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承  无根魂,异世人——前尘莫测身难安。

章节字数:6749  更新时间:09-12-14 0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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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身生父母,不知祖籍何处,魂魄亦无来去的根由。叶暖的灵魂轻飘飘地脱离肉身,无拘无束地飘荡在天地,脱离阴谋的束缚,她第一次感觉鸟语花香、阳光灿烂的世界是如此美好,叶暖仰头看天,刚要张开怀抱大吸一口空气,忽觉烈日下的魂魄慢慢变淡,脑中随即迎来一片空白。

    把叶暖从混沌中唤醒的,是脱离肉身后,消失许久的疼痛。痛苦的程度虽较车祸时轻,却因为集中在一处,反而更加清晰,凭借迷糊的意识,叶暖感觉到正有什么人揉搓着她的手臂,伴随着疼痛的,是“咔哒”一声脆响,像是接骨所发出的声音。

    未等她反应过来,耳边已经响起低沉的呼喊:“孩子,孩子,你醒醒!”边喊边用粗糙的手心轻轻拍打着她的面颊。

    疼痛渐渐消止,皮肤轻触的感觉变得无比真实,真实得都要让叶暖以为她的灵魂还在身体上。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叶暖甩甩头,想摆脱外界的纠缠,只是身体一动,才感觉不对劲。

    不是身处撞扁的车内时的受制,而是肌肉僵直,身不由己。叶暖睁开沉重的双眼,像是冬日般淡薄的光线中,一位年约三十多的妇人半跪在她面前,身形比都市中女子粗壮高大,裹着青花布做成的棉袄,下身也是同色的裤子。棉袄没有盘扣,只用一束一指阔的布腰带斜斜束住,多余的对襟相叠,所以宽度正好,长度却实在太长,以至下摆在地上拖了二十几厘米。脑后梳着古装电视中已婚妇女的发髻,只不过是最简单的一种,而且还有几束散乱在外,头发由于缺乏营养,蓬松毛糙,整个头部,在面朝阳的叶暖眼中勾勒出的影像,像是猛张飞脸上四处张狂的胡子。

    妇人左边是一捆柴,右手边是一把大砍刀,一见叶暖睁开眼睛,舒了口气,半跪的身体换了只腿:“孩子,你是从山上落下来的吗,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孩子?二十三岁对于三十岁,怎么也不算是孩子吧。叶暖刚想笑,忽然愣住了,平躺在地的身躯,尚不足一米,看模样一如五六岁,穿着复古的粗布长褂,脚上一双虎头靴,锦缎面料,虎头绣得栩栩如生。这是怎么回事?叶暖眼眸因为极度吃惊而大睁,再也无法保持以往的镇定。

    叶暖面上的惊惧,看在不知真正原因的妇人眼中,误以为因为是见了陌生的自己而害怕,妇人立即慌手,一边挤出笑容,一边放柔声音安抚叶暖:“孩子,不要怕。我不是坏人……”

    这一笑,原本就分布在妇人眼角的几缕皱纹又有了加深的趋势,显老的面容和纯朴的语言,倒颇能安抚人心。叶暖深知言多必失的道理,面对妇人的疑问,只转开脸,合起眼睑一言不发。她强自平复心境,细细思量起目前状况。都说女子是水做的,那么身于阴暗,长于阴谋的她,必然是乌墨与泥浆水的混合产物。这样的她,地狱都收容不了,所以才放任她四处飘荡,寄生到另一具躯壳上吧。

    而这具身体的原主,因为某种原因掉落山崖,被眼前妇人所救。

    这样的命运,何等匪夷所思。只是目前最主要的问题,不是思考已过去的往事,而是弄明白身在何地,以便规划最适合自己的生活。叶暖依靠未受伤的左手臂,吃力的支起上半身,开始环顾周围环境。

    身后是陡直的山崖,前方是荒无人烟的山野平地,左侧百米远处是高大繁密的山林,这是山地地貌。稀疏红黄的树叶和路旁枯黄的茅草,显示目前的季节是深秋。中国虽大,也没有大到同时囊括两个季节。而这具身体和眼前妇人的穿着打扮,也不是她原来时代所有。

    是否真有异度空间存在?因为从来没有人证实,所以无从知晓。但眼前的真实场景和右手臂的疼痛,却提醒叶暖——面前所遇,不是梦境!

