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少年初识愁滋味(三)

章节字数:5908  更新时间:09-07-22 14: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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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知方向,只凭感觉往背向火区的方向行进,一路上不断见有乞丐流落街头,躲在深闭朱门的大户人家屋檐下佝偻身子避雪祈暖,不由暗在心头琢磨:“小娘常跟我说蜀中富甲天下,怎会有这么多乞丐?”

    彤铃儿身子带伤,走不多时便已无力前行,膝头一软,跪倒在地。唐承欢不知她伤有多重,连声询问,但她却如木偶般浑若不闻。唐承欢不敢耽搁,便欲背她前行,却发觉对方竟比自己高出足有半个头,铁定是背不动的。正觉一筹莫展,忽然瞧见路旁有个被人丢弃的大木盆,当即灵机一动,将那黑衣人留下的外衣垫在盆里,拉她进去蜷腿躺下,裹得严严实实。接着拿出包袱里的匕首,将自己的裤脚割断,分成数条,连成一根绳索。那木盆边缘几处大洞,轻易便找着地方结上绳头,另一头挽个圈挂住肩膀,便如雪橇一般往前拉动。

    此时他已几近赤裸,冷得逃也似的拼命拉动木盆往前疾走。一番力气使下来,浑身大汗淋漓,反倒不觉如何寒冷。但每当力竭动作缓下之时,身上的汗珠却立即冻结,将他的皮肉刺得疼痛无比,当下不敢稍停,使尽全力往前行进,渐渐远离利州城。

    到得后来,体力已逾极限,伤痛更是频频来袭,只觉骨头已然散了开来,就想倒在地上好好躺上片刻。但心里始终保持着一丝清明,情知自己一旦停了下来,与彤铃儿两人转眼便会被冻死在这山野之间。当下开口大声喊叫,为自己鼓劲加油,不知不觉唱起了唐菊教他的蜀中少数民族山歌:“大山高入天哟,郎背竹刀往上攀。山顶有仙花哟,采来讨个妹心欢。花色不及妹子美,郎情却赛岷江水。修个窝窝挡风雨,等着妹来将身许……”,这山歌曲调高亢,节拍张弛,宛如号子般给人以力量。如此又行一阵,突然脚下一滑,连人带盆摔下一处陡坡,一瞬间闪过两个念头,一个是:“完了,要摔死了。”另一个却是:“还好,有小姑娘作伴,遇上鬼怪也不怕。”念头未消,忽觉屁股一震,已然到了斜坡底部。他抬头张望,只见这处斜坡只有两人来高,人在上面背着月光看不真切,便感觉深不可测一般。

    他大感庆幸,转头去瞧彤铃儿的情形,却见她正缓缓从木盆下爬出身来,连忙问道:“你受伤了么?”彤铃儿依然默不作声,不过却摇了摇头。唐承欢点点头,赶紧上前拣起压在盆下的外衣捂在二人身上,使劲打了一阵哆嗦,牙齿敲得咯咯作响,说道:“差点冷死我了……让我歇口气再走,好么?”他早已体力透支,此时又虚惊一场,再也顶不住疲倦,双眼缓缓闭上,身子便往地上缩去。

    忽觉彤铃儿伸出双臂将自己紧紧抱住,使劲摇晃,快要昏晕的脑中顿时闪过生死存亡的念头,连忙强打精神睁开双眼,却见眼前竟出现一个半人高矮的洞穴。刚才落下后未曾察看周围,哪知避风挡雪的好去处就在眼前。当下大喜过望,骨子里又冒出一股力气,与彤铃儿相互搀扶着摸进洞中。里面漆黑一团,二人不敢深入,相拥席地坐下。但觉洞内洞外直如两重天地,少了山风呼啸,暖意顿时缓缓回升。

