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欲见回肠,望断天涯剔轻狂。

章节字数:4390  更新时间:09-03-24 1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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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减字木兰花

    几时睚彻凄惶限?几时盼得南来雁?几番和月凭阑干,多情人未还!

    一、欲见回肠,望断天涯剔轻狂。

    花飞时雨残,帘卷处春寒。

    往事惟心知,新恨凭谁说?只恐怕梦回时春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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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荭草凄凄,鷟鸑历历。

    波助云帆,霭烟佑侧。伫立舸头,风姿卓然,高绝尘世。

    漠漠一水间,隔绝多少往事情仇,又随了水烟消磨,化尽。缘溺若丝,寂寥无涯。雨打风吹,花事荏苒,犹有余境。

    这类事物,本以与自己无缘,至及身之际,终也脱却不了羁绊与束缚。自己并非完全豁达之人,却也未料到能够弃一世凡华,绝境至此。即便如此,也未能令那人念及半分,来得逍遥,去也洒脱。恍惚伸手,未及握住任何一片翻飞的衣袂,身边已什么都不剩下。那人是阵风,带走自己所有的气息,仿佛未曾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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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煜庄乃号称天下第一剑庄,这是为江湖所公认的。庄主的父亲年事已高,武艺不济当年,身为少庄主,庄中大大小小的事务均落至身上。虽无意于名声威望,既是命运却也无意推托,于是一并应承下来,著心处理。父亲老来得子,母亲又因此辞世,打小自己便受到加倍爱护,自己也用心悉熟剑法,以承父志。即使五年前,父亲不顾反对执意要娶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时,自己也未作任何反对之辞,父亲这一世的所想、所愿、所盼自己都懂,既然父亲能够幸福,自己又何必阻拦呢。继母很美,螓首蛾眉,媚眼流盼,而不见年岁。这样的女人,已甚尤物,天下英雄谁人不为之倾倒,若是能以此弥补这十几年来母亲早逝的亏欠,他,愿为父亲阻挡所有的风浪!

    直至某夜,月黑风高,长年养成的警惕感令他稍有微动便醒转过来。

    没有杀气,有什么摸上床来,掀开被褥依身贴近。过分光滑的触感,虽不谙此事,却也能明了那是什么。

    滚。压低的声线不乏冰冷。

    那人微慑,颤抖欲泣般媚道,国光……不喜欢我么……

    不为所动,一字一顿。滚,若非为了父亲,你还能活?

    那女人这才当了真,哆嗦着披衣离去。

    次日,那女人依旧的光彩照人,巧笑连连,仅在与自己对视时候略显尴尬地移开视线。

    那一刻,有两个字不受控制地占据大脑:罂粟。那奇美又不乏剧毒的生物,刺目,糜华。

    江湖上盛传“花月妖”的传说,亡灭武林,媚惑人家。未尝证实此传言,也无人可以确切描述她,于是只当是为亡族之属凭添借口,贻笑大方。经此一遭,不得不重新思量此番言语之由来。莫非……罢,罢,父亲英明,断不会因此亡家,毋需作此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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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继母好游,父亲年迈不宜颠簸,于是自己便替了父亲伴其左右,保其安生。其间,对方千般暗示万般挑逗皆视若无睹,引得对方悻悻不已。

    好容易抽身出得船舱,长吁一声,这种日子如何能了。是乏了,厌倦了媚影柔波,无意于儿女情长。

    为继母布置的楼船艳丽异常,一软红绡,映带左右,银橹摇曳于江中,节奏缓慢却增添了无名的烦躁。江中歌舞妖娆,江上寒风了了。

    忽闻歌声,不辨虚实,和着舫内嘈杂的《蟾宫曲》,犹隐若现,自远而来,却不再靠近。有一句没一句地听辨得是《水仙子》略显柔和而不乏荒凉得宫调。使了眼色暗示下人驶船循声上前,清丽的嗓音愈渐清晰,婉歌八度,忽而如水流飞逝,碎作浪花,珠落玉盘。又有琴音相依,轻捻两声,曲音成形流泻指间。歌者云:

    酴醾香散一帘风,杜宇声干满树红。南轩一枕梨雪梦。离魂千里同,日斜花影重重。萱草发无情秀,榴花开有恨秾,断送得愁浓。

    烟波江渚,扁舟一叶,孤寂寥落。抚筝者踞身琴侧,素白一身,纤指冷弦,撩拨有情。栗发流散,蓝眸轻阖,朱唇轻启,吟咏不绝。

    不由自心中惊叹,好一妙人儿。当即应道:

    夜来雨横与风狂,断送西园满地香。晓来蜂蝶空游荡,苦难寻红锦妆。问东君归计何忙?尽叫得鹃声碎,却教人空断肠。漫劳动送客垂杨!