    凭借她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在这未知的世界生存。她该怎么办?叶暖无奈地闭上眼,第一次有了无所适从的惊惶。

    “别怕,好孩子。”耳旁依旧是刚才妇人的声音,正温和地拍着她肩膀安慰,“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家大人呢?”许是看出叶暖一身平常服饰和姣白如玉的面容中的不协调,妇人顿时明了,叹气道:“唉……这世道!又是人贩子造的孽,好好一个孩子被拐走了,家里不知哭成怎样呢。”

    “你可记得你家在哪,叫什么名字?”长嘘短叹完,妇人又略带希望的追问。

    叶暖抬起头,紧抿着唇,摇了摇头。

    “还真下血本,连前尘梦都舍得灌。怪不得一问三不知。”妇人联系叶暖的来历,自言自语。看了眼身边的柴火,微有迟疑后又道:“要不我先带你去镇上衙门,给你找家人,好吗?”虽是询问,但因为叶暖年幼,兼之方才问她不答话,妇人就自己拿了主意,边说边抱起叶暖。

    深秋的早晨,空气中带着无法抵挡的冷。沉浸在一开始的张惶时,叶暖并没有感觉到寒冷,直到被妇人抱入怀中,才发觉丝丝缕缕的寒意,早已渗入体表。妇人摸了摸她冰凉的双手,托着她后臀,像抱一个婴儿般圈紧了她,用自己的身体,筑出一道挡住寒风的墙,空余的手,包住她的两只手。

    温暖的,何止是身体?轻易不流泪的她,在这一刻,忽然落泪。心中有股冲动,不要离开,就跟着她!叶暖抬起泪朦朦的双眼,揪紧妇人的衣襟,呢喃道:“我不去,我不去!”

    妇人蹲下身,抬起袖子,抹去叶暖眼角的泪:“乖,你家人要担心的,听话。”

    “不要,不要!”虽不知如今是何年代,但古代女子地位卑微,大户人家女儿,即使锦衣玉食供着,到时候多半还是免不了牺牲,成为为了家族利益联姻的筹码。身不由己,比之贫穷更让叶暖害怕,叶暖紧紧揪住妇人衣服,呜呜地哭着,眼泪鼻涕横流,看起来很是伤心。

    “那怎么办?”眼看劝说无望,妇人叹了口气,妥协道,“要不你先跟我回家,到时候我去县城看看,是否有找孩童的寻人榜。”

    只要能留下来,就代表事后有转圈的余地,叶暖闻言稍稍放低哭声,哽咽一会收住悲伤,扭动着身体,示意妇人把她放下。

    妇人察见叶暖情绪回复平稳,妇人依言把她放到地上,。未等妇人开口问话脚踏到实地,叶暖心中一稳,拿捏着孩童的语调,抬起头看着妇人的眼,握着拳头像发誓般一字一句道:“姨姨背柴,我跟着你,自己能走!”

    打定主意不做拖累,叶暖脸上郑重的神色,打动了妇人:“好,我们回家。”妇人背上木柴,伸手拉住叶暖。

    山路崎岖,并不好走,妇人几次蹲下身,欲抱她,叶暖都摇摇头,坚持着,“我不累,能走!”妇人见她心性坚强,也难勉强,只是心中都有赞叹对她反而更为怜惜,下意识放缓步子。

    迎着太阳升空的方向,走了大概半个小时,地势渐渐平稳,散乱稀落的灰黑色矮房子出现在叶暖视线中。妇人垂下头,目光温柔,带着笑意告诉叶暖:“马上就到家了,好孩子,再坚持一下!”

