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不如你们俩一起去玩吧

章节字数:2739  更新时间:09-06-22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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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年前,天气不像现在一样喜怒无常。夏天就是纯粹的夏天,从五月开始,天气慢慢变热,到八月到达极点,之后慢慢地凉快下来。

    那年五月,刚出现夏天的征兆,陈景和她的初恋男友刘楷分手了。从大一认识,大二成为男女朋友,之后又考上同一所学校念研究生。研一时,在她偶遇他拉着另外一个女生的手站在黑夜的街边时,发生了一次大的争吵,之后小吵不断,经历了无数次撕心裂肺地哭泣后,她终于选择平静地和他分手了。分手之后,陈景变得像大一新生一样没心没肺起来,似乎那个前男友和第三者都没有出现过,每天都恣意地享受着属于自己的青春,周围的朋友不断开始谈婚论嫁,但她却俨然忘记自己已经是25岁的高龄。虽然,在一年前,她坚信研究生一毕业自己就会嫁给刘楷,之后像童话里面一样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六月底,研究生二年级的课程还没有结束,陈景就开始计划远行。但是,问问这个朋友,又问问那个同学,竟然没有人愿意在炎热的夏天旅行。25岁,确实是大龄青年了,不再像年少时,能够不在乎炙热的阳光把脸晒得一天比一天黑。

    七月初,学期结束了。按照老习惯,陈景打电话向自己的导师李味告别。李味亲切地说道:“今晚六点来家里吃饭吧!小行高考刚结束,现在在家。你也可以见见。”

    小行也就是范也行,今年刚刚高中毕业。从研一选择李味做导师开始,就一直和李味保持着亲密的联系,陈景无数次地从李味口中听到范也行这个名字。读高中的他,一直很叛逆,说话尖锐,让做母亲的非常捉摸不透。而奇怪的是,陈景经常去李家,却从来没有见过碰到过他。所以陈景开始变得紧张。

    那天下午,陈景在寝室里一套又一套地换衣服,衣柜被翻得一塌糊涂。陈景心里隐隐地觉得今天晚上是要经受挑战。一个说话尖酸、为人挑剔的高三毕业生,会怎样评判他母亲的学生呢?

    同寝室的蒋圆看着陈景一直不断地换衣服,感到好笑:“你又不是没去过你导师家?怎么感觉这阵势好像是要去约会啊?”

    陈景听了,也开始觉得好笑。“是啊,我只是去我导师家里。李老师,一个兼具知性和感性的现代女性,有什么可怕的!”陈景心里想的是,李老师的儿子怎么可能可怕?想着,便往身上套上了白色体恤和牛仔裤。

    蒋圆拉住陈景的手:“我家姑娘怎样都是甜美可人的!”

    “是啊。”陈景的心情一下子轻松了起来。

    陈景到李家门口,是5点50分,手上拿着一支百合。每次来李味家,陈景总会带上一种花,而且不包扎,让花保持自自然然、纯纯朴朴的样子。整了整路上因骑车被风吹乱的头发,陈景按下了门铃。

    门铃响了,李味的声音也传了出来:“肯定是陈景,小行,去开门。”

    脚步声越来越响。陈景不自觉地感到压力,强自镇定下来。

    门哗地一下开了。一个个年轻的男孩子,站在了陈景的眼前。蓝色体恤下,是健壮的身体,透着还在成长的气息。

    果然不可怕嘛!陈景笑眯眯地说道:“噢,小行,你好。”

    男孩子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转身进屋去了。

    陈景了呆,跟着进了门,又关上门,脱了鞋。当赤脚站在李家的地板上时,她才从刚才的呆愣中回过神来。

    “李老师,我来了。”陈景对着厨房的李味说道,瞟了一眼坐在电风扇前、两眼紧盯电视的范也行,径自走到储物柜前。电视播放的是discovery节目,一只豹正在原野上追逐猎物。陈景吐了吐舌头。

    “你先吹下电风扇。菜马上好。”李味探出了头,“你又买花啦?”

