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8245 更新时间：09-07-30 13:29
第十章
小道崎岖百转，位于怪石嶙峋的山崖之下。
因为宇文成都说这是最近的路，否则我才不会走这鸟不生蛋的鬼地方。
好在弯路虽多，路却还算平坦，马车可以从行。
等到江南水乡，已是初秋。
夕阳古道，衰柳长堤，皆是一片凄凉。
我不敢多留，直问宇文成都还要赶多久的路。
还好闻人家与江南剑会相隔甚远，整整隔了三天的路程。
我们也吃了好几天的干粮，宇文成都说到了要请我大吃一顿。于是我干脆选了这里最为繁华的一家。
青瓦朱栏，飞檐翘角。
门头乃乌木联牌，镶着錾银的字迹，字迹龙飞凤舞。
望帝——
这望帝酒楼是少有的三层建筑。
宇文成都本来说要一间雅间，小二却告诉我们今天有琴师要来演奏，那琴师可是一绝，于是为我们安排了两个离前台最近的位置。
菜上完了，一桌的美食散发着浓浓的香味。我早已拿好了筷子，准备开动。
抬头时，见一名白衣男子抱琴莲步上台，青纱遮面。
楼内顿时哗然一片，那男子轻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身若清风扶柳，清纱下隐约可见那绝妍的轮廓，一双瞳眸更是美得惊人，时时泛着诱人的光芒。
乍看之下，宛如琴仙下凡，飘渺如虚。
琴声起时，宛如仙曲，一曲天籁之音。
在那琴声中，心再无其它。
没有了世俗牵绊，也没有那些刻骨铭心的伤痛。。。。。。
仿佛置身于山水之间，飘忽不定，只有婉转优雅的天籁之音，百啭动听。一湾泓碧汨汨流着，映着一世的倒影，只要掬水而饮，便能将之一世的悲痛遗忘。。。。。。
当我回神的时候，琴声已止。那抱琴的男子已莲步轻挪，轻盈下台，匆匆离去。
那琴声好耳熟。。。。。。
他就是那天晚上抚琴的人？
“走，我们追上去。”我站了起来。
宇文成都狐疑的看着我，也未多问就放下一锭银子，跟着我出门。
跟着他到了小巷，便出来一群人将他团团围住。还有两个人上前将他押住。
“怎么？美人儿，你想跑哪去？”
那琴师拼命挣扎，却没有说话。不过他那瘦弱怜人的样子，挣扎反而引起众人哄然调笑。
“我家公子要你那是看得起你，你别给脸不要脸。今儿个公子说了，无论如何也要把你带回
去。你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
那人说着，伸手捏住他的下巴，把他的头高高抬起，淫笑道：“让我们兄弟看看你长什么样，
大美人。”说完就去扯琴师的面纱。
“啊——。”
一声惨叫，“冰魄”刺进了他的身体。
当我和宇文成都出现的时候，其他的人也全部跑光了。
真是一群仗势欺人的混蛋！
“公子，你没事吧？”我走到那琴师面前。
他垂下眼眸，摇了摇头。他有一双美丽的单凤眼，绝美明亮，如同星辰。
我还想问他什么，一启唇便被打断。他指了指自己的嘴，然后轻轻摇头。
我会意，他，不能说话。那样美的人，真是可惜了。。。。。。
他拉过我的手，我怔了怔，觉得不习惯别人碰我。他却对我微微一笑，心竟突然松懈下来。随他在我的手上轻画。
他说：谢谢公子救了我，我叫黎琴，你呢？
“黎琴不用客气，举手之劳。在下柳之秋。”
他的手指纤细，宛如玉葱，滑若无骨。我想了想，学小翼的口气道：“那我以后就叫你小黎好么？”
他笑了，凤眼如斯，却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然后点了点头。
宇文成都将我拉到一边，低声道：“我觉得这人很可疑，你看他，若是寻常的人，见了死人怎么能这么平淡？”
我点头：“这我会注意。只是直觉告诉我，他一定不是坏人。而且，我好象在哪儿看见过他。”不是见过，而是听过他的琴声。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糊里糊涂的答应让黎琴与我们一路。
