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章节字数:4591  更新时间:09-03-24 1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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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长就像新手开车,明明只点了一下油门,它却蹭的蹦出去十几米;明明卯足了劲儿踏下油门,它却磨磨蹭蹭的走不出两米。对于成长中的我们而言,有时候只是一夜,明白的东西就比父母几十年教诲都多。

    -----感慨

    吃晚饭的时候,看见公子润带着一个女孩子一起吃饭。虽然没有像别人那样互相喂食,但那德性——尤其是那个女孩那幸福得意的样子实在让人“恶心”。也不知道她是公子润的第几个女友了,想起我也算公子润身边除了他妈之外唯一不换的女友,心情稍稍好些。

    “孟露,吃什么呢?”再抬头,公子润已经笑嘻嘻的坐在我面前,那个女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你女朋友呢?”我喝了口米粥,没话找话。

    他夺过我的菜盆看了看说:“你吃的还真多!”说着,拨了一些放进自己的盆里,“难怪没人要。”

    “是啊!可是你不觉得像你这么有人要的,和我这种没人要的,结局都差不多吗?”

    “什么结局?”

    “都没人要。”我吃了一口馒头,怎么这么难吃?

    “你看你,酸溜溜的。不就是被人家说多吃了两根火腿肠么——”

    “打住!打住啊!”我赶紧拦住,“咱不说这个话题行么?要不我现在把那十根火腿肠吐给你?”

    公子润立刻端着盆子站起来:“别!我这就走不成么?嗨,不就是十根火腿肠嘛!要是我,我就养得起。”

    我没理他,在他眼里我连性别都没了,要是再要他养估计连人都不算了。一顿饭十根火腿肠,那不是宠物犬么!

    要说这事,其实也怨不得别人。

    大三那年,我心血来潮第一次参加大型班级活动——爬山。

    到了山顶,湖光山色熏的我得意忘形,手舞之、足蹈之,顺手从书包里拽出一捆春都火腿(最细的那种)——是老娘托人带来的给我补充营养的,一根不落的全吃了。

    公子润说,他当时就在我身边,一直眼巴巴的看着我,希望能分享一根。我估计当时跟他心情差不多的人不止一个,所以才有后来那句流窜甚广的诽谤:“孟露不能娶,娶回家养不起——一顿吃十根火腿!”

    公子润刚走,段姜就过来了。过来就过来呗,还扭着头看着公子润走的方向,也不知道她是找谁?

    “公子润找你什么事?”段姜问我。

    “没什么事!”我还没有傻到说公子润认为我是狗,“那不是找了女朋友吗?让我帮他参谋参谋。”

    段姜歪着头看我,嘴里啧啧有声:“瞧你,咱们要不是同学,谁不以为你是公子润的女朋友。”

    我只能嘿嘿傻笑,但她并不打算放过我:“孟露,你觉得公子润的女朋友怎么样?”

    美女八卦起来和丑女是一样的,或者说八卦面前不分美丑。

    我压根儿就没注意过那个女孩儿长什么样,只能含含糊糊的说:“还不错吧。个子挺高的。”

    段姜笑了:“当然了,他每个女朋友的个子都很高。”话锋一转,“对了,我听说武书记对我有些意见?”

    吼吼,我就知道段姜和黄鼠狼一个颜色,赶紧打马虎眼:“是吗?怎么回事?”

    “别装了,你是武书记跟前的红人,还能不知道!唉,要说我们这些学生会的,都是给你们打下手的,苦活累活干了,还不落好!处处被人揪着尾巴。”

    “段姜,你不是说是我打你的小报告了吧?”

    “嘿嘿,你倒是不会。你要是肯打小报告,武书记还不高兴坏了!不过,这种人是一定有的。我不就是找人写了几张通知吗?就说我偷懒不干活。你也知道,校学生会那里也有很多活,我忙不过来,找几个人帮忙也不对么?”

    我能说不吗?只好咬着馒头点头。

    其实这些事不是说行不行的事儿,而是态度问题。武书记心高气傲,所有进校学生会的同学都被他视为“叛徒”,你那么积极的“响应”校学生会的号召,就算在武书记面前发誓一百遍,他也不会理你的。还用别人打小报告吗?

    段姜叹了口气,推心置腹的跟我说:“孟露,你找工作了吗?”

    我继续摇头,和这种人精说话,动作比嘴巴好用。

    “孟露,不是我说你。只在系里混,混不出来。上届他们找工作,校学生会的那帮家伙都把最好的招聘单位留下来给自己,根本轮不到各系挑!我算了算,校学生会那帮人百分之九十都进了北京,剩下的百分之十也是去的上海。”

    我知道,她所谓的“进京”就是落户。

    看我聚精会神的听,她压低了嗓子低声说:“你知道那个XXX去的哪儿吗?”

