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章节字数:1528  更新时间:09-03-13 10: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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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初秋下午的林荫道,是我与葛呈程的最后一次正面接触。我的父母在又一次的战争后终于决定不再凑合,原本就根基不稳,摇摇欲坠的家刹时分崩离析。十八年的婚姻是千疮百孔的,也许他们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制造了我这个不需要操心的孩子。多么可笑啊,想当初他们的结合以及后来所有的不幸都是拜我所赐呢!父亲和母亲都去寻找自己的幸福了,一个去了这个城市的最东边,一个去了最西边,本应该成为纽带的我更觉得自己是个障碍。不过,我还是祝他们幸福。

    学校里葛呈程事件还有些余波荡漾,家里的事情又让我雪上加霜。我也只是个十七岁的孩子,突然间觉得很累,不想上学。我向学校递交了休学申请,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就离开了这个生我养我的城市,然后就是十年。

    原来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我打开旅行包,拿出那本曾经给我制造麻烦的日记本,细细的抚摸,翻阅。里面珍藏着我最美丽的玖瑰心情,这么多年无论去哪里我都将它带在身边。旁边的阿姨见到我这个样子,似乎很好奇,她问道:

    “这笔记本看起来有年头了吧,纸都泛黄了。”

    “是啊,快十年了。”

    “都十年了啊,记得我年轻的时候也有记日记的习惯,不过那时候里面写的可都是心上人啊!”忽然之间,我觉得她会是个很好的听众,我这些心事藏得太久了,我想讲出来,讲给这个素未平生的人听。

    于是话匣子打开了,我们像两个要好的朋友,分享着彼此的心事。我也在那时,才知道她去W市的目的。

    “我们是在上山下乡的时候认识的,当时他是小分队的队长,拉的一手好二胡。我们队里几乎所有的女孩子都迷他,但我却不是很服气。还记得那一次区里要组织一个文艺比赛,我和他都参加了。我的手风琴和他的二胡难分高下,最后区领导让我们两人互换曲目以决胜负。要知道我们各自的曲子都是练了很久的,但这个人确是个怪才,结果他将我的那首手风琴的经典曲目用二胡拉得出神入化,我的脸都丢尽了。从此,我便与他杠上了,他说东,我偏说西;他往南,我就往北。当时的我并不明白,其实早在我看他不惯的时候,爱情的种子就已经发芽了,它只是在等待一个破土的时机。”

    我听着她的话,心里“咯噔”一下,我对于葛呈程的种子是什么时候发芽的呢?

    “爱情也是一种惯性行为,当你的脑子想刹车的时候,心却只能保持惯性继续运动。而当加速度越大,惯性也就越大。我开始想着他,做梦的时候都会梦见他,总想着能跟他见面。当我被这种情绪折磨得无以复加的时候,终于鼓起勇气约了他。我现在还清清楚楚地记得那个小河边,那条小河的水多清啊,夕阳照在上面就像镀了一层金色的外壳。那晚的月亮又圆又亮,就像我的心情一样,当我知道原来他也喜欢我的时候,我觉得就算明天是世界末日也没有关系。”

    “阿姨,你真勇敢,我就没有这个勇气,我总是怕受伤。”

    “一直以来,我也像你一样认为自己够勇敢,敢爱敢恨。可是,当事情真的降临到了我的头上,必须做个抉择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是那么的懦弱。”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吗?你说现在是去见他,难道你们最后没有在一起?”

    “是啊,这是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事。爱情与面包,我选择了面包。为了回城,我选择了我现在的先生。临走的前夜,他约我到小河边,我以为他会怪我,会骂我,可是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月亮发呆。他是一个善良的人,从来都是站在别人的立场上去看问题,他那么好的人,怎么会怪我呢?我这样的人,连被他骂的资格都没有。”

    说完,她就看着窗外发呆。我与她,两个女人,有着不一样的人生,却有着一样的遗憾,淡淡的忧伤弥漫在我们之间。看着她,我仿佛看到了多年后的自己,难道我也要像她那样带着伤感过日子吗?我的初恋没有开始,又谈何结束。至少,我要让他知道我喜欢他,从过去到现在一直喜欢他,就算他要结婚了,就算会给彼此带来麻烦。我的心情豁然开朗,前路也不再那么遥不可及。

    盼望着,盼望着,火车快点再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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