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五章(修)

章节字数:6027  更新时间:10-03-18 17: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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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初七这天,垲城里出了一件大事。

    不过若要细说起来,这事发生的地点不在京城,只不过牵涉其中的多人都是京中有名有姓的人物,所以很快便闹得满城街知巷闻。更因为仅有的三位幸存者都在回京后躲了起来,对于有心人把他定性为一起意外事故,大家似乎都不以为然——意外?那东川的海是你家的炒锅,说颠就颠啊?又没啥大风大浪,还能翻了船?于是一时间,各种传言风行,不几天,街头、茶馆里的说书先生就开始各凭本事口沫横飞——有的说海难是东川军造的孽,还有的说这其实是传说中的海怪搞的鬼,更有玄之又玄的人说遇难的人其实并没有死,而是误入仙境找不到归路。总之一番添油加醋之后,原本一个莫大的悲剧简直成了当世的传说。

    八月初六戌时,东川附近海域发生沉船事故,幸存者仅京城照辉镖局镖师阎岭、丁昶独女丁辛及其婢女,共此三人。其余一百二十零一人不幸全部遇难。而最令人意外的,是信王府年轻的管事谢云寒竟然也在这次海难中葬身大海。

    说到带回此消息的人,却是丁昶的胞弟,丁辛的叔叔丁贺,这也是他自八年前出海之后首次踏上返程。就在八月初七那天傍晚,他领着大队人马风光无限地荣归故里,浩浩荡荡的商队满载着异域风情的奇珍异宝吸引了无数人的注目。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海难中逃过一劫的丁辛及随侍婢女汨儿,虽幸免于难,归家时却是满面倦容,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自那之后,丁府更是一反常态,除了对外只留丁贺一人出面协调里外事务,丁府的主人一夜之间全都闭门谢客,再没有踏出过丁家大门。

    另一位幸存者阎岭是在初八下午才回到京城,返回照辉镖局稍作停留之后,就直接回了自己的住处。而最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从那天开始,他也再没有出现在照辉镖局的大小运作之中。

    这次出事的船属于私人,当时船老板正巧也在船上,加上常年受雇的船员和其他役使,损失伤亡实在惨重。遇难船员家属与船主家属更是为了丧事补偿闹来闹去,三天两头往衙门跑,几乎快把衙门的门槛踏破。

    虽然未知逝者是否安息,局外人也只是惋惜感叹一番,然后继续关注事况新的进展或传言,聊作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毕竟,再大的新闻也比不上他们自己过日子实在。

    “哎皮子,这是去哪啊?”街边一个卖碎布的大婶冲着前面喊了一嗓,张皮子听到后便回头呵呵一笑。

    “没事,去听听有没有新鲜事……”

    “那你可记得回来和我们好好拉拉啊!”

    “哎,一定一定……”

    穿过几条窄巷,再绕过几条大街,张皮子左闪右闪,敏捷地钻进一扇后门,然后谨慎地瞄了瞄身后,马上关上了门。

    “肖掌柜……”

    肖仁义此时正在后厅等他,见他今天姗姗来迟,不禁有些忧虑。

    “有什么消息吗?”

    “还没有……”他勉强地应付一笑,心中却盘踞着自己的打算。

    “唉,都这么些天了,也不知道大小姐……”肖掌柜这一叹,立即揪起两人良久的沉默。张皮子更是表情沮丧地一屁股坐下,紧拧眉头不说话。

    今天,已经初十了啊。

    大海……是大海……

    我又听到了海浪的声音,还是那令人恐惧的大海……可它的声音怎会变得如此动听?

    潮涨潮落的美,单单凭借声音也能传递过来……我像是真正体会到灵魂的存在,虽然麻木的全身没有一点知觉,却无由地感到轻松自在,好像化作一缕青烟,飘渺中离开地面,就要飞起来……

    飞……

    可我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

    飞……

    人总要寻一个落脚的地方不是吗?

    飞……

    我……

    迷茫之中,我像是看到了以前住的地方。那幢灰蒙蒙的四层小楼,远远看上去显得更加陈旧,生锈的窗户“吱嘎嘎”开了来,露出一个妇人浓妆的脸……

    我一愣,身后登时冲上一股热流,忽的将我吸了回去。

    那个世界,果真没有我待的地方。

    漫漫风雨声中传来一阵悠扬的乐曲,我欣喜地追过去,看见一抹五彩亮光忽隐忽现,眼前竟像一个仙境——到处是绿树,到处是红花,满山遍野、铺天盖地……这是天堂吗?我可以到天堂来?我可以快活地飞,飞啊……好像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自由自在,恣意洒脱,无拘无束……

    可不可以永远这样呢?我不想回去,无论是那里,还是那里……

    可那暖暖的热流又追上来,像一双有力的手紧紧束缚住我,将我拖离了那鲜花的世界。

    眼前又是迷蒙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沉积的海腥味慢慢钻进鼻子里,我心慌得喉中一哽,后脑竟像突然撞到岩石一般轰然血气上涌,意外地睁开了眼——

    模糊,模糊……

    然后视线渐渐清晰——

    我,我还……我还活着!?

