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4章 为佳人作嫁衣裳

章节字数:4309  更新时间:10-09-11 1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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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标题:君子之礼,惠及一生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扶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疏落的竹篱围就的药圃里,白莲笑眯眯行走在一垄垄药田中,手中水壶微倾,清凉的泉水洒落在田间栽种整齐的药草上。她愉快地哼着歌儿,专注地忙个不停。

    自打师父回谷后,她心里着实忐忑,面对师父时大气都不敢出,应对颇多不自然之处,饶是有心和盘托出真相,亦是在师父温润的眼光里败下阵来。她只想师父会为那日留香山上她不告而别一事责难她,谁料师父闭口不提,除了每日着白玉监督她练功,其余时间多耗在书房和小丹房,极少出现在她面前。这让心虚的白莲大大松了口气,得了空儿也自告奋勇地帮助白玉照料药圃里的药草,忙前跟后地十分欢喜。

    “师叔,你哼的是什么曲子?我怎么从没听你唱过,倒是怪好听的。”一身轻软蓝袍的白玉提着一方朱漆竹篮,正打小丹房出来,远远地就听到白莲的歌声,料定师叔心情不错,随口问了一句。

    “啊?哦,我,我这也是从一位朋友那里学来的,”白莲急中生智,信口胡诌道:“那位朋友呢,你也认识的,姓天,单名一个青字。”不知为何,她忽然记起那一句亲昵的“白兄”,心头隐隐泛起一股酸意,虽然明知呆小子江湖阅历不足,断然无法识破白玉的女扮男装,必定是误会了,然而,这样亲切的称呼和那段她无缘参与的记忆,竟然令她有些嫉妒了。摇摇头,她面色一松,眸光闪动,戏谑地笑了:“玉儿,你当是对他很熟才对,岂非兄弟相称了?只不过,你深更半夜掳我出来,他若有心,向云王处探探口风,现在势必知道是你所为了,这兄弟情分,啧啧,浅的很那。”

    “哎呀,我的好师叔,我可对那小子没想法!”白玉俏脸薄嗔,抿嘴一笑道:“再说了,师叔莫忘了,玉儿手头可攒着位皇子,哦,不,不,现如今,上无大登科,下有安国臣。纵有千金,不换情郎哦~~~~~”

    “打住,打住!”忘了她这师侄是在青楼里当惯老鸨的人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和她斗嘴,穿鞋的比不上光脚的,还能比得过脸皮厚么?唉,失策,失策。白莲涨红了脸,一时拿不出话头来堵她,垂了眼帘犹有些不服气:“他,不见得比不上什么牧公子。”本来嘛,云王巴巴地侯在那里,三不五时地放些烟雾弹,却又和小青表现的太过亲份,可知不是王子也不下于王子了。是了,如果他真的是王子,那她又以何地自处呢?

    她黛眉耸起,沉思一瞬,余光瞥见玉儿促狭的眼神,不由地暗自一叹,糟!坐实了这不安分的师侄的玩笑了!想了想,她黑白分明的眼珠骨溜溜一转,挑衅地瞟了白玉一眼道:“喂,你男人长得不错额。”

    “我的好师叔,到此为止了!”白玉漂亮的大眼睛眯了起来,手中的竹篮一扬,娇声道:“师公传话来,今天的练功要加一个时辰,明日就要开始行药了,喏,我得再去采一些月见草来。师叔,你好生准备准备吧。”

    “这样啊,”白莲,慢慢搁下水壶,顺手摸了摸鼻子,触手处肤质光润,那是青春的色彩。她手势一缓,声音低了下去:“是福是祸,就要见分晓了。”

    是夜,月华如水。

    冰灵洞冰湖中雾气腾腾,湖中少女盘膝静坐约莫过了一个时辰,虽不见心神摇动,然那高高束起的黑发下露出的额头上密密地浮着一层薄汗,紧闭的长睫急剧颤动,似是快要坚持不住了。

    恰在此时,一阵萧声悠悠响起,润柔轻细,仿若春雨甘霖乍至,又如夏风轻拂湖水微澜,浑似秋叶染红飘逸迎迎,朗若冬雪凄清冰洁可人,忽而箫声轻慢下去,袅袅若佳人私语,渺渺若仙界清音。

    箫声未歇,一曲终了再三回还。此际湖中少女周身一震,紧绷的眉头赫然放松,面上无可忍耐的表情不知何时已悄然散去,便如雨后初霁一般平和。先前湖中腾起的雾气缭缭绕绕地渐渐也减下气势,湖畔趴着的白狐立起身子,朱红的眼珠异彩湛然,分外奇异。