    唐承欢眼皮重愈千钧,一坐下便睡晕过去。恍惚间觉得阵阵热气直冒,身子犹如浸在温泉当中一般,暖暖柔柔极是舒服,小娘的轻笑声就在耳畔飘来飘去,彤铃儿身穿五色彩裙站在耀眼的阳光中不停的对着自己微笑。

    这一觉睡得实在踏实,睁眼醒来的时候,已是次日辰时将尽,阳光斜向透了进来,将山洞映得一片亮堂,彤铃儿紧紧拥着他蜷缩在宽大的外衣中沉沉酣睡。他心下一动,蓦然发觉对方竟是光着身子贴着自己,不禁面上一红,虽然年纪尚小不会动那男女之念,却也感到害羞不已。但他情知能睡上一夜好觉,全靠二人相互取暖,又在心中感激不尽,想到:“小姑娘定是怕我衣衫褴褛被冻死了,因此才赤身助我取暖啊!”

    当下也不吵醒沉睡的彤铃儿,缓缓转头打量四周,但见洞中洁净干燥,只有一丈左右深浅,顶头处铺满一地枯干的树叶。他心下大喜,连忙摇醒彤铃儿,眉飞色舞道:“有火烤了!”也不管彤铃儿猛然被惊醒过来,面色立时红如赤霞,跳起身便去将枯枝残叶堆在一处,又打开包袱拿出火镰石绒等物,噼噼啪啪升起一堆篝火。有了上回的经验,这次生火便容易了许多,心下不由大是得意,回头招手道:“铃儿,快来烤火。”却见彤铃儿已然穿好了衣裙,手中拿着一块玉佩,怔怔的坐在那里发呆。

    他走近一看,见那玉佩正是自己在池塘假山洞中所拣之物,顿时奇道:“咦,这玉佩怎会在你手里?我还以为丢了哩。”

    彤铃儿浅浅一笑,自怀中拿出一粒穿有丝线的玉珠,将丝线从玉佩下部的小孔穿了进去,至头上打个结,那玉珠便正好垂在玉佩下部的拱形小框里,然后将玉佩吊在手中,轻轻一摇,叮当作响,犹如风铃。

    唐承欢更觉好奇,问道:“你怎知这玉佩是这样玩的?”

    彤铃儿抿着小嘴,将玉佩递过去,道:“这珠佩本就是一体,送给你吧!”

    唐承欢伸手接过,身子一阵发冷,赶紧走回火堆旁坐下,迟疑片刻,问道:“这玉佩原本是你的么?”

    彤铃儿知他心头的疑问,点头说道:“你定是在那假山洞中拣到的吧?昨日早上我一觉醒来,发觉自己与你睡在假山洞里,心里害怕极了,赶紧出去,谁知……谁知全家人都死了,我……我吓得不知所措,昏昏沉沉到处乱走,后来又冷又累,正好走到那……那烂屋子外,就进去……进去……”,说到此处回想起昨夜的惨痛遭遇,眼眶顿时泛红,抽噎着说不下去。

    唐承欢知她心头难过,正不知如何安慰,却见她咬牙忍住心头凄苦,硬生生将眼泪咽了回去,继续说道:“后来又见着你,但不敢确定,你点灯时将玉佩掉在草堆上,我偷偷拣了起来,这才敢确定是你。这玉佩上刻着我的名字,本是我爹专门托人做的,他说‘这玉佩是给铃儿的,就应该敲得响才对’……”,说到此处,终于还是忍不住悲伤,豆大的泪珠滚滚落下。

    唐承欢感同身受,不觉想起了小娘唐菊,也不知她此时去了何处,走过去拉着她的手掌,宽慰道:“别哭,别哭,今后咱俩做伴儿。”

    彤铃儿收起泪水,轻轻点了点头,说道:“你赶紧将衣服穿上。”