    掉进海里的瞬间,我以为我真的要死了。

    可是,我竟然活着!

    我没死!?

    我没死!

    心中的狂喜雀跃着,我却急要自己冷静下来,一时不敢贸然庆幸。

    这里像是海边的一间小屋,四壁空空,看上去极度潦倒破落。床边的朽木桌上搁着一只冒着热气的药碗,碗沿却已裂了几道口子。

    这里是人间,不是地狱。我刹那松了口气,心想至少,我是被好心人救了,那人还好心得给我吃药不是么?

    看了看身上的衣服,还是落海之前穿的那件,不过袖边和衣角已经有些破洞和毛边。一点点移动身子从床上下到地上,我迈开双脚,无力地向前拖行几步。不曾想,掩着的门突然敞开来,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刚刚踩进一只脚,看到门后的我顿时吓得怔住。她那圆溜溜的黑眼睛呆呆地盯了我足足有五秒钟,紧接着大叫一声“娘”,转头就跑。

    或许因为先见到的是小孩子,我心理的戒备慢慢放下来。门外很快走来一对衣衫简朴的夫妇,女的一见我便将我拉回床边。男的则看了看,笑呵呵地马上又跑了出去。

    “哎呀老天保佑,你总算是醒了,总算是醒了啊!”那位大姐很是细心,一安定好我就把药碗端过来。“看来这药还是管用啊……来来来,正好趁热喝了!”

    我感激地望她一眼,接过药碗定了定,仰头咕咚咕咚一饮而尽。药很苦,流过喉咙时还有一阵热辣辣暖烘烘的刺痛感,不过我并没有皱一下眉头。

    一侧的小窗子向外开着,缕缕微凉的海风不时吹过来,夹杂着丝丝咸涩的味道。我砸了砸嘴,品出那回甘一般的余味,仿佛刚刚喝的不是药而是茶水。

    我想,我现在还在离海边不远的地方。

    “是您救的我?”

    “啊,是我们家那口子……”

    “您怎么称呼?”

    “我啊,叫我豆嫂就行,大伙都管我们家那口子叫豆哥来着……”

    我撑着直起腰向她一鞠躬。“多谢豆嫂救命之恩!”

    “哎,先别急着谢,你看你身子弱的……”她伸出那双宽大的手掌挡了挡我,望着我的眼中闪着一种熟悉的光彩,就像……就像姨娘看着我一样。

    “豆嫂,这里是哪儿?”

    “施家村儿啊!”

    “施家村是哪里?”

    “嗯……就是,就是提篮山南边儿……就是,就是……离文山镇很近的!”她很费劲的终于想出了一个说法。

    “文山镇?”

    呜呼,这又是哪里啊?

    看来这位大姐对自己村子的具体位置也不是很清楚,我索性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你们是怎么发现的我?”

    那天我确确实实落了海,在当时那种情形下,又怎么会有生还的可能?真是万幸呀。我不觉摸了摸脸颊,冰凉一片,突骨嶙峋似的,好似瘦得只剩下一层皮。

    “哎呀,差点忘了,你男人怎么还没过来……哈哈,他要是知道你醒了,非得高兴得蹦上天啦!!”

    “谁?你说谁?”我吓得几乎要从床上跌下来。

    老天,别吓我啊!我、我、我什么时候有过“男人”?我……我,我还是史谦谦吗?我不会又穿到别人身上了吧?

    “啊你看,说曹操曹操就到!”

    心头“咯噔”一声,我紧张地看着门口两个人影一前一后跨进来,领先的是刚才那位豆哥。等他站开来闪出身后的人,一张熟悉的脸赫然映入眼帘。

    我“啊”的倒吸口气,手中的碗却“啪啦”一声落了地。

    “这是怎么了?饿了吧?”豆嫂赶忙捡了四散的瓷片扔到墙角,几步走到门口喊了几声。先前那个小姑娘又屁颠屁颠跑进来,手里颤悠悠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汤。

    我只顾伸着脖子盯着那人瞧,看也没看就将碗接过来。

    不远不近的,那人一副害羞的模样站着,半低着下巴瞅了我几眼便不敢再抬起头来。他身上是一色洗得发白的旧衣裳,虽然尺寸正合适,可穿在他身上怎么看怎么别扭。

    怎么是他……我模糊一叹气,低头埋入氤氲的热气中。

    又是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见到这人的脸,真是绝大的讽刺!

