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莫离

章节字数:2341  更新时间:09-12-21 2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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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离,莫离,莫要离兮。

    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多好的解释,林美芝用我的名字诠释了她所有的语言。

    而我终究是要离开,

    离开息城,

    也离开青川,

    我生活的城镇叫息城,是一个北方的小县城,在中国地图上,是没有显示的,只有在省里的地图上,才可以勉强找到。

    在这个县城读书的孩子只有两个目的,一是父母不想让他们太早的在社会上游荡,那样会惹出很多事情,多识几个字,到了南方打工,才不会被骗。还有一种,就是像我一样,读书就是为了考大学的,但是当我上了高中之后,发现和我一样的人很少很少了。

    毕竟,息城只是一个贫穷的北方小镇而已,没有矿产,没有工业支撑,也没有便捷的交通,就算是国家一次又一次的提出有效的战略方针,但是经济还是要一步一步的满满来的,不怕你们笑话,在没有去青川之前,我甚至不知道QQ是什么东西。

    翻开自己小学的日记本,我看到上面工工整整的写着莫离离,我从小就是认真的孩子,哪怕只是写名字这样的小事情,我也会一笔一画,认认真真。

    莫离离,

    我有一个听起来十分古怪的名字,就像我的性格。

    我时常想我的名字究竟是什么意思,为此我问过林美芝,得到的却是关于学习的督促。

    似乎这么多年来,我从林美芝那里听到的最多的话就是好好学习,将来考大学,不要留在这里,家里可没有田地,将来你考不上连地都没得种。

    时间久了,我也懒得问了,对于林美芝的明显回避,我知道问了也白问。

    但是我还是会想想的,我的爸爸究竟是怎么样的人,会不会是像韩剧里那样,爸爸是百万富?还是杀人犯?

    其实我是有些害怕林美芝的,作为一名伟大的、优秀的人民教师,她有高中老师她有高中老师特有的严格,更可怕的是,她经常可以猜出我心里在想什么,这让我害怕极了。

    试想,你有一个像你肚子里蛔虫一样的严厉老妈,时刻有些邪恶的小念头也早被扼杀在萌芽状态了,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一个人的时候我经常在想,如果林美芝知道,其实我一点也不爱学习,内心更是充满了叛逆,不知道她会怎么办,会像对待她班里的学生那样,把我严厉的训一顿,亦或是,暴打一顿?

    其实想了这么多还多是瞎想,我知道我永远也不可能违背林美芝,因为她是一个辛苦的女人,一个人在息城这样的小城市,带着一个孩子,是多那不容易的事情,所以就算是我内心有着严重的叛逆,那也只是我空闲时的无聊想法而已。

    所有人都说我是乖孩子,听到这句话时,我总是在心里满意的微笑。

    为什么不呢?在这个素质教育的年代,那白色纸张上细细的红色字迹,就决定着我们的等级,注定要把我们分成三六九等,父母会说分数就是一切,拥有好的成绩,不管你想不想承认,你都悄悄然的成为了大家公认的好学生。

    我想,这么多年,林美芝一定想让我像所有的好孩子一样,好好学习,年年拿第一,将来,考名牌大学,然后离开息城,去大城市。

    所以过去的那么多年我真的照做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甚至觉得有些累,所有的第一名,所有的奖状和奖学金都没办法弥补我内心的失落感。有些人可能觉得我在无病呻吟,有这好成绩,是多少孩子的梦想。

    可是这却不是我的,每次走过在青川一中的后门时,我总会看见很多不穿校服的女生,她们只是在那里发短信,像是等待人的样子,我会想着,如果那个人是我,或是我是她们其中的一员,生活又会是什么样子?

    我在作业本背面画着抛物线,发现,很是可笑,

    无可想象,这和我的身世一样,是无解的函数题。

    看书,学习,考试,看名次榜,这是我生活的全部事情,无聊又乏味,持续了十几年不曾改变。

    去青川市读书,是我的目标,也是我必须完成的使命。

    没有去青川之前,我对那座城市没有一点概念,虽然它是离息城最近的直属市,但是我跟本没去过。

    我是中考前被青川一中特招走的,

    这件事在整个息城弄得沸沸扬扬的,就连有一次上街买豆浆,那卖豆浆的阿姨都说:“哟,这是女状元嘛?”弄得我特别不好意思,有一段时间都不想出门了。

    没有中考的压力,让我在考试前的那两个月,过的特别无聊,每日做到自己的位置上,看着班里那些为了升学考试而努力的同班同学,觉得自己很陌生人,像是和他们隔了很远很远的距离。

    林美芝到时很高兴,可是我却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她拿着那张提前录取的通知书,打了一个小时的电话,脸上第一次有了红润的笑容,让我突然想到了母以子贵的那个词。

    走在路上,别人都会喊她,状元她妈妈,让她特别的骄傲。

    走的那天晚上,林美芝和我交代了很多,大致就是一个人在大城市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贪玩,我是息城的骄傲,要给息城争光,要好好学习之类的,我坐在她身旁,但是思想已经游走到千里之外了,想着我即将要开始的放任式的高中生活,我就兴奋不已。

    终于要解放了,高中,就意味着我将自由自在的生活。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躺在被子里都一直在想着翻身农奴把歌唱,终于是要自由了,不管用什么样的方式。

    开学那一天,林美芝要上课,没有时间送我,但是整个息城,还是弄得沸沸扬扬的,我的校长,那个胡子花白快要退休的数学老师,带着学校里的领导,开着学校里最好的夏利车送我去车站。

    一路上,前有学校里的腰鼓队打鼓,后有息城老年秧歌队的大妈们卖力的演出,老校长一路都在和我交谈,内容和林美芝说的差不多,他说我是息城第一个考到青川的女孩子,是息城的骄傲。

    我低着头,没有一点的骄傲感,似乎这么多年了,这个词已经被那些红色的奖状磨灭的没有什么特殊含义了。

    我一个人背着被子,带着一卷凉席和几件衣服,就这么简单的第一次离开了息城,坐在去青川的车上,我一直看着窗外,想着即将要去一个陌生的地方生活半年时间,我就真的有些伤感了,毕竟息城再怎么穷,却是我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有那么多熟悉的人和事。

    我不知道在青川等待我的是什么,我知道,就算是我心里这么多年都有一些小小的叛逆,但也只是我内心所存在的幻想罢了,背负着好孩子、好学生的光环,我注定只能努力做一个好孩子,不管我愿不愿意,这么多年,早已被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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