宇文成都对我的决定也有些意见，却不知道我也是云里雾里。
带着黎琴的好处就是我每夜都可以安然入睡。只要他一曲琴声，我就会像被催眠一般，酣然入睡。
一种透明清澈的美，似虚似幻，如同梦境。
她望着我，眯眼一笑，如银铃般悦耳，又如鬼魅般阴冷。
“要喝这水么？这水名叫‘洗尘缘’，一饮薄情，就不用再为这世俗牵挂。。。。。。多好的东西啊。。。。。。。”
。。。。。。
月光笼罩，四下寂静。
我醒来的时候宇文成都竟然也睡着了，躺在我的身侧。架马的，却是黎琴。
见我醒了，黎琴停下马车，回头对我悠然一笑。我在瞬间木若呆鸡。
他不知何是摘下了面纱。
貌若天人，，比我想象中还要美。。。。。。
冰肌玉肤，宛如天公玉啄，寸寸透明，一双凤眼流转眸光，若朦胧月色却泛着苍穹的深蓝。那
朱唇殷红欲滴，无端在他脸上添起几分猎人心魄的魅颜。
只是一身素衣便能倾倒众生，动人心魄。
那种美，超越了性别，也超越了这世间的一切。。。。。。
他眯起凤眼，嘴角竟勾起一丝近似残忍的笑。
我才猛然回过神来，小心翼翼的问他：“你是。。。。。。小黎？”
他笑得更深，脸上有一种不应该属于他的邪气：“怎么？秋儿不认识我了？”
声音就如他的琴声一般悦耳。似男声，又似女声，却是这世间最好听的声音。
我眉目一凛，凝神定志：“你是什么人？”
他却蓦然一笑，这次笑得赖人寻味，饶有兴趣的打量我片刻，那双深邃的凤眸，仿佛能看穿我
心中的一切。
半晌，他才慵懒的道：“秋儿，我知道你想记起玉琼的一切，你把东西给我，我可以帮你。”
我深锁眉宇，这人，又是何方神圣？
他却道：“你不用知道我是谁，只要把她的银针给我便是。”
这个人，难道会读心术？
我端倪他片刻，迟疑的将身上的银针递给他。
黎琴接过银针，看了我半晌，柔声道：“好秋儿，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办到，只是这以后的路
和痛苦，就是你一个人的事了。”他拉起我的手放在嘴边，喃喃道：“真的明白，这样的美人她
为什么会狠得下心。。。。。。。”
我一头雾水的收回手。
再抬头时，已没人影，却传来似虚似幻的声音，那声音好象来自另一个世界。
“冥冥之中，自有天定，不由人为。”
我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
若不是分明在大白天遇到的他，我还以为自己遇见鬼了呢。
清醒之后，我连忙弄醒宇文成都。
黎琴故然神秘，来路不明，好在他对我们并无恶意。我也很快将这件事忘了，一心希望能早日到闻人家。
第二日傍晚，我们终于抵达目的地。
这巨大的府邸虽然没有了人来人往的繁华，却也不象想象中的衰败残屋，蛛网满布，遍地狼籍。
里面竟然住有人。
一位白发皤然，一脸慈爱的老婆婆给我们开了门。然后端茶倒水，热情得就像招待远道而来的亲戚，让我心声暖意。
我接过茶水，就含起一大口。
老婆婆才说：“夙沙少爷好久都没来做客了。”
噗——
我刚含进口的水就立刻喷了出来，呛得我不停咳嗽。宇文成都连忙帮我顺气，也替我问了心中的惊讶。
“你知道他是玉琼？”
老婆婆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这两位公子可是老婆子看着张大的，怎么会不知道？不过他们说夙沙公子跳崖死了，老婆子才不信，这不，公子不是回来了吗？”
被她怎么一问，宇文成都反倒是找不到话说了。
我差不多舒服点了，才眉宇忧凝道：“我确实跳崖了，却没有死。”
老婆婆表情木然，喟然长叹，一脸沧桑之色：“夫人死了，公子也走了。如今闻人家已经没人了。老婆子我也老了，又没有地方可以去，也没有报夫人和老爷的恩情，于是留下来帮她守着这
个家，打理打理闻人家的牌位。”
