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江湖

第一卷 漠之沙  第三十一章 笑然往事

章节字数：2906  更新时间：10-05-11 2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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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晃荡了一圈师笑然还是没有回来，云衾无聊了，只好跑到师笑然那院子里去歇着，好在师笑然房里仆从是认的云衾的，不用她多说，便有人将她带到书房去了。

    师笑然的书房很是整洁，墙壁上也挂了些名家手笔，云衾到底只是上着九年义务的乡下孩子，可看不出名家手笔比平凡的区别，但这摄人心魄的美丽，任何都会沉醉其中。其中有一幅苍鹰图，那是一只被蒙了眼的苍鹰，它挣扎着翅膀，两双利爪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姿势纠结着，整幅画留白很多，使得这只想要挣脱却不得挣脱的苍鹰更是给人以一种强烈的孤寂感，旁边还有题诗：英雄暮年力不足，空余热血洒长空。作者为失忆者。

    云衾瘪瘪嘴心说这诗题得还真差劲，还不如壮志未酬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呢。

    云衾又晃悠了几下又看了两眼也就没了耐心，这种东西看看就好，真要她深入研究那是不可能的事。

    翻了翻书桌还没找到《禁忌》就看到师笑然誊写的一首诗，《桃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第一次看到《蒹葭》的时候云衾还以为这是穿越前辈留下的，后来发现这里其实是一本完整翻译过的《诗经》，却没有发现孔老夫子或是其他牛逼人物的遗世之作，更是觉得不可思议，大概只是书穿了吧，云衾只好这样想，却怎么也解释不通它是如何被翻译的。

    出师笑然写这首《桃夭》还是写得很认真的，一笔一画端端正正，大概这种感情就是他所期盼的吧，云衾看了它两眼，将它放到一边，就看到在诗稿下面的《禁忌》，云衾兴致勃勃地抱着书看了起来，言情界的代表之作啊。只是原来云衾没看过前几本，因此对这本书还算期待，只是看完第一章后她郁闷地扔了书，虽然作者文笔很好，文章描写得很优美，里面的诗词也很有意境，可是她看不懂，这是古文，赤裸裸的古文，太绕了，云衾晕乎乎的抬起头，当初看《红楼梦》的时候也是这感觉，只是当初她很有毅力地看完了，但是今天她看了两页就扔了，很显然这两者之间有相当大的区别。

    云衾晕乎乎地离开房间，打算和师笑然辞行离开，她站在门口认清了方向，往于师笑然分开的地方走去，再顺着记忆跟师笑然离去的方向走去。

    这是城主的房，云衾在门口踌躇着不知道应不应该敲门，打扰别人的话应该是很不好的，要是不敲的话，还要很久怎么办。

    “吱嘎！”门开了，只见师笑然漫不经心地整理着衣服走出房门，他似乎是已经习惯了衣服没穿好就跑出房间。云衾很明显地看到师笑然裸露的胸膛上面点点红痕，还有师笑然脸上尚未褪去的殷红，额头上的汗水。她哑然地看着师笑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曾经南宫亚就天天高喊攻德无量，万受无疆，或者什么年下攻，大叔受，鬼畜攻，女王受，诸如此类，那时她知道有种叫耽美的文化在网络上蓬勃发展。

    或许这就是师笑然有些自卑的原因吧，这种禁忌之恋肯定是不被认同的。

    师笑然也看到了云衾，云衾没有看他的脸，只看到他穿衣服的手在那一刻突然停顿了一下。

    “我要回去了。”云衾颓然难得自己突然有礼貌了，想和主人辞行再走，竟然就撞到了这样令人难堪的事。可惜师笑然似乎不想放过她，他穿好了衣服，脸上依旧挂着他那标志性的笑脸，只是往日他的笑容会让人有种如浴春风的错觉，今天只觉得他是面瘫了。“跟我来。”师笑然说着原想拉着云衾的手，又似乎意识到什么放开了，顾自往前走去，云衾跟在师笑然后面，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他今天走的特别慢，就如同爬上岸的美人鱼仿佛在刀尖上舞蹈。

    师笑然带着云衾去的是他的书房。进到房间里师笑然却不理她，只默默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似乎在酝酿什么，云衾低着头看着留在桌子上的《桃夭》发起了呆，一时间房间里寂静无比。