    长风破夜,明月耀人。

    伞若华盖的古松盘根错节坠在冰灵洞口。一根斜刺而出的虬枝上落着一位侧身而坐的男子,素袍一袭,丰神如玉,长发未冠,仅用一条浅色发带系了,垂首阖目,不动如松,唯有其手中持的一管碧玉箫凑在唇边,箫音如水流花放,荡漾山间,撩动着夜月下的朗风。

    又一个时辰过去,冰灵洞前树影偏移,眼见得洞口安然无声,素袍男子心生讶异,按捺着不安完结成曲,这才收箫入怀,翩然跃下古松,身影一闪,没入洞中。少顷,一只通体雪色的白狐从洞中蹿出,只见白影如光如电,瞬间湮没在夜色当中。

    白飒面色凝重,剑眉峰聚,心沉若石。他那身素袍早已除下,裹在了晕迷已久的白莲身上。即便如此,眼见她脸色白里泛青,红润的樱唇完全褪去了颜色,更显得娇弱不堪。他头大如斗,眼神儿匆匆扫过她的脸蛋就怔怔地投至脚底,脑子里拼命搜索所学,往日里读过的圣贤书传世药典搁在当下竟似无一对症。

    时间不等人,原本预算好待丫头打好底子之后明日再开始运功通脉,以醇厚内力护住心脉再以“千里雪”佐以“百瓣莲”入药调理,奈何丹房药炉还烧着,丸药并未出炉,提早开炉恐怕难得其效,丫头的情况却是等不得了!白飒当机立断,将晕倒的白莲扶正,令其盘坐身前,这才握住她的手腕,强冲脉门,心随意动,浑身真气流转循入她体内。直至丫头头顶依稀有热气氤氲而起,他略松口气,翻手倒推,手掌贴上她的背部“神堂”、“云台”两处大穴,重聚起一股真气缓缓推进。起先,飘飘真气如大川东流,汪洋入海,畅通无阻顺当当入她体内运行了两个小周天,不曾料,这股真气最终竟不受控制地积沉在丫头体内,似是凝滞一处,他讶异万端,再度催动真气窥探,却发现手掌处涨热,内力如涓涓细流从脉而出,多受阻滞,需劳动许久才能行遍百脉,并且渐渐的被截留的真气越来越多,便从他体内腾跃而出的内力亦如开闸放水一般汹涌而至,一切竟像是脱离了他的控制。白飒微微一震,身形不变,寻思当此之时,却不可妄自撤离真气,否则丫头只怕性命堪虞,唯今之计,只有一法可依了。

    当白玉挎着药王箱紧跟着阿立摸到冰灵洞来时,乍见冰湖边分明是传功盘坐的两人,差点骇的尖叫出声。只见白天还面如冠玉丰神俊朗的师公,此刻满头满脸虚汗淋漓,从前仅有两鬓花白,如今,斑白驳色代替了乌黑光亮的墨发,而他面颊、发梢、衣角各处,仍是有汗水源源渗出。白玉惊得呆住,耽搁半天才醒过神来,尚顾不得盘问其它,她急忙忙翻开药王箱,一连拨出赤橙红绿四色药丸,强行喂给白莲,又反手一记点在她头顶正中百会穴,同时格开师公一挥间反推开一丈远,再抓住白莲手腕一探,将她扶到洞壁处靠好,方长吐一口气,慢慢道:“师公,师叔已脱险,你,还好吗?”

    白飒未应声,静坐一阵,待体内翻腾的气血稳定才抬眸扫了她一眼:“暂时克制住了。阿玉,多谢你。先带你师叔回房休息,明日卯时再让她服一剂“罗华灵”,未时三刻再来丹房寻我。”

    “是。”白玉恭敬应下,踌躇片刻,犹豫道:“师公你不要紧吗?”不料师公再也不答,无奈之下,她只好讪讪地背了白莲出去了。

    春末夏初,正是蔬菜瓜果青黄不接之际。后院的菜园里,一茬又一茬的鲜笋拱出了地头。白莲坐在菜园尽头空地旁的一块石头上,择菜的筐子被她踢到一旁,手里捏着的一把嫩绿的笋子快被她掐成了腌黄瓜,施暴者犹不自觉,神情寡寞地痴痴出神。

    白玉牵着裙角踮脚进来,静静望了她一眼,柔声道:“师叔,该喝药了。”

    “不想喝,”白莲苦着脸,摇了摇头:“玉儿,你说师父为什么不肯见我?已经十天了,小丹房就那么好,师父是准备效仿修仙道人预备闭关炼丹,思慕白日飞升么?”