转眸看了我一眼，神情悲切：“夙沙家又何尝不是这样。。。。。。他们说是公子灭了夙沙家。”
我神情黯淡，战战兢兢问道：“那你觉得会是他吗？”
老婆婆脸色骤然变为不可思议：“夙沙公子认为公子会是这种人吗？”
我咬住下唇，尽量平静的道：“那你觉得闻人绛紫是什么样的人？”
老人神色凄楚：“公子工出生便怪事不断。先是降雨，然后大雪，老和尚竟找上门来，说公子是不祥之人，定会给闻人家带来大难。老爷大怒，把那和尚赶下山去。不久公子便出生了，才一点点大就美得惊人，产婆还差点以为是个女孩。可是老爷抱那孩子的时候竟突然发病死了。。。。。。。”她欲言又止，眉头紧锁，像在深思那段回忆。
“公子从小没有朋友，庄里上上下下都避着他。夫人更是恨他害死老爷。公子虽然性格孤僻，可是却从不服输，他拼命的念书和习武，也从不和任何人说话。直到。。。。。。他认识了夙沙公子你，认识你以后他才开始一点点变了，会去引起别人的注意，也慢慢让夫人接纳了自己。。。。。。后来那个叫‘隐雨姿’的女人来到庄上，带走了公子，一去就是那么多年。”
直觉告诉我，她隐藏了一些事。。。。。。比如，闻人夫人为什么会同意让一个毫不相识的女人带走自己唯一的儿子？
我本来以为绛紫的成长是无忧无虑，锦衣玉食。却想不到。。。。。。
流转眸光，悻悻的想，既然这样，他会不会是喜欢我的？。。。。。。
“公子回来后就到处打听你的下落，他和那个女人习了医术，回来的时候还救了好多人。有一
次他还跑到我这里，我从未看到他笑得那般开心，就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就说，他找到你了，看到了你张大后的样子。。。。。。。”她笑了笑，看着我：“你觉得公子是什么样的人？你觉得他会灭掉夙沙家么？”
她的眼神飘忽不定，笑得凄凉。
“若夙沙公子见了我家公子，麻烦你跟他说一声，夫人死时让我告诉他，她不恨他，她爱他，也对不起他。”怅然若失，老人嘘唏流涕，落下两行清泪。
看着她热泪盈眶，目光涣散，我微启朱唇：“好的。。。。。。闻人夫人。”
她瞬间抬头，表情僵硬。颔首之时我已拉着宇文成都悄然离去。
再待在这里，我会无法压抑难凝的心绪。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里异常的黯然，心中五味杂阵仿佛即刻就会宣泄出来。。。。。。
我深深长喟，力挽狂澜的追寻，兴许一切就能改变。。。。。。
出来的时候宇文成都问我为什么能知道她是闻人夫人。
其实我也不知道，也许凭她的后悔和她说的那些话，也许凭心中那丝记忆。。。。。。
冷风飕飕，已是深秋。
衰柳未落，十五将至。
一河江水东流去，澄明无波。付诸东流，何时返？往事成非。。。。。。
“秋儿，你喝得太多了。”宇文成都紧蹙眉头，言犹未毕便夺过我手中的酒杯。
“何以解忧，惟有杜慷。。。。。。把酒给我。”我抢了半天也没抢到，于是去抱起酒坛开始喝。
估计看着酒坛太多了，他没有再拦我。
朦胧月光斜照在他的脸上，没有了初见时的倨傲。宇文成都神色怅然的看着我，声音有些沙哑：“玉琼。。。。。。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那样子让我一怔，我恍然笑着去摸他的脸。
“有一个人，他说他喜欢秋天的柳。。。。。。他喜欢柳树衰败，却又说等到来年的春天，柳树就
会复苏？。。。。。。我就像个白痴。竟然傻傻的以为他爱秋柳是因为我叫‘柳之秋’。。。。。。我还傻
傻的不要任何人叫我夙沙玉琼。。。。。。因为，他说，他喜欢秋柳。。。。。。。”
我捧着他的脸，上面全是泪水。我喃喃的问他：“我是不是很傻？”
他已泣不成声，我却没有哭。
他说：“你不傻，一点都不傻。是他傻，不知道你那么爱他。。。。。。。”
次日清晨，我醒来的时候身边多了赤身裸体的宇文成都。
我当下大吼：“宇文成都你这个卑鄙小人！”