    “我们师家专出帝师，不管再崇交还是仲华，师家的师者名满天下，到我父亲这一代却出了他这么一个另类，贪财好色，不管他多么才华横溢最终被族人驱逐，发配到这里。我们小时候不懂事还以他为榜样，说什么努力读书为国为民，多么可笑。我娘是被他活活害死的，他明明不喜欢娘亲为什么还要抢了她！人们都说我们四兄妹他一夜风流的产物，这是事实，就是他图新鲜，绑了四个女人和他荒唐一夜，呵，还真是花样百出。”师笑然说得很慢，但却是语无伦次似是想到哪里就说到，只是这沉缓的声调，到底包含了多少愁与恨，伤与悲。

    “后来他竟然让我们三兄弟观摩他的荒唐事，有时候我们哭了，他就让那个女人来摸我们身体。后来他被发配到了漠之沙我们以为他会放过我们，哪知，他竟然让我们陪他睡觉，一开始只是觉得晚上总有人摸自己，那时候我们真羡慕蓝，可以躲起来不用面对他。十四岁的时候他就把我们三个都上了，他连儿子都不放过！那一年，我们策划出逃，可惜只有肃然和傲然逃走了，可惜那时候五娘就被他活活打死了。”云衾依旧茫然地看着眼前的纸张，她看过多少小说，多少比这个更加悲惨的故事都是一笑而过，只是听着师笑然那有些哽咽却又努力压制的声音，她感觉到脸上有冰凉的东西滑落。

    “有一次蓝到他房里找我，然后…”是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师笑然哽咽着无法说下去，自己是男儿可以坦荡地说那些话，蓝她只是个女孩，这种伤痛是一辈子也无法磨灭的。云衾震惊，师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竟然对自己的女儿…那师慕紫呢，这个刁蛮的女孩，苦练武艺或许就是为了那一天吧。

    “娘知道了死活扑上来求他放了蓝，蓝的娘就是那时候死的，她是死得最晚的娘，我们一直很羡慕蓝，有娘亲，我们以为娘会一直保护蓝。从那时开始蓝就生了病，只要一有什么事，她就会生病，大夫说她是体质虚弱，我知道她是在保护自己，这样他就不会碰她了。我知道蓝是最聪明的，她果然没让我失望。”师笑然抽噎着鼻子笑出了声。看着有些癫狂的师笑然，云衾想他明明这么开心为什么又抱怨自己没有存在的价值，人的内心果然够复杂。只是师慕蓝，她只道师慕蓝是个有心机的女子，到现在才明白这是个了不起的女子，她那脆弱的肩膀上究竟承担了多少重量。

    “那时候小妹还小，还一直哭着说大娘怎么就走了，小妹一直是个单纯又快乐的女孩，她打小就不害怕他，甚至还很粘他，或许就因为这样她才逃过这一劫，她才不会知道他的父亲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她才会这样一直开心下去。后来她带回了克卓，我才知道她一直都是知道的，她才是最懂得保护自己的。”

    原来连师慕紫亦是如此，云衾默然，可是她与克卓究竟是谁利用了谁？

    原来他一直生活在这样的家庭，可是除了同情她还能给他什么！

    “云衾，你说我还有活下去的意义吗？”师笑然突然问道，就像问，你吃午饭了没？

    “怎么会这么说，你只是被你…”云衾愕然，和自己说话的是个古代男生，不是以前寝室里奔放的同学们，这么直白的话还真是不好意思说出口，“又不是所有人都唾弃你了，虽然这种事让人难以忍受，但是其实你还是没什么损失的，再说师慕蓝也还好好的，你怎么就这么说活不活的呢？”云衾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就差没说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人没父母，吃不饱穿不暖的，你有这样温饱的生活要知足常乐。

    “呵呵，”师笑然又笑了起来，仿佛刚才凄惨的人儿只是幻觉，“我只是说说而已，你不必太当真。”

    云衾翻了个白眼心道，鬼知道你真的只是说说而已。

    “不管怎样，一定要笑着活下去，”云衾如是说，“我们要为了以后幸福的日子努力奋斗。”

    “我知道的，好了你要回去就回吧。”师笑然笑着将云衾送出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