    我继续摇头。

    “机械部。”段姜无限神往,“那可是中央部委啊!”

    我印象里,机械部就是课本上的机械工业出版社,“哦,好单位啊!怎么去的?”至少买课本不用花钱了。

    段姜美丽的大眼睛一翻:“她是校学生的宣传部长,长的那么妖,老头子们都帮忙,有什么好机会不先给她!”

    “呵呵,她又不去文工团,一个机械部,不至于吧!”谣言也要有分寸,太出格了是要天打雷劈的,我赶紧撇清立场。

    我妈说做人要实诚,人在做,天在看,这个世界总有一些东西是我们无法理解却存在的。

    段姜显然比我胆大,而且她也不以为自己是在造谣,继续说:“谁知道她要干嘛!北京那么乱,就她那德性,谁知道啊!你知道么,她还倒追过子润。”

    “哦?不会吧?她比公子润大两岁呢!”我忘了吃馒头,“姐弟恋”啊,够劲爆的!

    “不要脸呗!”段姜显然说High了。

    果然是谣言!没意思!

    手里的馒头只剩下一点了,我塞进嘴里,准备离开。段姜自言自语的说:“哼!有机会不进校学生会谁就是傻子!对了,武书记信你,看在咱们同学的份上,你就帮我个忙吧?回头姐们儿重重有谢。”

    我不能装傻,问她:“你不是要进校学生会么?”

    这时我已经站起来准备离开,她亦陪我。听我这么一问,伸手推了我一把,嗔道:“哎呀,要是这个关头离开系学生会,那校学生也不要我了。”

    我们终究年轻,比不得我工作后遇见的那些钩心斗角。但是此时段姜已经初露峥嵘,而我的傻憨也稍稍体现。

    看着她焦急的样子,我有些不忍,但又不能明说(奇怪,我可以对公子润明言,对她却不能说什么),只好安慰她说:“没事,你那么能干,肯定没事的!”

    段姜仔细看了我半天,一直走到宿舍大楼门口,才说:“好吧,听天由命吧!哎呀,我还有会,回头再聊吧!”

    挥手告别,我回宿舍。

    她也想进北京啊!我有点寂寞,怎么我就想不起要进北京呢?不过,想起回家有父母亲戚帮我找工作,不用像他们那样辛苦奔波,我心里又开心起来。得过且过吧!武书记可以大笔一挥让我三年不用出早操,校学生会可以吗?

    回到宿舍,大家都上自习去了。我头一次意识到,自己那些沉默的舍友之所以努力学习,也是为了要进北京吧?

    大家似乎都有同一个目标,而我却混混沌沌的过了这么久。怎么就没人提醒我一声呢?连公子润也没有说过。可能,如果我是他的女朋友就不一样了。

    我无聊的翻开一本书,是张中行的《负暄琐话》,里面夹着那封没有开封的信。

    对了,谢亦清倒是经常念叨要留京,他可能是唯一很早就提醒我这些事的人吧?只是自己没注意而已。

    如此说来,怨不得别人。

    我心情好了很多。

    随手撕开信封,厚厚的足有三页纸。

    谢亦清就是啰嗦,不过这次似乎有些过了。不是他交上什么“大校的女儿”了吧?记得之前他提到过,说那个市长的女儿和他分手了。我没听出多少伤心,像他这种一心留京的人碰到这种事大约遗憾比伤心多。

    有心没肺的读下去,渐渐有些不对劲。

    往日都是炫耀自己贬斥我,今儿怎么开始回忆过去了?而且似乎……的1c9ac0159c94

    “我记得,高中上学的时候你说过要上北京的学校。你那么聪明,学习从来不费力气,要做什么似乎老天爷也拦不住。可是那时候我的成绩在全班只能垫底,所以,我暗下决心一定要考上北京的学校,和你一起进京。”

    啊!我想起来了。那时候大家闲聊志愿,我是提过那么一句。不过那也只是开玩笑啊!想不到成全了这家伙!

    高一的时候,谢亦清的成绩的确不显眼,大家甚至没意识到他是怎么上的高中。后来高二的时候,大家突然发现一米六的谢亦清突然长到一米八了,同时,他的英语成绩突飞猛进,成了全班第一。这种视角的变化让我非常不习惯,那种近似落枕的感觉甚至陪我到现在。

    一边看一边总结自己的人生,还是老妈正确:饭可以多吃,话不能乱说。我要少说两句,今天至少他不能在我面前得瑟!

