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章 游园一叹

章节字数:1220  更新时间:09-10-02 1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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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倾我一生一世念,来如飞花散似烟。梦萦云荒第几篇,风沙滚滚去天边。醉里不知年华限,当时月下舞连翩,又见海上花如雪,几轮春光葬枯颜”。不知为何,每每看到这篇歌词,总会让我想到李桂官,那个风华一时的绝代名伶。位虽卑微,却能让当朝无数文人墨客敬重有加;身故卑微,却可使及第状元倾心相许,不离不弃数十载。人说,魏晋南北和明清时期是中国男风最盛之时,但闻名如李桂官,整个清朝可能找不出第二人。

    李桂官,清乾隆时期江浙人氏。年纪轻轻便成知名昆曲演员,风靡北京一时。见之戏者莫不讶其风姿。也就是在他倾红全城期间,他遇上了赴京赶考的学子毕秋帆。如同历史上大多数才子佳人相遇相爱的”狗血“戏码,戏子与学子相爱了,只不过,对象是两个男人罢了。相传当年尽管对桂官一见钟情,口袋拮据,无权无势的毕秋帆却不敢向所慕之人表白,只能在桂官唱戏的时候,偷偷看他。而他却没有想到,桂官不求名,不为利,亦看上了这个平凡无奇的书生,亲自登门示爱,从此不离不弃。秋帆家境一般,桂官把卖艺的钱赠与他花用;秋帆苦读而生病,桂官衣不解带侍奉汤药;秋帆登科成状元,桂官一荣俱荣,被当时读书人戏称为“状元夫人”;秋帆被贬陕西,桂官不顾生活艰辛毅然相随。他们的爱情在当时引起了极大地轰动,就连大家袁枚都曾在【随园诗话】中为他们留下重重笔墨。袁枚还著打油诗一首,赞叹于这段惊世的感情:“李郎昔在长安见,高馆张灯文酒宴。乌云斜绾出堂来,满堂动色惊绝艳。得郎一盼眼波留,千人万人共生羡。人方爱看郎颜红,郎亦看人广座中。一个状元犹未遇,被郎青眼识英雄。”纵然当时世人对他们的态度是如此宽容,纵然秋帆的正妻以沉默保全了丈夫和他所爱之人的尊严,但,时不待人,倾心相爱却未能相伴白头。不知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好不过20年,桂官就离开了秋帆,从此洗尽铅华呈素姿,再不触戏,在故乡吴县做了一名珠宝商人,走上正常生活的俗套:娶妻,生子,传家。令人诧异的是,桂官直到死,都没有说过秋帆半句不是,更没有对人提起他和秋帆分手的原因。纵然当时惊城国,最终化为烟与尘,一段惊世恋,落下的确实如此结局,实在令人叹惋而无奈。

    或许建立在身份差别上的爱情没有悉心的维护总是会凋零,或许寄托于官场中人的情愫在冷眼旁观多年之后总是会黯淡。秋帆是真正的权场中人,尽管曾被贬陕西,却能凭着拍马和珅而再度飞黄腾达;尽管仕途多舛,却可周旋于权场中央保全自己。而桂官,则是纯粹的性情中人,若流于富贵和发达,当年的他又怎会放下一切爱上贫穷的秋帆。时间是个可怕的东西,人总是在时间的打磨中褪去过去的本真,换上现行的躯皮。身在官场,谙于世故的秋帆不能不变,而桂官爱的,却是当年那个青涩的书生。再深的感情,在时间面前微小的让人绝望。纵然当年倾心,不敌今日离情。我想,这可能就是桂官离去的原因,既然他已不再是他,何苦强拉不放手?曾经炽爱一时,如今回忆一世,人于此,可以无憾了。

    恰如“牡丹亭”所唱: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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