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2章

章节字数:2832  更新时间:09-07-24 2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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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以为打打杀杀,生离死别才是我所惧怕的,其实共桌吃饭也可以很辛苦。元熙哥弄了一桌菜,在这荒山野岭要变出许多花样,莫非是妖精帮忙的?

    “今天什么日子啊?”卫大哥替我问道。

    “生辰。”元熙哥揭开锅盖,把最后一道热气腾腾的汤端上来。我在药谷安营扎寨到那一天,可不是元熙哥每年都要庆祝的生辰么。

    “我有口福了。”杜夕大摇大摆往我旁边一坐,“上次的误会,还请秦公子不要计较。”元熙哥要不就是被油烟气熏傻了要不就是偷喝了我的忘前尘,二话不说就给他盛了一碗米饭,卫大哥似乎不怎么在意食不言寝不语的戒律,自顾自把那个故事讲完:

    “其实,安道长也并非孑然一身,曾有一女子与他纠缠……王爷擅长作画,与那仙风道骨的安道长也有一面之缘,听了他的事情后,便把安道长的模样画了下来,挂于书房。”

    “那到底是什么模样?关子也卖够了!”本来还有人讲话的,再次插嘴后,饭桌上彻底没了声音,卫大哥的目光在低头喝汤的杜夕和捏着筷子而很久没动的元熙哥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我的脸上。

    “旦月,你和安道长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

    “那个、过世的安道长不会是……”

    “你父亲。你们有很多相似之处:都对武功没兴趣,都擅长炼药,性情……”

    “不要说了。”我本来想大吼一声,声音却是没吃饱饭的样子。最温暖的一束目光总是来自元熙哥,他弯下腰,把我的筷子捡起来,离桌。

    屋后树林阴翳,遮天蔽日,然而想一人躲着也并非易事。

    和他关系还真不少,幸亏当年安道长不知道我的存在,不然那俩短命鬼再定一娃娃亲也够受的。画画画,该死的画!

    可是王府里辰烟明明看到这张脸就知道我是和那个什么道长有关系的,还不是一掌拍晕了我,他除了从王妃那里继承到一张罪恶的脸,还有一颗无情无义的心!

    后来的日子,天天对着书房里那张画,怕是忘不了这一宗——血案?一段血泪史?

    再后来,把治国之道用来经营小帮派还是绰绰有余,混江湖的时候打个照面,应该送点钱外加俩高手——装不认识也好。

    蓝玉生知道了安道长遗腹子的存在,他未过门的妻子去劫我们……辰烟散了功跑出来……在看到我的第一眼,还是恨比较多。蓝玉生再有能耐,也不能挖出曹冲来滴血认亲。他应该说自己和曹冲没关系,任蓝玉生把我们咔嚓了——小乌鸦人那么好,半道上肯定放人。

    安道长当年舍命救了曹大侠,不知道他的后人是否同样有能耐性子又痴……

    放在身边养着玩。我所能想到的解释。

    许是想抓住一个,不怕他,不恨他,不爱他的人。至少现在不爱。最后一条砍下来,他身边就没人了。

    你是我的情人……一定是骗人。

    下雪了,枝枝杈杈还挡了点,没一下子全打人身上,不过那陈年的恩爱情仇化作烂茶渣未经过滤就浇了我一头一脑,浇得人心里又凉又涩。

    杜夕坐在一块光滑的石头上,一袭红衣映白雪,那种扼住他脖子的冲动已灰飞烟灭。元熙哥可真是放心,由着他出来找我。元熙哥一路上和曹公子也算同吃同住,甚至搭上两句,没理由看不出来。

    大步流星朝茅屋走回去,30步,40步,……61步,那是、知道了?

    一年才一次,被这两人搅和的。怎么看怎么顺眼的卫大侠,这会儿面目可憎。“那我娘有消息吗?”卫大哥摇摇头。

    罢了,“那现在我该做什么?”