    脚底许是生了水泡,每走一步,都疼得钻心,叶暖害怕一张口就要呼出痛苦,抿紧唇不语,点点头算作回答。

    妇人的家,在村子最西边,灰色的是泥块做的墙,黄色的是茅草杆搭成的屋顶,院中一角,插着树枝编成的篱笆。

    “到了。孩子,别嫌我家简陋,你先住着。”妇人放下背上柴火,提在手中,准备领叶暖进门。还没走近,就见一团红色的影子,像一头快乐的小鹿,奔跑过来。

    “娘娘,你回来了?”红影冲到两人面前,满面喜色,瞥见妇人身侧的叶暖,愣了愣,忽然面上一红,身体一扭,躲到妇人身后。

    妇人把原本两只手抓着她背后衣服的红影拉到面前:“哎哟,我的柳儿多大人啦,见了人还这样害羞哪?”笑着打完趣,抚着红影头顶给叶暖做介绍:“这是我柳儿,七岁。”

    红影清澈的眼珠,往叶暖脸上一溜了半转,面色更红,得空一头扑到妇人怀中。

    怀中乱拱的脑袋,顶得妇人大笑,及至瞧见叶暖一脸黯然,才收声拍着红影肩,提醒红影道:“好了好了,妹妹可比你小,再不出来,可要笑话你了。”

    红影扭捏两下,才露出头,但是头还是很快就低了下去。,叶暖这才看出他是个男孩,身形纤瘦,眉目清秀。

    “妹妹要在我们家住几天,柳儿可欢迎?”妇人继续笑着,问红衣男孩。

    男孩咬着下唇,终于敢正视叶暖,却只看着她不回答。叶暖心中一个咯噔——她忘了,谁都有家人,妇人虽说收留了自己,可她家人呢,欢不欢迎?叶暖一声不吭地站在一旁,一颗心,如同吊在一根线上左摇右摆、惶恐不安。

    脑中更是纷乱——前身被林国强派人领她到叶家时,叶家的小女儿知晓她要留在叶家,当即就指着她大叫“我不要她当我姐姐,把她赶出去!”虽说叶家人马上赔笑道歉,谁都明白,那是看在林国强面上。以至于后来,她所谓的妹妹,时不时讽刺她是送上门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再多的讽刺,她也只当没听到。可是,如果真没听到,为何夜夜梦中,她总是泪湿枕巾?

    假如能由叶暖选择,她宁愿呆在缺衣少食的孤儿院,也不要面对那样虚情假意的表面风光。然一切都只是如果假如,对于身不由己的人来说,就连这些设想都是奢望。

    男孩身上红衣的颜色,由于洗涤次数多而褪了色,面容虽清秀,却因为长久饥寒而失去这个年纪孩童该有的红润。回答说不愿意,才是最正确最合理的答案。何况叶暖也有自知之明,再怎么弱势,再怎么活不下去,她也不愿拖累这个家。叶暖下意识站直身体,只待男孩说完话,就准备离开。

    男孩看着叶暖平静的眼,羞怯地低下头,发出“嗯”的一声。

    旁人的心思果然难测,叶暖无论如何也料不到答案会是愿意,她还立在原地发愣,妇人已伸出手,一手一个,牵起叶暖和红衣男孩:“还愣着干嘛,走了七八里山路也该累了,快回屋坐着。”

    直到被拉进屋,按到椅子上,叶暖才回神,她一骨碌站起,朝妇人弯腰行了个谢礼:“谢谢您,我想我还是走吧。”

    “为啥道理?”妇人惊讶的看着叶暖,从叶暖神色中看出几分她心中的顾虑,对于她的的懂事又有些欣慰又有些感伤,随即拍着她叶暖头安慰地笑道,“你这孩子!要么死命求我留你,要么死命要走。你不要担心,我家虽穷,留你吃几天的饭还是有的。”不待叶暖推辞,妇人递过沾了水的帕子,示意叶暖擦干净面上的灰黑,又道:“家里就我和柳儿两人,把这当家,你也别拘束。或者说,你嫌我家条件简陋?”