    那人面露诧异之色,视线轻轻挑起,遂起身施礼,漫道,扰君雅兴,实属歉疚,我这便撤去了罢。

    慌忙阻拦道,非也,方才听闻君歌一曲,犹有同知之感,妄以曲相对,还望不计较才是。

    那人抿唇,即有千树万树梨落花开。星目流转,淡道,哪里。

    这一笑,纵使银棱雪练,也悄然化开逝尽。早春的寒意已不觉褪去,满目柔色,暖质阳光划开江烟,如玉般人儿似乎置身蓬莱,伸手,不能触及。

    无意识便鼓动了舌尖。敢问阁下名讳……

    见对方面显滞愣之色,心中不由懊恼自己的唐突。不想对方继而展颜轻笑起来。何必拘礼如此,既是有缘人,告知姓名也是应当。不二,不二周助。

    不二……周助……默念出声,无知觉的心毫无预警地冰释。泛上淡淡的暖意。

    忽然注意到对方歪了脑袋似乎在等待什么,这才留意到自己的失态。屏了气,沉声顿道,手冢……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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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是烦心之致的义务之行,此次却有了舒心的部分。一柱香,一盏清茶。与那人畅言,共议天下之事。无论是对方独到的见解,还是他泰然处世的恬淡,都令心中无法抑制地泛起些小小的水波,淡淡的水色,或许还无法认清那是什么,却已百般依赖,不愿失去,不欲放开……

    遭到冷落的继母禁不住来寻自己,掀开纱帐,恰逢两人摆布棋石,对弈数局。那妇人面生惊讶之色,继而整张脸孔扭曲起来,美目圆瞪高声嚷道,国光!你居然为了这么个东西不要我?!你……

    滚。简单的一个字,不含任何感情,却足以显露言者的怒意。

    对方噤了口,面露惧色甩帘退了出去。

    长叹一声,试想建议案几对面的人儿不必在意,却见对方原本就色素淡薄的面颊更显苍白,唇瓣瑟瑟抖动,目光不曾偏离那女人离去的方向。

    这反应是……

    不解出声,不二?!

    她不认得我……她已然不认得我……

    碎碎密密的言辞汇成破碎的句子,令听者的心没有底限地沉了下去。许久才拼凑出言语,艰难地问出口。不二,你……和她……

    对方迟迟不语,心便无止境地恐慌着,黑色却无形的东西遮蒙住什么,将隐泛的疼痛感压制了。直至对方偏颈过来与自己对视,拼命保护着的东西突然爆裂,挣脱黑幕时已然不成形状。

    两行清泪,涓涓延延。

    手冢,你我相交已不枉知己一场,今次,你我恩断于此,永生不见!

    不二!你……太过突然的辞句尖锐不已,顿挫得脑中无意识的轰鸣。

    手冢,抱歉……

    言未尽,已被紧紧拥入怀中,头颅贴在对方的胸膛处,看不见对方的表情,却不自觉在那低沉的耳语中一步步沉沦……

    他说,不管你和她有着怎样的羁绊,不二,我要你,要定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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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棋石流散,就这般将他平放于榻上。金错镂灯,人影交缠绵延。与他厮磨鬓角,轻咬月牙色脖颈,莫名的情愫漠漠燃起。感觉到对方吃痛地咬住自己的肩头,宠溺地亲吻他的发线,握住那柔荑素手,十指交缠,轻拂过纤指根部的薄茧。恍约忆起怀中的人儿曾提起过自己体弱却是习武不得,意识在同时被抽离,是那人主动印上了自己的唇。