    “是啊。”陈景打开储物柜,拿出花瓶,“鲜花赠美人。不给我们李老师,太浪费了。”

    “陈景就会逗人笑。”李味的脸笑开了花,马上惊叫,“哎哟,我的鱼。丫头,你看,鱼又烧坏了。”

    “怎么坏,我都爱吃。”陈景拿着花瓶向卫生间走去,给花瓶灌了水,之后把百合插在了花瓶里。

    “有陈景来,我们家的花瓶才物尽其用。”

    “是啊。因为听到你家花瓶的呼唤,我才经常来你这里。”陈景把花瓶放在餐桌上,在李味面前,陈景总会像个孩子似的,不断地耍嘴皮子。陈景曾绞尽脑子想过,为什么会在李老师面前这么轻松,但就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原因,后来归结为李老师的一句话:“我和你挺投缘的。”

    陈景看了看沉默不语的范也行,走进了厨房:“叔叔,还没有下班吗?”

    “估计已经在回来路上了。”

    “李老师,你动作太快了,菜都快烧好了,那我不是吃不到叔叔的拿手好菜――酱爆螺蛳了!”陈景故意遗憾地说。

    “螺蛳是吃不到,我也没有买。不过呢,我烧了酱爆茄子。”李味笑道,“都是酱爆,就委屈你这小丫头了。”

    “不委屈,不委屈。”陈景故意说道,“在吃一口之前,一定先回顾一下你做这道菜的经过。先去菜市场买菜,洗茄子,切茄子……”

    李味的手已经拍到了陈景的脸,陈景已经躲不开了:“我还没有说完呢!”

    “你这丫头,赶紧把菜都端出去。”

    “遵命!”陈景端起了菜。

    李味又叫道:“小行,你来拿碗筷。”

    陈景端着菜向饭桌走去,与范也行擦身而过。陈景对范也行做了一个鬼脸。范也行脸色明显一呆,但是什么话都没有说,进了厨房。

    饭菜刚摆好,范海畅开门进了屋:“我就知道,赶早不如赶得巧。”

    范海畅是建筑工程师,工作很忙,但是只要李味在家里煮了饭,即使当晚要加班,也总是回家吃完饭后,再去单位加班。陈景常常戏称他是:20世纪最后一个好男人,21世纪所有男人的典范。

    “还赶早不如赶得巧呢?听起来都不是你的家了。”李味揶揄。

    四个人快快地坐下了。太阳虽然还没有下山,但是习惯了学校五点开饭的陈景早已经是饥肠辘辘了。

    其他三位优雅地举着筷子,陈景猛塞了几口饭祭了五脏腑之后,也优雅起来了。

    “放暑假,都有些什么打算呢?”范海畅问道。

    “先回趟家,安心在家里把手上的一篇论文写完,我可不想被李老师骂。”说着,对李味做了个鬼脸。

    “你那么自觉,可不需要我骂你。”口气中,掩饰不住对陈景的喜爱。

    “八月中旬,我还想出门玩上半个月。就是现在还没有找到伴。”

    “还没有伴啊!小行也想出去玩呢!不如你们俩一起去玩吧!”李老师的话一出口,引来一直埋头吃饭的范也行抬起了头。眼神中看不出表情。

    “好啊!”陈景脱口而出。

    “你想去哪里?”叔叔说。

    “本来想去云南。”陈景说,“但是杭州已经这么热了,再去南方,恐怕要热死,所以我想去北京。”

    “真是不谋而合了。”李老师说,“小行叔叔七月底要回杭州,刚好北京的房子空了一个月,小行说要去北京。但我们又不放心。这样好了,你们刚好可以一起去。互相照顾,我们也放心。”

    决定就这样下了。很多年后,陈景回想起来,都觉得奇怪:当初怎么会那么轻易地下决定,和一个年轻的男孩子,而且是一个堪称不熟的男孩子一起出门旅行呢?

    在所有的奇怪在日后的岁月中还没有显示出来之前,陈景那天晚上欢欢喜喜地离开了李家。八月十五日出发去北京。因为那个时候,陈景论文写完了,范也行去哪个学校念大学也尘埃落定了。

    陈景记得,范也行那晚还说了一句话:放心好了,妈,我肯定会考上最好的学校的。――陈景至今也不明白,一个19岁的男孩子怎么会有那样的自信,更可怕的是,他后来果然上了国内最知名的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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