    谢云寒,这个我永远都不会忘记的面孔,竟然再一次出现在我面前!我在心底无声一笑,竟又想起那次在儃园……不不不,我不可以多想!心中很快涌上一股冰凉,不知不觉浇熄了那一丝似有若无的期望。

    可他不是该好好呆在船上的吗?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刚刚清醒的脑子马上又糊涂了,我头疼地闭了闭眼。

    “凑合先垫垫,等太阳下山就有鱼吃啦……”豆哥看我犹豫间接过碗来,却低头始终不肯动筷子,以为我嫌弃饭食简陋,便急忙解释了两句。转眼却又撇到身边男子,这才笑了笑,往前推了推他。“你媳妇儿醒了,快过去看看……”

    “那个豆,豆哥,我……我不是他媳妇……”

    “叫我豆哥就行啦,不用叫豆豆哥。”

    “啊不好意思豆哥……不过我真的不是他媳妇!”我气急一阵乱语,肩膀抖了又抖,暗暗却死瞪着那个沉默不语的家伙,恨不得冲上去扯住他的脸,看他的脸皮到底有多厚——这厮究竟和别人说了什么?我怎么变成他媳妇了!?

    “哎——可是救你们那天,我亲眼见你男人……那个,那个……紧紧地……搂着,搂着你咧……”豆哥说着说着,尴尬地咋了咋舌,就连豆嫂也捂着嘴扭头偷笑。

    我心里立时明了,可仍不敢相信。

    “那……那我也不是他媳妇啊!不信你们也可以问他啊!他难道没说……”

    “啊,你男人醒了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豆嫂过来安慰地攥了攥我的手,怜惜却又同情地瞥一眼那一直傻站着的人。

    “我真的不是……”我只是一个劲儿地想澄清误会,一听到豆嫂那句话,眼前忽像闪了一个霹雳——什么都不记得了,这不就是失忆吗?谢云寒失忆了?!

    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我脑子一转,突然脱口而出。

    “他是我亲弟弟!我们不是夫妇,你们真的搞错了!”

    “哎……”

    好像暂时唬住了。我咽了口唾沫,把那碗面汤放回桌上,继续说道:“我叫甄如意……”心里忍不住一颤,我继续咬牙挺住。“……他叫甄吉祥。因为我自小体弱多病,所以看起来可能没有他年纪大。本来我们是从京城赶去沁州投奔亲戚的,结果路上遇到风暴翻了船……我还以为我们就这么见阎王去了呢……”无奈一时挤不出泪来,只好捏着袖子掩住脸,低头抽吸几声。

    豆哥和豆嫂竟也有些不知所措了,想到自己一厢情愿把人家姐弟俩误认成夫妻,不好意思地唉呀叹了几口气,便把谢云寒拉到床边挨着我坐下。

    “唉,姑娘也别伤心了,人没事就好啊……”豆哥赶过来劝解我几句,豆嫂也“是呀是呀”附和几声,末了见我一直窝在那儿没什么精神,就交代谢云寒好好同我这个姐姐聊一聊,借口外面还有事做便又都出去了。

    我依旧掩脸抱膝靠在床上,鼻子闻到阵阵热面汤的香气,狠狠地又咽了咽口水。

    谢云寒就坐在那儿,不动不语,静静的像是一尊佛。我受不了了,抬起头瞄他一眼,见他脸色不红不白,神色惶然无助,霎时吓住了——他真的失忆了?我歪着脑袋继续盯着他观察,他却躲闪着看我几眼,几次动动嘴唇像要说什么,却都没有说出口。

    “你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他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然后低下。

    “那你还记得怎么开口说话吧?”

    他还是压着下巴望我一眼,艰难地开了口。“记得。”

    是他的声音没错,我下意识竟松了口气。

    “那你现在知道了,我可是你姐姐!”刚才对着豆哥差点脱口就说出“兄妹”来——以前那些异姓男女相伴而行不都是假装兄妹的吗?戏里演的百分百最后都会出点事儿又纠扯不清,我可不愿那么矫情。再说了,要我开口叫他“哥哥”——做梦去吧!