    一目十行的看下去,谢亦清同学似乎对我在高中时的生活分外注意。直到最后,我看到一行字:“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Iwillspoilyouforever。”

    我认得中文,知道它的发音。但是后面那句是什么意思?作为关键词“spoil”是虾米东东?也不知道怎的,翻开字典的时候手有点哆嗦,视野也有点模糊。好像、大概、仿佛,那个词是宠爱溺爱的意思。

    他将永远溺爱……我?

    哎呀!妈妈咪呀,不能想不能想!

    我觉得面红耳赤,虽然我的恋爱经验比较丰富,虽然我也常常保媒拉纤,虽然我也厚脸皮的当过电灯泡,但是这种肉麻的话可是从来没人直接对老娘讲啊!

    等我反应过来时,已经听见自己诡异的笑声在空荡荡的宿舍里回荡,拦也拦不住。

    肉麻,肉麻,太肉麻!这个谢亦清,真是不叫的狗咬人。连杨燃天那么嚣张的人都没对我说过这么肉麻的话呢!

    天!不知道公子润会不会对别的女孩子说这句话呢?

    心情霎时down了下来,我躺在下铺的床上,躲在阴影里,似乎要把另一个自己逼到光明中,然后看着她,找出什么东西。

    来而不往非礼也。

    既然谢亦清下了战书,我没道理退缩。

    我攥着那封信,不敢打开再看,只能一门心思想着怎么回信。从来没有一封信让我这么急迫的想回复;可是也从来没有一封信让我这么不敢回!

    说什么?

    好吧,我同意!——那多掉价。再说,我要找个“妇女之友”当男朋友吗?

    不行,我不喜欢你!——那以后就再也没人给我写信了。其实谢亦清同学长的还算差强人意,个子一八三,皮肤白皙,从来信的总体看属于席绢书里闷骚性格的人,而且,最重要的是,我不能顶着没人要的帽子离开大学啊!想起公子润下午说的那番话我就恶心,十根火腿肠怎么了?照样有人拿老娘当神仙捧着!看见没,Iwillspoilyouforever!公子润,你不稀罕有人稀罕!不光Spoil,而且forever!

    我在行与不行之间跳来跳去。行,不甘心;不行,舍不得!

    好难啊!

    要是公子润写给我的就好了。

    我躺在床上做梦,其实就算不是公子润,如果是别的帅而多金的王老五,哪怕他像武书记那么大年纪写给我的也没这么难选啊!当然了,如果不是一封信,而是我走在艳阳下的马路边,一辆保时捷“咔”的一声在我身边停下,某帅哥下来对我说:“孟露,我爱你,跟我走吧!”我决不会像现在这么犹豫!

    该怎么回复谢亦清呢?

    真讨厌这种出选择题的,弄得跟国际贸易似的,发个实盘还得接受才能成交。这种事情,还是直接绑架比较省事。

    看看表,已经七点半了。我顺手抽出一包方便面,想泡泡发现没水。拎着水壶左邻右舍的逛了一圈,大家都不在!

    勤奋!

    悻悻的回到自己的宿舍,把干料撕开倒进袋子里,又把面饼在袋子里揉碎了,上下摇匀,拿小勺一点点捞着吃。

    下铺通常比较黑,往上看就是上铺的木板。

    我一边嚼着方便面,一边用脚踹自己床的木板,咣当咣当的发出摇摇欲坠的声音。“啪”,从床与墙的缝隙中掉下来一本书。打开看了看,是余秋雨的散文。

    没用!老男人的无病呻吟,一点也没有现实意义。要是能告诉我该怎么回复就好了!

    手乱呼啦着,翻开一页,心中一动,突然停住。看看我的手指尖指着哪个词?说不定有用。

    探起身子,斜迷了眼细看——“走”,手指堪堪指着一个“走”字。

    不知道是走在苏州还是走在大清王朝的背影,反正我的手指单单指了一个走字!

    一个念头闪电般的升起来——我为什么不自己过去看看呢?不用说行,也不用说不行。我自己去就好了!

    我甚至立刻想起来北京离我所在的城市并不远,一上午或者一下午就可以到!这比中国邮政快多了!中国邮政打包也寄不去我这个大活人啊!

    我忘了即使自己亲自去,也要给谢亦清一个说法。甚至,亲自去本身可能就是一种肯定的回答。我只是想过去看看,看看这家伙现在变成什么样了,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敢对我说这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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