    我曾以为,自己得到的是永恒/然而,盈盈水间,朦朦生烟,所谓真实,短暂不若过江之烟云,迎日之朝雾。

    晨光稀微,柔柔地漏进些许。

    昨夜消磨甚久,今日却依旧很早便醒转过来。侧目去看那偎在自己臂弯中的人儿,呵气如兰,小巧的鼻翼轻轻颤抖,眉目柔和,近乎完美。这么个人儿,自己或许是真的想要守护下去。不自觉心情便柔和起来,食指划过他的眉间,对方立即下意识地拧起了眉头,扭过身子,依向自己更紧一些。不由有浅笑溢出,期盼起长长久久。

    平静总被嘈杂所打碎,刺耳的声响划破天际,长年生成的警惕感令他立即翻身下榻,披衣提剑欲出。忽而一柄长物自身后横过肩头,冷冽的触感令他立即意识到什么。心中暗骇,稍作思量便已清楚了当下之状况。不由出言讽刺道,习武不得么……果真“不得”呐,一剑暗渡生风,此高手行径,恰是我疏忽了呢。

    哪里。背后之人淡道,如初见时那般。

    心骤然沉痛了,却仍然强自镇定道,这动乱,想来便是你设计与我相遇的目的,剑也是我大意时匿于榻下。说罢,你,意欲何为。

    那人长笑,却不语。

    脑中不可抑制地回忆起那人身貌如莲,行为肆意,却也可以娇俏摄魄。各番容姿杂乱纠缠于心,大片大片地攻城略地将神魄啃噬殆尽。从未试过钟情一人,却也不曾想过苦耻至此,仿若就此一无所有。这,或许都没什么。只是,终究没有得到他,得不到他,就此,终局。

    鸾枕孤,凤衾馀,愁心碎时窗外雨,漏断铜壶,香冷金炉,宝帐暗流苏。情不已心在天隅,魂欲离梦不华胥。西风征雁远,湘水锦鳞无。吁,谁寄断肠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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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多时,一人掀帘入室,正欲禀报情形却见此景不由大惊。终究是经了何事,少主身后那人衣不蔽体,莫非是昨夜少主多喝了几盅,轻薄了他……才引得此境地?少主……本不是酒后沉意之人才是……再看那为客者过人之色,纵使是少主也未能把持么……

    神色恍惚之中,却听得低沉却镇定的询问,直至对方重复了第二遍方清醒过来,慌忙答道,有两个匪徒潜上船来方才劫持了夫人,兄弟们都不敢靠近,这会儿怕是下得船去。

    什么!深锁了双眉语音提高起来。对那女人并非有什么留念,不过事出实在突然。垂下视线,一字一顿,这便是你设计的么。

    报信之人惊得一阵腿软,却又见得那持剑者唇边浮起一抹艳笑,这才意识到少主所言对象并非自己。

    啊啊,得手了么,呵。

    然后,你当如何?!讽意与戏谑之意涌起,俨然就是在告知那人决计逃不出自己掌握之中。

    不想那人素手猝翻,撤回了剑,折作两段掷于地上。似不正道,手冢想如何,便如何喽。

    对方又是惊尘一笑,侧颈显出雪白玉颈,暗示着那便来的好。那神色,俨然不将生死置于眼中。

    痛感继续厮磨交织于心,这个人呐,究竟当自己是什么了!愤怒,恨意有一阵没一阵地来袭,掩埋不住的,是心疼。

    良久才道,你走罢。

    诶?

    不去看对方的脸,不去想象那惊异无害的样子。

    你去罢,你说的,永生不见!

    那人不再言语,稀索的着衣声,之后,一道白影掠出,纵身融入几近弥散的江烟之中。

    踱出舱内察看,有人从旁递上一样匕首,说是自夫人身上落下。接过细观一番,久之惊骇不能言语。青铜镂花,双凤戏珠,乾坤无果。这是命运,还是无可挣扎的劫数?

    翻转匕首,精细镂刻着三个灼灼的工整篆体字:素娥匕。熠熠赫目!

    这一切,难道是……

    眺望江流,水天一线。

    山接水茫茫渺渺,水接云隐隐迢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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