我再次发誓，今后绝不喝酒！
可是奇怪的是，这次下身居然不痛，正觉得纳闷，听到宇文成都闷声闷气的说：“昨天晚上是你硬上了我，居然还一大清早对我发火。”
我的心“嘎巴”下下停止跳动。
他很是费力的爬起来，强忍着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我回过神来，眨眨眼睛看着他：“对不起。。。。。。。”
他却立刻捂住我的嘴：“不要说对不起，求你。。。。。。。”
我看着他咬牙忍痛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忍。
是啊，说什么呢？对不起，我上了你却不爱你，所以你别多想，就这样算了，我们从此再没有
什么瓜葛。。。。。。？
我难得温柔的对他笑笑：“那么你要我说什么？”
他置若未闻，蕴蓄的泪一泻而下，两泪涟涟。不知为什么，感觉他原本是个很刚毅的男子，却在我面前像个需要人疼的孩子。
我阁着被子抱住他。
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
我抬眸看着宇文成都，摆了一个撩人的姿势，妖姿媚态，如何看都像是引诱。
“成都，你说我美吗？”
宇文成都一脸茫然，估计还在云里雾里：“夙沙公子，你。。。。。。。”
“叫我‘玉琼’。。。。。。。”
“玉琼。。。。。。。”
一阵凉风，我觉得心好冷、好痛。但还是咬牙抱住了他，柔声道：“我喜欢你，你带我走吧。”
。。。。。。
“我喜欢你，你带我走吧。”我像梦境中那般低喃。
宇文成都浑身僵硬，蓦然抬头：“玉琼。。。。。。。”
砰——
轰然巨响，门倒了下来。随后进来两个人。
“绛紫。。。。。。。”
“爹！”
异口同声，我低喃，他惊讶。
“逆子！逆子！你想把我活活气死啊？！”宇文化及怒不可止，满脸气得涨红。
“爹，我喜欢玉琼。”他看了我一眼：“希望爹成全我们！”
绛紫笑了笑，虽然带着面纱，我却看得到他眯起的双眼，刺得我好痛。
他说：“那要看我的秋儿会不会答应。。。。。。。”没有了笑意，他把“我的”说得很重。他看向宇文化及：“宇文大人，这里的事交给我们解决吧。”
“你！”宇文化及可能碍于身边之人，只是指了指宇文成都，便愤愤甩袖而去。
屋内一片寂静。
我甚至能听见我的心咚咚直跳。
绛紫扯下面纱，我便听见宇文成都倒吸一口冷气。我第一次见那人的时候又何尝不是这样？。。。。。。
他眯起细长的凤眼，居高临下地端倪我，神色霸道，却是面无表情。
我的心恍然一痛。
他只说：“这是第三次！柳之秋！”声音冰冷骇人。
心中悲痛再难压抑，我直视他，冷笑道：“你凭什么管我？我喜欢他，和他上床都是我自己的事！”
他的冰冷转瞬即逝，神色居然带着柔情：“秋儿，今年的秋柳快要枯败了，你和我，都无法守
住那个承诺，我早已知道。。。。。。。”
然后他转身离去，居然就怎么走了，留给我一团乱麻。
宇文成都说：“你快去追他吧，我看得出，他是在乎你的。”
在乎吗？
我略微一笑：“我喜欢你，追他做什么？”既然都知道不可能准到，又何必去追？
他却苦涩的笑了笑：“若你真喜欢我，又怎么会是这个表情？”
是啊，他又何尝看不出我的表情？若是在乎我根本不会放开我。。。。。。
那时候我还单纯的想，绛紫也许是喜欢玉琼的，才会那么对没有记忆的柳之秋。我想，有一天当我恢复了玉琼的记忆，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去找绛紫。那么以前的一切就能一笔勾销。。。。。。
只是宇文成都，注定是我要辜负的那个人。。。。。。他本来就不应该跟着我，他的生命属于朝廷，属于一生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接下来，宇文成都和我回了“家”，也就是夙沙家的府邸。
