

    我没命的跑,跑出漠院后便不分方向的跑,不是说玄门中到处是暗卫机关么?来个暗卫误杀我好了,来个陷阱机关将我射成马蜂窝好了……不知道第几次扛到东西狠狠扑倒,连天也和我作对。

    爬起来,蹲坐在地上,扬起头来,任由雨水狠狠地打在身上,我想哭又想笑,最后变成又哭又笑。

    身旁突然多出一双脚,我仰头看去,大雨倾泻而下,尹傲尘高大的身躯站立在我身后,黑发湿的淋漓,俊削的脸,布满雨水。抬手用衣袖挡在我头顶,挡住雨,那么理所当然。

    看着他,我心开始痛,狠狠的痛,他叫我滚,我现在就滚了,滚得远远的,再不去打扰他,他满意了?他高兴了?他可以安心睡了!现在却又追出来做什么?既然不在乎,又为我遮什么雨,既然在乎,不肯承认。

    我心中也明白,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不开口吓人,开了口气人,可是我又没办法令自己不去在乎他的态度,跟他其实真的没什么好气的,气死自己他也放不出个屁说不出句好话来。

    是怨?是恨?皆非,怒气散去后,只剩满心的无力,我找不到,一条可以爱他的路。

    尹傲尘突然弯身,将我打横抱起。

    我无力的闭上眼,任由他将我抱回沧水阁,将我放在床上,动作轻柔,眸中却仍是让人无法亲近的冰冷,宛如森罗殿的冷面阎罗。他拿着一套衣衫过来放在我身边,“换掉。”音落,他转身欲走,我低垂着眼眸,轻声开口,“若不在乎我,又何必管我的死活。”

    意外的,那个身影顿住,他淡淡道,“我答应过他,要守护你的安危。”

    我惊讶的抬起头,“他?谁?”

    “一个给我血魄的男人。”说完,他大步走出了沧水阁。

    我木愣愣的望着他离开,姿势一动不动,很久,很久,才仰头大笑开来……明白了,我明白了!!血魄?是小黑吧!呵呵!难怪他说,他已为我们铺好路,我一直不明白,他铺什么路了,明白了……现在全明白了。

    我多么的可笑,多么的自作多情,过去,现在,都将他对我生活身体上的照顾当成了关心,还巴巴的跑去质问人家在乎我吗?多丢人,多丢人……直想挖个地洞将自己塞进去,躲着,永远也不要再出来。

    穿着一身湿衣,我抱膝在床边呆坐了一夜,待一笑一身凌乱的跑下楼来找我时,我想起身为他梳头穿衣整理,才发现,全身已僵得太久,稍微一动,身子便又酸又痛又麻,从床上一头栽了下去。

    一笑被我吓到,哭着跑出去找了沈夕凌来,沈夕凌见到我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他从南院找来了女婢,为我换了衣服,将我好好的摆放在床上,说我着凉了,需要休息,隔断时间便端来一碗苦得胃都缩成一团的中药让我喝下,我有点愣愣的,茫茫然的,沈夕凌不知道我和尹傲尘间发生了什么事,带走了一笑,暂时安置在南院。

    两日后,我病好了,关门躲在沧水阁内,谁也不见,待我调整好情绪时,才发现,我不用躲,也不会再见到尹傲尘,然后,我大大方方的到处奔走,大声的笑,笑得阳光明媚。

    炎炎烈日,我爬上玄门大门处悬崖上,呆坐在山崖边上,晒得汗如雨下,可是我一点都不觉得热,因为心里好凉,好凉。

    身体忽然无声无息的多出一片阴影来,一把白色折扇伸过来在我脑侧轻轻扇啊扇,沈夕凌漫不经心地问,“不热么?你和主子怎么了?”

    我耸耸肩膀,“没怎么。”

    他收回扇子,疑声问,“那你成日魂不守舍的为哪出?”

    我抬头看着刺得睁不开眼的太阳,唇角弯出一个微凉的弧度,“一笑是孪生子。”

    沈夕凌一愣,“孪生?”

    轻轻点头,我抬手揉着被太阳刺花的眼,淡淡叙述,“那时,我以为我死了,结果,当我醒来时,置身在蛇窟之中,发现自己大腹便便,正临产,生下来,是对双胞胎,可是我生完后,就昏迷过去了……再醒时,孩子已经被修绿萝带走了,后来,她离开的时候,将一个孩子还给了我,就是一笑!另一个被她带走了,等她再回来时,孩子不见了,她再也没提过那孩子的去向。”转头,我看向他,“那时候,绿萝出去找了萧若寒,我想去找萧若寒,或者……”

    他看着我,凤目微眯,眸间闪出点点心疼,“我……”突然禁声,他笑开,“让主子陪你一同去吧。”

    我摇头,盈盈凝视他,“采花贼,你是我出灵蛇谷,第一个遇到的人!在这玄门,除了尹傲尘,我就与你亲近些,如果日后,我不能再照顾一笑,将他托付于你,可以吗?一笑从呱呱落地,便没有爹爹陪着,我忙于活计,也甚少顾虑到他,我知道,一笑很渴望有爹爹,可是尹傲尘的性子太过冷漠,他给不了一笑正常的父爱,我看得出来,一笑很喜欢你,希望你看在尹傲尘的份上,好好照顾他,陪着他成长。”顿了顿,我眼中带了似恳求,“还有迁儿,大哥大嫂双双离世,迁儿是你一手带大,在他心中,早已把你当成了父亲那般依赖,如果可以……可否让他也一起照顾?如果,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就把他带去迦落岛,交给萧若寒或者小麒……”

    沈夕凌突然抬手,手中折扇在我头顶轻打了下,打断我的话,“你胡乱一通说些什么呢?无端端的搞得跟交代遗言似得,莫不是前几日着凉把脑子给烧坏了?”伸手,他作势就要来探我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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