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梦中(一)

章节字数:3062  更新时间:09-04-03 2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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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中考还有100天,教室后面的黑板,贴上了大大的红色的倒计时牌。实验一班,整个初三年级最疯狂的班级,也突兀地被莫名的低气压笼罩。往常像猴子一样的同学们,居然有半数以上在认真地温书。

    下了早课,我迅速地从书包里抄出一本小说,塞到刚刚温习的英语书下,趴在上面偷偷摸摸地看了起来。看得正起劲,被某人从后面猛地拍了一下,被吓得不轻,手一个抖索,条件反射地盖住“作案工具”。然后,惊慌失措地抬头,看见林影似笑非笑的脸,顿时松了一口气,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干嘛啊?你想吓死我啊!”

    “大小姐,你还不去送作业本么?肖大生气,我可受不住。”他顺手掀起我桌上的英语书,趁我放松了警惕,拿起我的小说,笑:“哦——原来肖大最宠的大小姐也在……哈,我要去告密。”

    我跳了起来,抓住他的胳膊,不顾风范地大喊大叫:“你快还给我,还给我!”

    最终他在我的长长的指甲的威逼下,乖乖地把书还给了我。我迅速地塞到抽屉里,气鼓鼓地拿起小山一样的作业本,还做贼似地四处望望。

    学校对毕业班的看管是市里有名的严酷,就连教室也被安置在教研楼。站在办公室的门口,就可以清晰地看见各个教室里的一举一动。除此之外,各班的班主还各具神通,比如说,所谓的神出鬼没,就是我们的小肖。

    到办公室只有一条长长的走廊,旁边是实验二班,还有普通一到四班。

    我凑到其他班的窗前,望进去到处是黑压压的人头。真是炼狱一样的所在。吐了口气,暗自庆幸身在小肖的班上。

    林影看了看我,好笑地说:“大小姐,你是瞎子啊,最近我们班还不是一样的状况。也就你一个玩的清闲。”

    想想也是,到现在,也就剩我在天天看小说到处疯玩,当初的那些盟友一个也不剩。

    “就算这样也不用说得那么透彻啊,你不也是一天到晚泡在网上么?”在林影的面前,我是绝对不会那么轻易地低头乖乖听他嘲讽我的,也绝对不放过一切嘲讽他的机会。

    三年级教研组,年级组长肖源正在津津有味地吃着泡面。二十多岁,就坐上组长的高位,不得不让人怀疑。当时的校会上,当老校长宣布各级组长人选的时候,整个学校顿时议论纷纷。就连学生中也盛传,肖家有强悍的背景。

    随着时间的推移,学校里那些墨守陈规地顽固派也不得不改变他们的看法。这个北师大毕业的高材生,的确有其独特新颖但同时又有效的教学方法。但在学生们眼中,什么教学方法也不足以勾起他们的兴趣。这个有着俊朗容颜,笑容灿烂,谈吐幽默的大男生,他本身似乎更有魅力。

    但是,就和每个年轻的单身男性一样,他是个标准的不折不扣的懒人。就像现在,每天例行的一成不变的早餐,泡面。就算是再怎么腻味,也绝对不会心血来潮自己起床准备早餐。

    我和林影来到办公室的时候,小肖正狼吞虎咽地消灭着他的食物。看着他那饥肠辘辘的饿狼扑食的样子,我真想拉着李郁洁,让她来看看。或许她曾经发的那个“非他不嫁”的誓言会动摇一点。我端着作业本,喊了声肖老师。只见雾气蒙蒙中,他抬起了头。看了看我们手上厚厚的作业本,愣了一下,咽下一口面,潇洒地说:“你们帮我批一下吧。”又吸了一口,说:“那个,沈黎黎,你留下一下。”

    林影诡异地朝我笑笑,用非常礼貌地标准好学生的态度向老师欠了欠身:“老师,再见。”

    我被他的笑弄的茫然无措,一边想着最近是不是被抓到什么把柄,还是什么测验考砸了,一边乖乖地立在办公桌旁边,等着小肖他准备停顿。腿不禁有点发软。

    对这个大男生一样的老师,我一直有莫名地惧意。

    大约过了三分钟,他终于收拾完毕,拿起桌上的原子笔,敲了敲桌面,对我笑:“那么紧张?放轻松点。”

    此时此刻,在我眼中,这个笑是如此的阴森可怖。猜想接下来肯定是逃不了的训话。

    果然,他沉默了一会,问我:“上星期,你们几个人去哪儿了?”

    看着他突变的脸色,想起上星期背着老师几个人去水库游泳。心里想这次惨了,终于拿我开刀了。

    看我不说话,他加重了语气:“听说你还是组织者。是不是?”