    “噗。。。”白玉差点没笑岔了气,抿嘴乐道:“师叔,你没得太天真,想多了。”长长的柳叶眉一弯,她又补充了一句:“师叔,先喝药吧,若你不按师公的嘱咐用药,那前些日子他几番涉险为你诊治的一番苦心就都白费了。”

    “涉险?”白莲竖起了耳朵,盯着白玉的眼神不依不饶:“什么险?”

    “额,”白玉方觉失言,略一沉吟,双眸一亮,镇定自若道:“喝药,喝完我再和你说!”

    都说良药苦口,白莲端着药碗,鼻尖萦绕着却是一缕清淡的荷香,不,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微甜香。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一仰头咕噜咕噜把药全喝光了,手腕一翻向白玉亮出碗底,得意笑道:“好了,玉儿,你该向师叔坦白了,谨记: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哦!”

    “什么?”白莲一双乌溜溜的杏眼瞪得圆圆的,不可置信地高声道:“二十年修为?!你怎么知道的?师父疯了么?他现在怎样了?”

    “师叔,你悠着点儿,师公可没跟我说过,不过好歹我也是清波门颇得真传的弟子,你之前如何,现下如何,略一把脉即可得知。此前你脉弦虚浮,中力不足,五脏衰弱,真气无以为继,确然是极凶之兆。”白玉眼光在她通身一扫,撇嘴道:“可师叔你照照镜子,面色红润,神清气朗,哪里还有病样子,要知道你这每天喝的药方,除了源自故园里的珍藏,还有奇花千里雪的根茎,哪一样都是万金难抵的,再不好起来真是说不过去了。”

    “不是,我是说,哎呀,玉儿,你倒是说明白,那二十年修为到底怎么回事啊!”

    一看她终于急了,白玉歪着头,口中念念有词地乜斜了她一眼:“二十年修为啊,就是大概二十年内力吧,不然以师叔你的状态,要熬到从鬼门关逃出来喝上千里雪,委实不可能。武功修为对一个人的影响之大,料师叔你也清楚,内力修行不仅取决于勤学苦练,还甄求心境机缘,是以习武之人珍若生命,决不可能轻易拱手,甘愿传功而为他人作嫁衣裳。师公为了救你,可是舍了大本了。至于其它的,你自己去问师公吧,旁的我也不清楚。”

    话音未落,白莲已抽身离开,便是跑的太快,被风鼓起的长袖摆堪堪扫过她的脸。白玉哑然失笑,抚弄着手心里攥紧的鸽哨,微微一笑:大事将成也。

    小丹房离菜园不算远,白莲是熟悉路的,一股劲儿直往前冲,却在那栋红墙赤瓦的屋角跳入眼眶时,脚步一滞,停了下来。刚刚还一头热血沾火就着的炮仗子似的,徒然间全湮灭干净,连灰都不剩。近乡情怯,吐露真相时她的心境何尝不比此情更怯?她欠下的一点一滴的情感实在是越来越多了,师恩本已足够压人,这十年守望之情,二十载修为一夕馈赠之礼,要她再以何面目去面对师父?更何况,原本,原本的白莲对师父。。。本就是两厢情愿唯独没有公告天下而已,她呢,该怎样厚着脸皮去告诉师父,她,不是他所希冀的那个她?

    前缘未灭,今生情缠,她,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白莲,上不能毁了含情数载的师父的念想,下不能扔掉一路相随的天青的期盼,左右为难间,满脸苦相,跌坐在丹房前,失语了。

    “扑棱棱”一阵异响,两只翅翼宽大羽毛紧密的鸽子收拢双翼,翩翩停在白莲的肩头,尖尖的鸽掾轻啄,挠的她痒痒的。她慌忙回神,正待好好端详这一白一黑两只羽鸽,不料,肩头一动,那两只鸽子已扑上丹房门头奋力齐啄,啄的房门刺愣愣的响。

    咦?这鸽子?

    她心头立时腾起一团疑云,尚来不及细细分析,就听丹房门椽颤动,“吱呀”一声大开。师父华发满头,肃若松风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前。

    “莲儿?”

    “我。。。。”白莲倏然双目熬红,哗啦啦落下泪来,师父为了她,竟然,竟然成了这样么?“我。。。师父,弟子,弟子有负于你。我,我不是白莲哪。。。师父。。。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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