    卫大哥叹了口气,“他中的也不是什么新鲜招式,安道长以前都治过的……你去前面的药庐看看,也许找得到方子。”说完就拔腿便走。

    “卫大哥,”我扫了眼屋外的雪人,“帮我把杜夕也喊过去,顺便跟他说,冬不坐石,夏不坐木。”

    ***

    杜夕一如既往地在无聊地挑烛花。这里的药书还真是精辟,因为夹了芸草,这些年也没有蛀坏的痕迹。“其实我今天是去看病,穿上那个来历不明的人你也不担心他不干净?没弄清楚就打人!我是丢人现眼了,你不用去看了。谁看你脱裤子还不都被你捏死。”这里没生炉火,按道理是冻得要死。杜夕隔一会就脱一件,一抬眼,正在解中衣的带子——我扔下书,按住他的肩,发觉他眼神涣散。

    病了?吹了一下冷风,以他的功力按道理不会。不过他额头确实很烫,我真打算出门弄块湿巾子,不过也就是一转身的功夫,被人紧紧束缚,抽身乏术,抱着我的是一具崭新的身体,不是教主,也不是某曹,我们在破船上认识。

    谁在耳边低语:“我从不恨你,你也不要恨我。”一只手扼住我的喉咙,不给我说恨的权利。

    和上次一样,刚打完架,刚赶了路,急着来见我。只是,想见我而已。然而今时今日,我哪还能让自己的虚荣心放肆,在迟疑中玩弄别人的感情?

    “那次毒后要杀你们,你笑得很好看。我从没见你那样笑过。”我在心里说,人之将死,留下一个笑容也好。

    那次在客栈,他好像真以为我要杀他呢,在我折回的那一瞬,他的面色苍白如纸,血沫犹在嘴角,却笑得很邪恶。现在想来包含了得意啦,满足啦,安然若水地假寐,好像移近他的,是一根四瓣的草叶子。

    即使下一刻,重归迷茫,不知身处何方。

    真没试过脖子被扼住,腰也被扣住,抵墙上。

    更被试过被元熙哥撞破。

    暖暖的火炉把热气填满屋子,元熙哥终于开口,“你怎么不喊救命。”我指指脖子上的手指印,没好气地驳他,“他又不要我的命。”

    “刚才我去了一趟锁妖塔,打听了一下你娘的事。”

    “韩娥唱一曲,锦段鲜照屋。”

    “你也觉得是……对么。”

    “我陪你去找她。”

    “她藏了二十年,一时半会儿也丢不了。”

    “那现在做什么?”

    杜夕被弄到传说中的寒玉床上睡着。元熙哥细碎的吻,终于落下来。谁说不伸舌头的那种就不能让人崩溃。刚受了惊吓也不能让我一让。元熙哥的每一个眼神,每一声喘息,每一下抚摸,每一次**,都让我认识到他受的惊吓比我多得多。此刻心情,期待被占有。

    我身上,不是还有个蛊吗?从没幻想过有解的一天。不管是辰烟还是杜夕的皮相,里面装着的那颗心,才是永世相随的蛊。元熙哥一进来,我是以为他要把杜夕扔下山的。

    被拍昏的人,毫无痛楚:醒着的人,难受到死。我这辈子纠结的第二件事,是辰烟第一次对我动手,心中作何想。救人比较重要,所以第二天依旧在药书里翻滚,元熙哥把饭菜端进来,不大高兴地说,“杜夕比你娘重要,是吧。”

    “不是这样的!”我一抬头,被自己类似弹簧的反应吓了一跳。“杜夕的伤不能拖,再说我也没想好找到娘之后的事,弄不好还会给她带去麻烦。”

    “珍惜眼前人。”是这个意思,怎么给元熙哥说得这么伤感。

    杜夕好像安分了不少,继续蹭吃蹭住。根据我爹的遗方,造出一帖药给杜夕灌了,那个什么指的痕迹有没有淡下去也不知道,瞅准了元熙哥不在的时候,刚想出屋去找杜夕,一个红色的影子已经闪进屋子锁好门,把领口往左拉拉拉直到露出大半个毫无瑕疵的左肩,既然矫情的救命喊不出,不如回忆一下,上次看到的指印好像是在这一片。

    再接再厉,悬壶济世。

    一大会,都没听到脚步声,他杵在这想干嘛?

    “旦月,要是有一天我们两个都离开你,你预备怎样?”好奇怪,和卫大哥一样特意念出我的名字,口气装得很严肃。他们两个怎么会有共性,还一起离开。

    “元熙哥不会离开我,除非他死了,那我也会跟着去。”他轻叹一声,走出去。

    没人服侍的杜夕终于沾上人间烟火味,会哭会叹气,依旧不大笑。有一回见他从井里打水,提到一半绳子断了,他的手往井里探了探,桶就出来了,会变长的手这个念头在脑子里转了一圈然后消失,是隔空取物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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