    这山洞方向朝阳,又在避风处,刚才他一心点火,一时倒不觉如何寒冷,闻言面色一红,才想起自己身上只穿着被割得稀烂的裤子,连忙将地上铺着的外衣拿起来裹在身上。忽然想起包裹里还有两张饼儿,顿时食指大动,拿了出来去火上烤热,又将饼上刻着的“改名,寻亲,唐门,习武”八个字反复看了几遍,这才与彤铃儿分而食之。连日来阳光普照,积雪渐渐融化,沿着洞口涓涓滴下,二人仰头用嘴接住,聊聊解了口渴,又接水将面上血迹泥灰洗净。

    这一来重又有了力气,唐承欢虽觉浑身酸痛,肌肉鼓胀,但被人踢打的伤处却已没有多少感觉,丝毫不影响行动。

    二人光顾贪那篝火温暖,不觉洞中烟雾迷漫,呛得两人鼻水眼泪长流,正要出洞避避,忽听洞口一声吼叫,接着一阵风起,冲进一只足有一人多高黑乎乎的庞然大物,向着洞内爪舞足顿。

    唐承欢大骇,下意识的将匕首抄在手中,却被彤铃儿一把拉住,趁那庞然大物咆哮发狂之际躲至火堆背后,又对他示意千万不可发出声响。他心跳欲狂,与彤铃儿紧紧靠在一起,不知如何是好。

    却见那庞然大物咆哮片刻,始终不敢深入洞内,想是篝火正旺,教它不敢逼近。接着又见它伸出蒲扇般大小的巴掌不停拍打自己的嘴脸,忽又拿脸往洞壁上蹭了一阵,然后狂吼一声,转身跳出山洞。

    唐承欢稍安下心,手掌已全是汗水,悄声问道:“这是什么怪物?”他在繁华都市长大,自然不知二人遇上了黑熊。

    彤铃儿一脸庆幸,小声道:“那是黑瞎子,我听爹说过,据说老虎见了也都怕哩。好在野兽都怕火,否则定会被它吃了。”那黑熊只在巴蜀、云贵一带山野中出没,因此她从小便常常听人说起过。

    唐承欢心有余悸,问道:“它走了么?”话音未落,忽听那黑熊狂吼一声,又从洞外冲了进来,向着二人躲避的方向咧嘴直叫,神情可怖至极。

    二人吓得魂也飞了,死死抓着对方的小手紧靠洞壁,不敢发出一丝声响。那黑熊受不住浓烟滚滚,拿巴掌拍打一阵嘴脸,终于又跳出洞去。

    这次二人不敢再存侥幸之心,耳听那黑熊在洞外吼叫连天,似乎绝然不愿离去,不知怎生才能脱身。唐承欢再看洞中枯叶,已被烧得所剩无几。猛然省悟过来,此洞必是那黑熊栖身之所,这下慌了神,小声道:“这里是它的家么?若这样可就糟了,它定然不肯走的。”

    彤铃儿也已想到此节,迟疑道:“听说黑瞎子眼神不好,不知能否悄悄逃走?”

    二人还未商量出个结果,蓦见那黑熊复又跳进洞来,厥起屁股向着篝火方向拿后腿一阵猛蹬,竟将冻得坚硬的土石刨得乱飞如雨,其中不少落在火堆上,顿将火势压得一弱。

    唐承欢心中大急,情知火势一灭,两人定然无幸,当下顾不得害怕,拣起石头往那黑熊身上一阵猛砸,口里大喊大叫,未曾想竟将那黑熊惊了一跳,迅即逃出洞去。

    黑熊生性最是胆小,视力又极差,猛然挨了几下石头,虽不觉疼痛,但也被惊得逃出洞来,不过自己的洞穴在此,岂肯轻易放弃?在洞口来回乱跳,呼呼喷气。

    洞内火势渐黯,过不多时便会熄灭。唐承欢眉头紧锁,对彤铃儿说道:“我跑出去引开怪物,你赶紧逃吧。”说着鼓足勇气,便要冲出洞去。

    彤铃儿又急又怕,心下更是感动不已,死死将他拉住,哭道:“黑瞎子连老虎也能一巴掌打晕,你这样出去不成的!”拉着他抱头痛哭,无意间瞧见刚才那黑熊刨开的土里露出一根碗口粗的树干,顿时灵机一动,连忙说道:“快来帮忙。”