    话说到这个份上,叶暖要是再不领情,倒真像是嫌弃她们了。如果这具身体本来属于的家真的有消息,那她就顺水推舟回了吧,到时留下些银两,也算是对妇人一家的报答。

    打定主意,叶暖也就安心住下。张家村最西面的这幢泥草屋,是叶暖辗转异世的第一站。

    此地名为乌有大陆,有两千六百三十九年文明史。前两千一百一十八年的发展,基本与叶暖原本世界相同,直到后五百二十一年,历史才发生偏差。偏差的起因,是史书上浓彩重墨的一笔——

    乌有大陆两千一百一十三年纪,禾国太子武鸩杀老皇帝自立为明武帝,为皇三年,诛尽五位兄弟。帝荒淫,日日醉梦笙歌,在朝奸邪当道,在野民不聊生。

    明武四年,异族犯境,半年之内,夺禾国十三座城池,杀男子二十万,城中女子尽被掠。明武帝欲割城池十座,年奉金银百车,献美人一千求和。

    时,其养于安平山保平寺中七公主天赐年十五,长成。公主号天赐,生时红光漫天,一连三日三夜均啼哭不止。得道高僧悟觉判曰:身带七世煞气,有救世之能,亦有变天之力。

    托于保平寺高僧悟觉座下,日习文,夜听禅。明敏好学,过目不忘,尤以知其一而明其百闻名。性洒脱,不好红妆好武装,时与身侧侍卫对练,据传其武艺高深,招式奇异。纵览乌有大陆两千年历史,奇如武学开山鼻祖武子,所创一十八招猛兽拳,亦由常年在山中观察猛兽而悟得。公主年五岁,所涉足之地,仅安平山与京城两地,万无无师自通之理。然查半载,无师承,唯有解释——天赋异禀,生而就有。

    天赐公主十三岁上,禾国大将何守业触怒帝宠妃李妃之父李太师,被诬为通敌,明武帝下令诛尽何家九族。得天赐公主上书求情,八百女子被救。八百人中,年十五至四十人五百,被公主安置于安平山下,训做女子护卫队。

    值国之将亡之际,公主天赐一怒而起,废庸皇,率何家女子兵三百,领国中剩余十五万兵,全力迎战。狼牙山一役,以诡异火器大败异族军队,胜而直追半载,异族臣服,收十五城失地,迎被掠女子回国。

    公主万民归心,登帝位,肃朝纲,夙兴夜寐一年,气象渐好终得拨云见日。然男子亡者大半,朝中人丁凋落,女帝破格取女子为官。

    而后数年,天地渐变,女子位尊,男子位卑。位尊者,实力必然需要凌驾于位卑者。故而女子服食健木以强壮身体,男子吞服媚草来弱化刚硬。

    ………

    即便女子高高在上如太阳,究其本质,依旧是女为阴,男为阳。阳者壮也,阴者柔也。天地万物,经历数以千万年的物种选择和自然淘汰,形成了各自特有属性,因为人力强行改变,即是有违天道。因为这个缘故,此地男女的生育能力很差,女子中六成难育,男子中三成不育。妇人娶了数十位夫郎,能获一子(女),就已经算是祖宗保佑。女、子是传宗接代的唯一,为了所谓的血脉传承,形形色色的方法和对策,层出不穷——

    富女广纳夫郎,是其一。多娶夫郎外,找寻体型健壮的乡野男子(农家家贫,为保生存,男子都参加劳动,极少服用媚草)为外室,名为小郎。若置外室而依旧不孕,方买来年纪介于十五至三十的小娘(生育司专门搜寻贫家幼女,非正常培养——不服健木),代孕。

    高门大院,最是讲究血统,小娘生下女儿后,即完成使命,消失无踪。然世人皆有父母,血缘的关系如何了断,小娘所生的女儿成年后,时有反出家族,甚至谋害娘娘的事情发生。

    一个国家,是由无数小家组合而成。如若家庭人丁凋零,国势自然也就难以兴旺。禾国人口的出生周期,平均十九年一轮,自建立女子为尊的时代一百年后,禾国人口比之战乱时还减少一成。国民大急之下,才发现其原因是服食的健木和媚草改变了正常的体质。随后三百年,男女渐渐减少健木和媚草的服食量,人口稍有回升。

    人往高处走,代表幸福与享受到权势富贵,自然是人人羡慕的追求。然世上之事,唯有付出才有回报。即使继承了祖宗的富贵,也得花费大量精力去守,何况是出生于乡野坂筑之间?因此虽然明白健木对生育的影响,禾国女子还是无法戒除那可以增强体质的诱惑,而这其中,尤其以富贵中人为甚。

    人之贪欲,好比猛虎,尝过权势在身的滋味,又如何肯放手?平常女子只在十二至十八岁间服健木,而贵族女子所服的健木,不仅品质上乘,还要服到二十。碰上那些疯狂的贵女,往往服满十年。

    生老病死之事,最讲究公平,有所得,也必有所失。因为这个缘故,越是富贵中人,越不易生育。就像民间一首歌谣所唱:“生女如千金,生子铜百串。百铜已不易,千金难上难!”

