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陈醉过往

章节字数:2248  更新时间:09-07-29 1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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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朝正德年间,京中有一户姓陈的人家特别受到皇帝的宠信,这代人之中,四个兄弟倒有三个在京为官,并且是身居要职。唯一不在京中的那个,也是因为留恋故乡而被皇帝派遣苏州做了知府。那时候的陈家当真可谓是钟鸣鼎食之家,每日门庭若市,比起战国时候的四公子,只怕也毫不逊色。

    或许是寻常百姓承受不起真龙天子的宠爱,陈家人这代人丁稀少,就算四兄弟都是妻妾成群,能为陈家留下子息的却是寥寥无几,四兄弟一共育有五女一子。那个唯一的男丁自然就成了陈家人的至宝,陈家人都将他宠上天。

    男孩被取名为陈轻侯,单字一个醉字,取义是屈原那一句“众人皆醉我独醒,举世皆浊我独清”,陈家父辈是希望这孩子哪怕平凡一些,平庸一些,只要能够平安长大,为陈家延续香火就好。

    可是,陈醉显然让父辈们失望了——也不能说是失望,毕竟没有哪个父辈会因为小辈过于优秀而失望。只不过,

    姓陈名轻侯字醉的那个男人,才华自然是举世无双的:以十四稚龄高中投名状元,因为过于年幼无法在朝为官而做了少年天子的伴读。之后以弱冠之龄被皇帝任命为一品内阁大学士,虽然没有实权,不过每每到祭祀庆典这样重要的时候,都少不得要这位“醉公子”的锦绣文章添彩。当大学士不过两年时间,“醉公子”依然名满天下。

    如果只是这样自然是再好不过,可是名满天下的不仅是醉公子的才华无双,还有他的恶名昭彰。倒也不是说陈醉是什么大奸大恶之辈,只是……他的风流知名实在是天下皆知,天下间谁人不知醉公子整日留恋勾栏瓦舍,与风尘女子琴瑟和鸣。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毕竟人不风流枉少年,凭陈醉的家世、才华、相貌天下间又有哪个女子没有暗暗想过要嫁给这位风流俊俏的醉郎君?

    在陈醉十六岁的时候家里面就给他定了一门亲事,女方是礼部尚书之女,是个名满燕京的才女,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在家世上和陈醉也算般配,两人实在是天作之合。当时那门婚事把整个燕京城都轰动了,不知道有多少云英未嫁的女子为“醉郎君”哭断了肝肠,又有多少青年才俊暗暗艳羡陈醉不但深的皇帝宠信,前途无量,更加有美人在怀。

    可是定亲不过月余,陈醉便向礼部尚书退婚,理由是女方不贞。那时候女子被退婚,一生都算完了,尤其是以那样不堪的理由。礼部尚书自信女儿不是那样的人,自然不愿女儿蒙受不白之冤,问起女儿,女儿却是支支吾吾不肯说话,到最后还是陈醉说出已经和礼部尚书之女有过鱼水之欢。那时候的女子未出嫁就和人发生关系,即使对方是未来的丈夫,依然会被认为是荡妇,礼部尚书吃了暗亏又拿陈醉没办法。

    陈家的长辈们要求陈醉负责到底,陈醉一句“娶不洁之妇有辱陈家门楣”把几位叔伯气的几天起不了床,两家的长辈们一起施压,既然和女方有关系,就该对女方负责。结果醉公子回答的倒也经典:“和小姐共赴巫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醉可没有强迫小姐。和她有过鱼水之欢就要负责的话,那我该先把燕京勾栏瓦舍的女子全部娶回家了。如果大人不介意小姐做小的,陈醉没意见。”

    这边人争吵的激烈,虽然双方家长都要求陈醉娶那礼部尚书之女,但是陈醉死不肯让步,陈父气的动用了家法,被打的半死的陈醉依然不肯让步。最后连天子都惊动了,陈醉宁愿抗旨被杀头也不远娶了那女子。

    礼部尚书之女被心爱之人如此羞辱,整日以泪洗面,不过三月时间,娇俏的女孩已经憔悴的不成人形。陈醉的再三拒绝更是将女孩家的尊严扫地。去陈家看过躺在床上被打的半死的陈醉之后,那个名满燕京不过二八芳华的才女,在心爱的人家里投井自尽,结束了短暂的一生。

    女子死后,陈家人自虽然有些惋惜愧疚,尤其是听说女孩已经怀有陈醉孩子,然也不能再要求陈醉娶一个死人。礼部尚书欲为女儿讨公道上告天子,陈醉是个深得天子喜欢的人,天子又怎么会真的惩罚,象征性的罚他在家闭门思过三个月之后便草草了事。

    但是经此一事,陈醉恶名已出。后来的三门亲事,从门当户对到寻常百姓人家,都被陈醉以同样的理由退了亲,好在没有再出人命。如此一来,陈家再不敢给陈醉说亲。

    陈醉风流之名更胜,他渐渐的不满足于只和勾栏瓦舍的女子交往,先是别人勾引,再后来是你情我愿,如果没有非要陈醉负责,他便愿意和女子来一段鱼水之欢,但是绝对不愿意长久的交往。有不愿意分别的女子告到陈家父辈那里,陈家父辈又怎舍得真的罚了陈醉,更有天子袒护,每每只是象征性的关禁闭了事。

    如此一来陈醉就愈加放肆,原本还只是接受别人的诱惑,到后来主动的找上一些女子。

    这次被关在书房已经月余,是因为陈醉和京城顺天府尹的千金好上,发生关系不过半月就将人抛弃,这次可算严重。天子罚了三个月禁闭,但也知道不宜逼迫陈醉娶那女子——比起没见过面的女子,深的皇帝宠信的沉醉自然更加能够得到天子的垂青。加上天子以为女子未婚就和男子野合,那也不是什么好人家女儿,更不愿配婚,最后罚了三个月禁闭了事。

    昨日做了怪梦,陈醉早早的醒来便睡不着,于是拿起案几上的《聊斋志异》拜读。陈醉风流但是不下流,虽然对那些女子有始乱终弃之嫌,但是说白了,除了定亲的那几个,那些女子在当时哪个都算是荡妇。他欲望虽然强盛但是不会克制不住,不然也不会安安静静的在小书房一呆就是月余。

    天色微明,陈醉坐在案前,将手中书放下,提笔写下几句感言。字如其人一般飘逸洒脱,带着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高,却也不失男子的苍劲有力。

    敲门声像,陈醉放下笔收起书方才喊人进入。原来是陈醉的贴身小厮陈平,平日来都是送饭来的,今日却没有端着饭碗。陈醉轻笑,已经知道是天子想念他,天子身边都是一些老顽固,就算有些愣头青,哪里有人能像陈醉那般懂得揣摩天子心事,这人用起来,自然还是陈醉最舒坦。这三个月禁闭,憋的不是陈醉,而是那位少年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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