    我一听懵了,大家不是说好了守口如瓶,怎么还是被抓到了?我今天死定了。

    仿佛认定了今天要好好地治治我,他狠狠地数落我:“沈黎黎,我一直把你当个乖孩子,你怎么能背着我去做危险的事?如果出事了怎么办?”

    被他从来没有过的严厉语气唬了一通,我再也忍不住地哗啦啦地哭起来。突然没理由的委屈,又没什么事你干嘛这么凶我?没理由的不满,那么多人,为什么就训我一个人?再也不顾他的话,我张大嘴巴,哭的一声比一声高,生生盖住了他的声音。

    看到我哭了,他也不好再训下去,眉眼稍微柔和了些,反过来劝慰我:“不哭不哭了,我只是担心你们出事啊。”

    我执拗着不肯妥协,心想刚刚还那么凶我,我偏要你道歉。

    看着我眼泪汪汪,他叹了一口气,说:“你怎么还是这么爱哭啊?”拿出一张纸巾递给我:“好了好了,都是我不好,不该那么凶,你消停会,让我清净点。”

    听到他的这句话,微微有些不好意思,吐了吐舌头,想起两年前那次的一场大哭。

    那时十一岁的我,成天就爱哭,别人一句轻巧的玩笑,就会惹得我眼泪涟涟。而彼时的我,除了入校的第三成绩,就是平凡的外表,腼腆的性格,在这个宣扬个性的老师眼里,我有点懊恼,以为自己是接近渺小尘埃的一个,以为他甚至记不得自己的名字。

    一直都有点小小的懒惰,比如说,为了多睡几分钟,误了阿姨一早准备的早餐。那天早上,和往常一样,迷糊了半天,最后急匆匆地赶去学校。校门口,高年级的值日学长拉住我,指着我的巧克力奶茶说“出去!扔了再进来!”学校有个近乎变态的规定,禁止学生带零食和早餐进校。刚刚入校不清楚校规的我看着手上的奶茶,想着这是我一早上的食物,不忍心丢掉,就站在学校门口,哇哇地哭起来。

    突然一个很拉风的跑车停在我面前,困惑地问:“黎黎,你怎么哭了?”过了一会,看见我手上的奶茶,呵呵地笑:“呀!原来是被赶出来了啊。”说着,跳下车,一手握住车,一手拉住我,说:“走,跟着我。”

    执勤的学长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吞吞吐吐地说:“那个……老师……学生不能带东西进去。”

    他回过头,冲着那个学长笑笑:“也就是说老师可以带,对吧?我让她帮我带的。”

    去教室的路上,他笑着问我:“你挺能哭的啊,我真被你吓到了。看你平时都不怎么说话,正奇怪了。这哭起来还真惊天动地!”

    我怯怯地说:“都不怎么认识,不敢说话。”

    他笑笑地点了点我头:“小丫头,你不能强势点么?要不,你做我的课代表,我来好好培养你。”

    在此后的两年里,在他的培养下,我终于成功摆脱怯弱的性格,却还时不时地被他惹得大哭。

    来到教室的门前,我推推门,门“吱”地一声开了,正兴冲冲讲着情态动词的“老鹰”看了看我,瞅了瞅我哭红的眼睛,诧异地说:“进来吧。”

    坐到座位上,周围的同学都好奇地望了望我,可又不好问什么,带着一肚子的疑惑上完了最后十几分钟。

    刚下课,林影就从后面冲了过来,不可思议地瞪着我像兔子一样的眼睛,夸张地大叫:“不会吧,肖大竟然会狠下心对他的大小姐训话。”我懒得理他,趴在桌上不说话。

    邻桌的郁洁,担忧地看着我,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我。撇撇了嘴巴,冲着林影说:“你不能正经点啊,没看见黎黎不高兴嘛?”

    林影望了望我,在旁边静静地待着,不敢再“吱”一声。

    我趴了一会,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红肿的眼睛,逼视着他,恨恨地说:“说!是不是你告密了?”

    他愣了愣,说:“你说什么?”

    我瞪着他,说:“他怎么会知道我们偷偷去游泳?除了我们,只有你知道。啊!怪不得你出去之前对我奸笑。”

    他一副抓狂的表情,说:“我为什么要陷害你们啊,你又不是不知道肖大眼线广布,还敢明目张胆和他作对。”

    我哼哼地几声,不理他。就算不是,我也不想他继续看我的丑态。于是转过头,和郁洁汇报小肖的一举一动。

    郁洁听完,啊啊啊地一声,“嫉妒”地抓着我说:“我也要在他面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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