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023 更新时间：21-05-07 23:26
这几场实在没什么意思，相互克制的门派内功同台比试，只能说给观众带来一些节目效果，绝大部分都是在胡闹，并不能真正体现这个人究竟有多深厚的内力，或者多强的功底。
比武本身就是一个充满随机性的事件，上场的人不会提前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有多厉害，只能在见到之后的短短几分钟内打个照面，偶尔出个失误，就无法发挥出自己的真正实力，然而比试只有一次机会，不存在三局两胜、五局三胜这种规矩，失败的人只能黯然离场，胜出的人却可能从此走上另一条人生的分支道路。
正想着没意思呢，这就来了一场有意思的。
对战双方时是霸刀弟子和天策弟子，霸刀的脸庞还很稚嫩，算来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而天策看上去则是二十出头，两人都是正少年意气、需挥斥方遒的年纪。
那霸刀高鼻削面，白净的脸似是不怎么晒过太阳，还有一丝文文弱弱的气息，喉结分明，手指骨节修长，指肚上没有什么茧子，甚至握着刀的地方，还泛着一些粉红。
那天策却是一身古铜肤色，剑眉下是一双深陷的眼窝，靠近我的这边眉骨边有一条明显的疤痕，他也没有丝毫遮掩的意思，任由着坦坦荡荡。他的小马乖顺地跟在他身后，他像是想起什么，贴近马的耳朵，与它耳语起来。
马真的能听懂人说的话吗？我很疑惑。我想起敖正来，他也是喜欢和小马说话，用的是内识。这个天策也和小马说话，不过我没见他发动什么招式。他们天策，都是这样的吗？用敖正的话说，“可以无妻，不可无马。一日无妻，马即吾妻。侍奉马妻，天经地义。谁伤我马，天打雷劈。”当年的我是听到目瞪口呆的。
眼前这场战斗同样可以使我目瞪口呆。
锣鼓一锤，电光火石间，切磋已然开始了。霸刀先是一招闹须弥近天策身，成功让天策意图开场拉开距离的计划失败，又一招碎江天，在天策身上挂上了持续伤害。
天策也不甘示弱，丝毫不慌，反手打出一招灭，以消耗自己的气血为代价使自身进入免疫控制的状态，同时使出一手御，来使自己处于暂时安全的状态。霸刀见状从松烟竹雾切换到了秀明尘身体态，使出上将军印招式，在大范围内造成了伤害。
台下人看得不太热情，他们看到秀明尘身体态，只觉得霸刀在把自己往天策马蹄下送。我却觉得这个霸刀自有他的道理，便饶有兴致地看了下去。
天策身形有些摇晃，慢了一毫，吃到三刀伤害，这才一招瑶台枕鹤轻盈地离开了上将军印的伤害范围，在距离霸刀六尺的斜位置上打出一招龙吟，又走位两尺的距离，打出一招穿云，在霸刀身上挂上了持续流血伤害。这个时候，两人的状态几乎是势均力敌。
这是他人看到的形势，我却已在心里暗叫不好，表面上的势均力敌，其实霸刀有些稍处劣势，闹须弥那点挠痒痒的伤害哪里比得上天策的外功持续流血伤害呢！不知不觉，我竟开始为霸刀捏了一把汗了。
我与这霸刀素不相识，却不知不觉间站在了他的这边。
霸刀自己也体会到了这一点，他的眉头微微皱起，没有切换体态，后撤一步虚晃一下，却又迎着对手使出一招割据秦宫，想在天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击倒他打出一套，可天策现在不恍惚了，在他看到割据秦宫招式出手的那一刹那，竟毫不犹豫地突了上去，和对方互换了一波技能。
当此时，这个反应速度任谁看了都会叫声好，天策弟子果真名不虚传，面对危难从来都不会选择退避或者是阴一手，永远选择迎头直上。
我看向他的眼睛，果然和我想象的一样热且亮。他的眼中，燃起一团蓝色的暗火，额头上起了细密的汗珠——就在他以为完美应对这波攻击的时候，霸刀在他使出突的时候，仿佛早知道他会这样似的，接连着又在腿法上使出殷雷腿套路的雷走风切，打了天策一个措手不及。
这是我第一次见识到真实的雷走风切招式，从前，我只在他人的转述中听到过这个技能，已被江湖人传到神乎其神了，说是这招能引聚风雷之力，使身受这招之人周身被积雨云中所有电子一起围绕，瞬间进入无法动弹的地步。
江湖传说总是虚虚实实，这一条总被我当作过分夸张的传说来听，而今看来，其实有几分的原型，只是不知道台上的少年霸刀是手下留情了，还是当前修为只支撑他使用出这样的效果。
只见少年霸刀这一招雷走风切踢到天策的时候，他正头顶上的那朵乌云就像被筷子搅和的面糊一般在天上游走成各种奇异的形状，一会儿像万花谷研制的日晷，一会儿又像寇岛海边野蛮生长的毒伞菌，又像星野神社中立着的倭国鸟居。紧接着，乌云像烟雾一般，慢慢向天策聚集过去，在他身边做了一件灰黑色的战袍罩子，乍一看，天策就像一只兵马俑一般神圣肃穆。这一切都是在很短的时间完成的，就像土窑里烧造瓷器一般，出窑只是一刹，却足以奉上惊艳天下的器物。
初见此场景的我，除了惊讶，只有钦佩。小小年纪就可以把功力控制得如此得当，既证明了自己，又不伤害对手，这个小孩子不简单。
我忽然想到我十六七岁的时候，日日填塞的，几乎没有任何称心事，也学到不少偷鸡摸狗之术，那时的我怕是没有这个霸刀少年一样的气度的。
其他人同我的反应相近，议论纷纷。台上的天策也两手一拱，道声“甘拜下风，敬佩敬佩”就匆匆离了场。霸刀显然是不想拂对手的面子才想到这样操控云朵的，没想到台下的议论还是影响到了天策。他牵着小马离开的背影，很是有些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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