那里应该好久没有人来了，蛛网密布，家具上都堆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却没有很大的损坏。
院落里那些花草树木却长得很好。
一棵柳树长在池塘边的亭子旁边。亭子里的石桌石椅一片凌乱。
那棵柳树异常的高大粗壮，柳条纤纤细长，柳叶黄了，一阵风过，若枯中叶蝶，翩翩起舞。
。。。。。。
在亭子下，我看见两个孩子，一个是我，一个是绛紫。
绛紫小的时候就美得不行了，特别是那双细长的凤眼，泛着大海般深蓝的光，让我经常失神的
盯着他看。
绛紫伸出又白又嫩的小手，把一截柳枝插在池塘边的泥土上面。
我嘟着腮帮子，眼泪就噼里啪啦的掉了下来。绛紫几乎没怎么见过我哭，愣了半天，甜美清澈的柔声道：“琼儿别哭，我不是不给你，只是这样它才能活。”
“闻人哥哥骗人，它没有根怎么活？”我赌起小嘴。
他看了我一会，便伸手捏了捏我的脸：“叫绛紫哥哥。”
我吃痛，哇的一声又叫了起来。。。。。。
无心插柳柳成荫，如今，这柳树苍天，你可看见了？
我的心砰然跳动，心中一阵悸罔。我想起了以前的事，虽然只是一点。
“成都，我们就住这里吧。”
“啊？可是这里荒废很久了，怎么住啊？”看他面露惧色，不由有些好笑。刚刚上山之时有个
老人告诉我们这里夜里回闹鬼。真没有想到堂堂宇文大人，竟怕鬼怪一说。
“这里房子多，随便收拾一间就是，然后把我们马车上的被子拿下来。。。。。。。”我说着意味
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害怕的话晚上就和我睡，反正这里的都是我亲戚，不会害我啦。”
看着他面泛红晕，我突然想起我们现今关系可不一般，说那话简直就是色诱嘛。真想给自己一耳光！
这里的晚上可真不是一般的恐怖。
有鸟儿的嘶叫，女人、小孩嘤嘤哭泣，听得我毛骨悚然。
四周连空气都诡异阴冷。
阴风阵阵，吹动着朦胧月色下树枝摇拽，沙沙作响。。。。。。
宇文成都正神情款款的看着我，我又是一个哆嗦。老大，你不是先前还很害的吗？怎么这时候。。。。。。
看样子我不想和他睡一起都不行了。
突然窗外一个人影闪过，披头散发。
我惊叫道：“有鬼！”
宇文成都却相当从容，握住腰间的配剑，沉声道：“装神弄鬼。”然后纵身一跃，向那“女
鬼”追去。
不会吧？刚刚明明那么害怕。。。。。。这小子又骗我！？
我正气得火冒三丈，见宇文成都把那“女鬼”押了进来。果然，只是个女人啊。
那“女鬼”看见我就突然挣脱开宇文成都向我跑来。我吓得连忙后退，她却跪了下来，大声呼
道：“公子，你可回来了！”我更是吓得不清，幸好宇文成都扶住了我。
“你是谁？”我问她。
“女鬼”连忙理了理散乱的头发，露出妍丽姣美的容颜：“是我啊，雪裳，公子不记得我了么？”
雪裳很美，是那种妖异迷惑的美，特别是那一双细长的眼睛，即使这样的装扮依然掩盖不了她的千娇百媚。
我却很“遗憾”的摇了摇头：“不记得了。”
谁知雪裳一听就哭了起来，瞬间泪水盈睫，一滴滴泪潸然滴落，而且一哭就哭个没完。
“那个。。。。。。我失忆了，你别这样难过，我。。。。。。。”
雪裳终于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公子。。。。。。你好可怜，回来就好。”
“恩，恩，那你先别哭了。”我柔声道，天知道我有多害怕女人哭。宇文成都却瞪了我一眼。
说不哭就不哭，雪裳站了起来：“既然公子回来了，就可以重振‘夙沙’家了，明日我就去请些丫头和下人来，把庄里上上下下收拾一下。”说道这，雪裳狡黠一笑：“夙沙家大乱以后我就将庄里除了下人们拿走的财物都藏了起来，这四年来一直守在这，有人来我就装鬼把他们吓走。”
她居然一个人在这里装了四年的鬼，却只是为“夙沙”家守住这些基业。而我呢？连父母的样子都忘了。。。。。。