    “嗯……姐姐。”他又把头低回去,轻轻地叫了我一声。

    这声“姐姐”叫得我喜滋滋的,一时也忘了伤痛,笑着整理一下神情复又看向他。

    “好啦,不记得以前也不一定是坏事。庆幸的是咱们姐弟俩都活下来了,你说对不对?”我不放弃地紧盯他每一个表情,试图寻出一丁点异样的反应。

    “嗯。”他不动声色,只是顺从地应我一声。哎,这个弟弟有意思啊。

    “吉祥啊……”虽说名字是我胡诌的,可让我这么称呼他,还真是差点笑喷。

    “嗯?”他抬头看向我,双唇紧抿,眼里的不安稍稍减去几分。

    “咱们在这里几天了?”

    “今天是八月初十。我……我不知道我们……”

    “好了,我明白了。”

    出事那天是八月初六的晚上,今天是初十……呀,已经四天了!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也不知道父亲他们……有没有得到消息……

    唉,现在哪还由得我去想那些?还是想想眼前吧!

    我也不知道我这超人体质究竟得了什么庇佑,醒来之后竟然再没什么异常,帮豆哥豆嫂他们拽渔网都有的是力气。本来觉得打搅他们这么些天,总该回报他们点儿什么,可翻遍全身都没找到一件值钱的东西,连腕上那个沈如洗送的铰丝镯子也不见了。谁还能记得在海上漂了多久?被冲走了也属正常。只可惜我省吃俭用那么些日子,到头来还是一穷二白、两袖清风。

    没什么可以报答恩人的,身上也没有上路的盘缠,我趁着身体好了些,便开始打算离开的问题。豆哥豆嫂一家靠打渔和卖野菜为生,就算他们再如何的菩萨心肠,也绝对负担不起我们的路费。于是我告诉谢云寒,说我和他必须得找份差事赚些花销。

    “要……要到哪儿去找啊?”他很是为难地搓了搓手。

    “我也不知道啊。到镇上去看看吧!”

    人被逼无奈,是会做出一些平日羞于去做的事,就像下面这件事。

    很快就要到八月十五,豆哥他们挑了几筐鲜鱼要到文山镇上去卖,换了钱好再买些过节的东西回来。我借了一身豆嫂的衣服换上,拉着谢云寒也跟去了。

    是的,我要卖鱼。

    不过鱼还没卖出去,我就得先解决另一件事——谢云寒可不可以再男子气概一些?现在,真的好像事事都要我“带”着他一般。似乎一瞬间,那个高高在上、耀武扬威的谢云寒彻底消失了,站在我眼前的只是一个长得身材高大、眉清目秀却不懂半分人情世故的小老弟。我也曾怀疑他装神弄鬼,明明没有失忆却假装失忆来戏弄我。可又一想,他应该没看过肥皂剧,于是勉强压下心中猜疑。之后见到的他更是打消了我的疑惑。他害怕独自一人去黑暗的地方,红着脸说要我跟着他,害我老是要站在茅厕旁边忍受那些皮肤晒得黝黑的渔民大哥的侧目;他不喜欢那些渔家姑娘成群结队跑到院墙上看他,次次都要躲在我身后,虽然我娇小的身材也根本遮不住他什么,可他就像抓到了隐身树叶似的浑然不觉;每回豆哥他们的船回来了,他也会一声不吭跑去抬渔网,却几乎都要被那些年轻气盛的小伙子使诈绊上几跤……凡此种种不胜枚举,大家笑闹着过了几天,再回首时却仿佛像是一辈子的事情。

    远远地,看着他跟在豆哥身后担着鱼筐,我的心里忽上忽下,不知涌动着什么。

    他变了,的确变了。可他还是谢云寒不是么?一个人再怎样洗心革面,又怎能把做过的事情彻底撇清?

    船上发生的一切,我永远都无法忘记。

    想到汨儿,胸口突又一痛,一股甜腥向上顶着喉口。我才想起自己之前受过伤,虽然醒来后没有觉得什么,可现在看来似乎不妙。我试着悄悄使力压按胸口,借着呼吸的节奏慢慢运气,过了一会儿也便没那么难受了。谢云寒却像是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我心头一凛,却又见他转而去帮大伙收拾布置摊位,再也没顾及这边。

    一大早去赶集,摊位与摊位之间早已挤得摆不开。又因为豆哥他们只是每月来两三次镇上,所以周边的一些固定小贩话里话外很是冷落,好像多给我们一寸地方就会损失多少银子一般。他们一个挨一个倒是默契非常,却硬生生把我们逼到一个偏僻的角落。

    都过去大半天了,七八筐鲜鱼才卖出几条而已。看着那些又肥又大的海鱼渐渐噎了气,我的心里很是难受,再这么下去,非坏在这里不可。

    “吉祥,挑上两筐鱼,咱们走!”

    “去哪儿?”

    “去找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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