    不过人之所以为人,与动物的最根本区别,就在于能排除万难。后七十年,第三种方法应时而生,即由人贩子手中买来螟蛉女(后文简称螟蛉),当作自家孩童抚养。螟蛉之女,最常见的,是三等的铁螟蛉,来自山野,面貌一般,资质平庸,时作为大户入门子媳。二等银螟蛉,面容秀美,从铁螟蛉中筛选出,因无杀母之仇,故无反心,勉强做个家业的传承。

    人分三六九等,螟蛉也是如此。对于那些真正富贵的贵族,虽然求女若渴,也得看水源来自何方。在她们看来,一等的家业,就该由一等的人才来继承。平常小门小户出生的螟蛉女,根本无法入得她们眼。

    供求市场的存在,决定了买卖存在的合理性。一心钻在钱眼里的人贩,哪会放过这样赚钱的买卖?受一等一的大户所托,她们自数千里外,拐来四至五岁之间,聪明灵巧作为家主来培养的富家女,此之为一等的金螟蛉。这样的孩童,其珍贵程度是想当然的。事先踩点用去的功夫不说,光是为防止拐带途中孩童挣扎,消息走漏,灌下的那一瓶前尘梦,黑市售价已达五金。前尘梦不影响智力,只让幼女不复先前记忆。人若终其一生都不知其所来,自然只能一心安于后来的家。

    被拐的家庭,痛不欲生,无奈一女难求,时人各扫门前雪,就连官衙,亦是下意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相当于无声的默许。可叹人之私欲,为害甚广。

    叶暖所占据的这个身体,身体协调性极好,面貌尤其姣美,很有可能是螟蛉之中的金螟蛉,要寻回家,难度颇大。

    一连三天,镇上都没有有关于这具身体的消息,鉴于以往螟蛉,曾有被府衙衙役转手倒卖的事件,妇人自然不放心随意把叶暖的消息透露出去。

    然则天下没有密封的墙,作为张家村一村之长,张大福的消息总是比旁人更为灵通。

    张大福今年三十有三,夫郎八房却只一子。眼看传家立业无望,她心焦若焚,时常夜半惊醒。

    原本打算买个银螟蛉,无奈农家家底不比城中富贾,即使倾家荡产凑足五十金,恐怕那买来的螟蛉也不会安心跟着她们一家老小喝西北风。

    周围农家不是没有适龄孩童,但附近村,相互知根知底,谁能保证过继来的女儿长大后会不会谋了她家产再回本来的家?为他人作嫁衣裳的蠢事,她张大福不会做。

    挨不住家中老母老父日日在耳边唠叨,她方买了个铁螟蛉,留待做独子张来妹的子媳。到底不是自个肚子蹦出来的,呆头笨脑,塌鼻小眼,她怎么看这鲁女怎么不顺眼。

    这几日,她打听到村西头寡妇张平一连三天,天不亮就往镇上赶。卖柴伙哪里需要这般偷偷摸摸,张大福趁着张平第四日出门后,悄悄来到村西头。

    注:“螟蛉女”一说,我由“螟蛉有子,蜾蠃负之”的故事化来。

    诗句出自《诗经·小雅·小苑》。古人以为蜾蠃不产子,于是捕螟蛉回来当义子喂养。其实,古人的结论是有误的,螟蛉是一种绿色小虫,而蜾蠃是寄生蜂,它常捉螟蛉存放在窝里,产卵在它们身体里,卵孵化后就拿螟蛉作食物。——以上来自百度大叔。

    ps:至于真正螟蛉的作用,各位童鞋请高抬贵手,这是小说,不必深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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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中关于男女生育的问题,因原先的不甚合理,改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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