    说完当先冲去挖那树干,唐承欢心思灵性,见她如此,旋即明白了她的意图,当下抢上帮忙。二人惊吓过度,一心只有想法子逃命的念头,浑忘了身外恐惧,此时若那黑熊跳将进来,当是凶险至极。

    好在洞内泥土已被黑熊刨松,两人合力不消片刻便将树干挖了出来,足有五尺来长,连忙退回篝火之后。唐承欢用匕首将那黑衣人留下的外衣割开数条,与彤铃儿合力将匕首紧紧绑在树干顶端,犹如一支长矛。

    彤铃儿正色道:“黑瞎子眼神不好,此时趁着烟雾弥漫,也许还可拼一拼,否则我们多半难逃一死。我去引它进来,你躲在岩石背后,悄悄往它心口扎上一刀……记住一定要扎心口,我听人说过,黑瞎子皮肉厚实,只有射心口才能杀得死。”

    唐承欢点点头,心中甚觉不愿她去冒险。见她试探着走到洞口,只得赶紧藏到洞口旁一块岩石背后,手中紧紧握住树干,还未吸气按耐住狂跳的心,就听彤铃儿一声尖叫,转身逃了回来,却是那黑熊耐不住性子,又冲了进来。听见彤铃儿的叫声,迅捷无伦的跳至她背后,巴掌高高扬起,眼看便要拍下去。

    唐承欢眼见彤铃儿遇险,哪里还顾得上悄悄行事,大叫着跳起身来,执矛没头没脑便往黑熊扎去。那黑熊猛然又听见人声,微微一愣,彤铃儿已逃去火堆背后。它此时目不视物,嗅觉也被烟火败坏,全凭听觉行事,当下便往声响处扑至。

    唐承欢只觉一股大力传来,猛被震得飞了起来,重重跌在地上,却顾不得呼痛,慌忙爬起身,见那黑熊竟被自己慌乱间用矛扎在肚子上。那黑熊扑来之力巨大,将他震得脱矛飞出,但那矛尾却正好斜抵在地上,以至匕首全身没入它的肉中。那黑熊吃痛之下,兽性大发,抡起熊掌往那树干拍落,却不料那匕首锋利无比,被它一拍之力带得往下滑动,生生将自己活剖了开来。

    这一来熊肠熊肚哗啦啦流满一地,那黑熊饶是凶悍,却也顶不住这活剐之痛,哀嚎着逃出洞去,一路洒下殷红的血水。

    洞内二人面色惨白,好半天不敢出声,听着黑熊的哀嚎渐渐远去,这才相互使个眼色,携手奔出洞外。

    外面山风轻拂,冬日高爽,对于被烟熏了半日的二人来说犹如琼浆醒露,竟觉得空气中带有一股甜丝丝的味儿。那件外衣被割来用作了绳索,只剩下半截,被唐承欢围在身上,犹如茹毛饮血的野人。

    忽见小坡上冒出三个头戴毡帽的人头,迟疑的瞧了二人片刻,其中一人喊道:“黑瞎子是你两个娃儿弄死的嗦?”这人说的是利州乡间土话,唐承欢从唐菊那学来的成都方言也只是一知半解,一时听不明白。彤铃儿赶紧点点头,大声道:“我们与家人走散了,没吃的,没穿的,附近有村子么?”

