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焰

第二部  第三十七章 午夜的谢幕礼

章节字数：2373  更新时间：09-12-19 1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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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7。午夜的谢幕礼

    “子齐！”爷爷直冲过来，扶住摇摇欲坠的周子齐，只可惜现在的周子齐已经什么都听不见，所有飘过耳边的声音犹如风声一般不见踪影。周晔看着爷爷抱起周子齐虚弱的身体走上汽车。

    车后座上是一位父亲慈爱的呵护着儿子的情景，爷爷很少露出这种表情，此时的周子齐就像是一个孩童依靠在父亲的怀里，这种温馨的场面似乎并不适合他，因为亲情早已远离他很久了。

    车停稳，庚早已站在宅邸门口，一行人打开车门，随后侍者门抬出担架，将周子齐平稳的放在上面，他仍旧毫无知觉的睡着，爷爷的眼里透着些许悲伤。周晔明白爷爷的此刻的心情，这是他唯一的儿子，周子齐的受伤他也有一部分责任，如果他没有放弃搜查学校的话，也许就不会出现这种的结果。

    庚轻拍他的肩膀，周晔叹着气跟在爷爷身后，虽然这个家一直把他当做自己人看待，当做唯一的继承人教育，可是周晔心里清楚，他永远是个外人。可是即便如此，他依旧想守护这个家，因为没有这里，就没有他，他将会一直沉浸在过去的悲伤中找不回原来的自己，永远也不会有所成长。

    这段时间周晋臣一直守在周子齐身边，他唯一的儿子，他不想再失去。正荣的死一直是他心中抹不去的伤痛，虽然谁也没再提起，但不代表他不会去想，每当想起，心里就想被利刃戳穿了一个洞。作为父亲，他还怎能忍受最后的亲人离开自己，他紧握着周子齐的手，感觉到他身为人类的温度逐渐减弱，他的手跟着握紧，虽然这并不能减缓病情，但也想借此感受更多，想要把这最后的体温牢记在手心，这是父亲的执着。

    “今晚，你来陪着子齐吧。”周晋臣淡淡的说。

    “好的。”周晔低头答应。

    来到宅邸之后他们都已察觉到周子齐的异样，因为宅邸有结界，所以延缓了他失控的时间，延长了父子最后相处的温暖，今晚也是最后了，过了今夜12点，周子齐将完全侵蚀化，当他从睡梦中苏醒之时，也是从世间消失的倒数计时。周晔知道爷爷的心情，知道这种无法挽回的事对一个老人来说是如此的痛彻心扉，他没有办法看着自己的儿子死去的样子，所以他选择不去理睬，但他心里却比任何人都在意。

    “这就是无可奈何的决绝吗。”又是一个无月之夜，房间的灯光成为唯一的光亮，看着微弱的灯光，周晔淡淡的说。

    庚没有说话，他不是人类，他不懂得人类失去至亲时的感觉，他不理解这种伤痛对于人类来说是何种的难过，应该说他的心和他的身体一样都是冰冷的，所以他无法回答，无法安慰，他只能静静的站在一旁，等待午夜的到来，等待最终的时刻，他只能做一个斩杀一切的侩子手，让他们和这伤痛中彻底的了断。

    “我现在觉得最可怜的人并不是我，而是爷爷，我现在终于明白爷爷那天在父亲的墓前的眼神，那是多么的悲伤与心痛，就像今夜的月光一样，隐藏在这厚实的乌云下，掩盖住它美丽的光亮，配合着我们。”周晔继续说着。

    他其实并不讨厌周子齐，反而觉得他是个很不错的人，虽然没事将讽刺的话语放在嘴上，但也会做一些暖心窝的事，自从和他搭档工作，很多时候没有他真的不行，他是最好的老师，如果可以他并不想做这个工作，可除了他还能有谁，爷爷绝不会让外人来做这种事。

    “恩……”身后响起轻声的闷哼，时间到了，他感伤的时间也到了。此时周晋臣的房间风铃肆意的摇晃，清脆的声音打断了寂静的深夜，他将口袋中裂痕的纸人放在窗台上，裂痕还在不断扩大。

    阴冷的气压突然包裹整个房间，周子齐很强大，所以周晔并不能小视，他会采用最大的咒符来对付他，不希望他在继续痛苦，虽然此刻的他脸上尽是凶恶，可是周晔明白他的心在哭泣，而那个心已经多不会这具躯体了。

    “这么多年来，辛苦你了，你为周家做的一切所有人心里都明白，所以今天我会给你做一个隆重的谢幕彩礼。”周晔冷静的拿出咒符，在默念的咒语下，咒符发出深蓝色的光，那是种接近大海，接近夜空的蓝色，和周围的颜色混合在一起，周子齐不顾一切的冲上来，与此同时周晔抛出手中的咒符，巨大的符咒将周子齐锁在其中，此时的庚以来到他身后，抽出雪亮的长刀，用力刺穿他身体的中心。

    “……呵，呵呵，呵呵呵呵……”周子齐突然低声笑着。

    这感觉真不错，每次都是他了断别人，现在却成为别人斩杀的对象，真是可笑，真是可笑啊，周子齐不断的笑着，似乎这是他最后所能表达的言语，他想笑的不是别人，而是这个从头到现在都没有成长的自己。

    他其实感受得到那天晚上父亲附在他手背上的温暖，也记得父亲一直紧握他的手，有多久没有像个小孩一样依靠着别人。这么多年来他都尽量不表示出自己的软弱，尽量撑起这个家，因为哥哥的离开他成为唯一的支撑着，可是突然出现的周晔似乎把他唯一能做的事也替代了，而最终的是他是哥哥的孩子。他还记得哥哥离开时的话，因为太过印象深刻即便是想忘也忘不掉。

    【“对不起，子齐，我没办背负这个家，对我来说和她在一起才是最大的幸福，也许你可能理解不了，爱情有时候就是疯狂，疯狂到让人为之奋不顾身，明知前面是悬崖还要跳下去，那是一种带着笑容的痛苦。这个家下面只有你了，也许我这样说不太好，但是这个家还有老爸都需要靠你了，我是懦弱的人。”】

    才不是，哥哥才不是懦弱的人，要说懦弱应该是他，他没有哥哥这般坚强，做出这种决定，而他的心情永远不敢说出口，一直的放在心里，将家族的一切背负在肩上，因为他的胆小，这份心情一直深埋在心底，成为永远说不出的秘密。

    “辛苦了，这么多年来，辛苦你了。”隐约中，周子齐似乎听到熟悉的声音，那是他日思夜想的声音，带着似曾相识的温柔。

    啊，他终于见到了，终于见到最想见的人，看来这样的结局并不坏，周子齐停止笑声，静静的看着眼前模糊的身影。果然很像，不管是模样还是声音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如果是他的话，如果是他的话，也不赖。

    周子齐全身散发着蓝色光芒，整个人像夏季的萤火虫一般慢慢飘散，直到完全消失在夜空中，月光露了出来，洒满这片寂寞的大地。同一时间，摆放在窗台的纸人瞬间碎裂变为漂浮在空中的尘烟，这是父子最后的联系，周晋臣缓缓闭上双眼，今夜的风有些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