心中一点酸楚，只是道：“谢谢你。”除了这个，我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她骤然一震，抬头却只有笑意。雪裳慢慢的说：“那么，准备一下，我们要为老爷和夫人报仇！”
“报仇？”我呆了呆：“怎么报？”
“杀了闻人绛紫。”她看着我。
“不。。。。。。。”我就知道，她会这么说。我说：“不是他。”
“公子难道忘了老爷和夫人是怎么死的？”她冷冷道：“是被闻人绛紫那个忘恩负义的畜生割掉头颅。。。。。。。”
“闭嘴！不是这样的！”我大喊。
雪裳的眼睛闪过一丝哀怆，却转瞬即逝。面无表情的道：“对不起，奴婢失礼了。天晚了，公子早些休息，奴婢退下了。”
然后转身，向门外走去，只留下一个背影，茕茕孑立。
“对不起。。。。。。。”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这样我觉得心好痛，话就这样出口了。
她怔了怔，还是走了，甚至没有回头。
“别看了，人都走远了。”宇文成都没心没肺的调怅道。
我狠狠看了他一眼。他却视若无睹，自故自的道：“看来我的情敌还不止一个两个，真惨，
哎。”还叹起气来了。
我重重踢了他一脚。他才正经道：“这女的，不简单。”
“管她简不简单，睡一觉再说吧。。。。。。。”我伸了个懒腰，迷迷糊糊向床上倒去。
第二天才发现，这个女的真的不简单！
起来的时候已经日照三竿，隐隐约约记得睡时听到一些响动。
可是，这变化也太大了吧！
昨夜，还算得上是“鬼屋”的房子。今早就被打整得富丽堂皇，一尘不染。
那亭边，蕊萼相辉，没有秋日的枯败，落英缤纷。
偶尔几叶黄柳落下，如枯叶蝶的舞步。
飞阁流丹，洗去了前日的灰尘，屹立在这院落，熠熠生辉。
一切，是那般模糊，却又熟悉。。。。。。
还是一样的景色，一样的秋。
那棵柳树也不知道会不会活，我盯着它仔细研究。
“琼儿，快看，谁来了！”娘还是一样好看，额上一颗美人痣，身披淡紫翼纱，头上插着一枚
鸳鸯玉钗，纤腰婀娜，眉黛青瞥颦，脸色玉润冰清。据说，娘当年还是江湖四大美女之一呢。
“闻人哥哥，闻人哥哥。”看到绛紫，我立马连娘都不要了，向他跑去。我就是觉得，绛紫比
娘好看。气得娘在后面直骂我没良心。
绛紫捏了捏我的脸：“说了叫‘绛紫哥哥’。”又捏捏。
我双眼含泪，一付要哭的样子。那时侯我知道，只要我一哭，他准拿我没辙。
果然，他叹了口气，放开我可怜的脸：“都快十岁了，不要动不动就哭。我要走了，是来向琼
儿道别的哦。”
“去哪？”我嘟起嘴：“琼儿不要你走。”
他笑了笑：“我也不想离开琼儿啊。可是总要学点东西吧。我拜了个师傅，她要带我走，我娘都同意了。”摸了摸我的头：“琼儿乖，在家好好和师傅念书。”
我可怜兮兮的抽噎了两声：“恩，那绛紫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八年，八年后我就回来。”
。。。。。。
“公子起来了啊。”
我回过婶来。雪裳换了一身湖绿蝉翼纱衣，没有过多的打扮。脸上也多了些倦意。一汪秋水，却依然玲珑剔透。
宇文成都突然伸只手来扶我：“玉琼要小心，你最近都没怎么睡好，老是分神，今天晚上我陪你好好睡。。。。。。。”
听他暧昧之极的口气，我一脸莫名其妙。这小子，以前还给我装清纯！
“你！你们。。。。。。。”
看着雪裳一脸胀红的指着我们。我才知道，他的目的就是刺激这个可怜的丫头。
我也没有过多的解释我们的关系，反正我不喜欢她，如果她真的喜欢我，让她早点对我失望死心也好。。。。。。
只是，我愤恨的瞪着宇文成都，看得他直擦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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