    那人挥挥手,抛下一根绳子,将二人先后拉了上去。只见此人约莫四十来岁年纪,一身猎户打扮。身后站在两名十五六岁的少年,手里执着两张简陋的弓箭,盯着唐承欢与彤铃儿二人啧啧称奇,问了杀熊的详情,更是咂舌不已。

    那猎户甚是欢喜,领着二人往回走去。路上说起那头黑熊,犹自愤恨不已。原来他们的山村离熊洞不远,那黑熊时常下来偷鸡偷狗,扰得村民惶惶不安,后来邀集了猎户几番围猎,反倒被那黑熊伤了几人,成了此地一个大害。那黑熊习惯夜里出没,白日睡觉,这几名猎户费尽心机摸到了黑熊的洞穴,本待趁它酣睡之时偷袭,却不料竟已被唐承欢与彤铃儿两名小娃杀死。

    几人紧走一阵,来到一处山坳,又见有两人手拿钢叉站在那里指指点点,地上躺着一团黑耸耸的肉砣,肚子上还插着半截断“矛”,正是那黑熊奔命至此,终于不支死去。唐承欢上前取回匕首,贴肉而藏。

    众人兴高采烈回到村里,村民闻讯而来,围着黑熊的尸体交头接耳,听说是被两名小娃杀死,均是一脸难信之色。那两名十五六岁的少年本是那中年猎户的儿子,一家人甚是淳朴,眼见唐承欢衣衫褴褛,竟把自己用作过年的新衣服拿出让他穿上御寒。

    二人在猎户家休息了两日,养好精神,唐承欢对彤铃儿说了欲往青城唐门拜师的打算,彤铃儿虽依然不愿与人多说话,对他却言听计从。

    这日清晨,二人正欲向猎户辞行,忽听外面鸡飞狗跳,吵吵嚷嚷。连忙出去一看,只见几名凶神恶煞的乡丁拖着浑身是伤的中年猎户站在门口,大声叫嚷:“明日再不缴税,抓你两个儿子去充军。”说完将那中年猎户摔在地上,扬长而去。

    二人连忙上前将他扶进屋内,他那两个儿子愤恨不已,捏紧拳头骂骂咧咧。唐承欢问起缘由,那中年猎户叹气道:“官府屡加税赋,我们怕是活不下去了。”转头又对两名儿子说道:“赶紧上山去躲几日再回来。”

    他那两名儿子血气方刚,不愿示弱,磨掌擦拳要等着明日那些乡丁来时拼个你死我活。那中年猎户气急吐血,叫道:“不知死活的东西,他们是官府的人,我们哪里惹得起?快走,快走!”

    三人争执不休,却都急得含了眼泪。唐承欢不知苛政猛于虎的道理,只觉这户人家心地善良,见着如此场面甚觉心酸,在包袱里拿出两锭银子,说道:“大叔与两位大哥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小侄身上银钱有限,还须留下盘缠去青城投亲,这两锭银子拿于大叔解燃眉之急吧。”

    那中年猎户又惊又喜,但两锭银子实在有多,坚持只收下一锭,谢过道:“小哥与你姐姐年少无依,西蜀路途又遥远,多留些银钱在身上才是。”又叫他的大儿子送二人去邻近集镇,帮着雇了一辆车马,这才作别而去。

    此地已在利州西南,那日唐承欢与彤铃儿慌乱奔逃,去青城的方向却是对了。那赶车的把式是名慈眉善目的中年汉子,对人甚是和蔼可亲,令屡历生死的两人心下大松。唐承欢本已觉得彤铃儿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甚是别扭,又听那中年猎户将她当作自己的姐姐,不知她究竟多大,问了年龄,才知她竟比自己大了两岁。彤铃儿转头又来问他,唐承欢犹豫片刻,答道:“我也十二,但怎会比你矮上这么多?”

    彤铃儿道:“我听娘说过,女儿家是比男儿长得快些,以后你长大了,就会比我高了。”

    唐承欢懂得讨人欢心,总是想法子绕开此前惨痛的记忆,说些东京城中的趣事逗彤铃儿开心。数日匆匆而过,二人已是亲密无间,彤铃儿面上重又带有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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