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七十五婚宴下

章节字数:4768  更新时间:22-12-06 18: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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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逐风对于这类大型的婚宴场面其实并不热衷,他也根本没有多少熟识的人,何况,他还在婚宴之中看到了自己的父亲林震泽,而对方也看到了他,脸上露出了些许惊愕之色,但随即就像没看到他一样扭过头和身边的宾客谈话去了,林逐风实在觉得很别扭,更无心听谢安在高台上讲了什么,站起身来,便要离开,被陆霁远抓住了手,问他:“你去哪儿?”

    林逐风淡淡地说:“去洗手间。你怕我跑了么?”

    陆霁远目光在林逐风的身上逡巡了一圈,然后笑了笑,侧头在他耳边说:“不怕,反正你戴着电子颈环,你走到哪儿我都能找到你。去吧,我知道你不习惯这种场合。”

    林逐风挣开了陆霁远的手,转身朝着大厅外面走去,大厅里的声音渐渐远离了他,那种虚伪的你来我往的客气的场面总算可以摆脱掉了,林逐风迈步进入洗手间,倚着洗手间的墙壁,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然后,他低头,捧了一捧水浇在了脸上,再抬起头,晶莹的水珠从他苍白的面颊上滚落而下,在那一刻,他看到了镜中的自己,突然觉得无比的刺眼。

    镜中人苍白虚弱,嘴唇泛着让他陌生的假笑,令他有种说不出的恶心感。

    该死!

    这一定不是自己!

    在看到脖子上那充满着羞辱感的电子颈环的时候,他更是差点失控。

    在他的眼中,只有宠物才会戴这种颈环,象征着宠物与主人的饲养关系。

    而自己,居然又成为了陆霁远的男宠!

    “妈妈,若你还活着,你一定会对我很失望吧?”

    林逐风很透了这样软弱的自己,他蓦然狠狠一拳砸在了镜子上,哗啦一声,镜子被他砸碎,鲜血刺破了他的手背。

    “哎呀!”

    一个刚进洗手间的侍应生惊叫起来,他也是婚宴上的侍应生,他看林逐风的衣着不俗,料定他是来参加婚宴的客人,赶紧跑出去跟他找来了一大卷绷带,帮助林逐风处理扎进手背里的那些碎玻璃,再缠上绷带,还一个劲儿地道歉:“对不起,客人,对不起……”

    林逐风面色淡漠,仿佛受伤的并不是自己,“你道什么歉,镜子是我砸烂的,你要想找人赔钱的话,去找那个姓陆的。”

    侍应生不知道他说姓陆的是谁,他也没那个胆子去找人,因为来这里的非富即贵,他一个也惹不起,只能自认倒霉,“要不,我陪你去医院看看?”侍应生提议道。

    林逐风没说不,也没说可以。

    侍应生当他默认了,把他搀扶着,走出了洗手间。

    这时,一个推着餐车的酒店服务员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

    林逐风下意识地瞥了那服务员一眼,忽然这人给自己一种违和感,而侍应生已经开始叫住了那个服务员:“喂,那个谁,你帮我跟领班说一声哈,我陪这位受伤的客人去一下医院。”

    服务员却好像没有听见一样,直接推着餐车走了。

    林逐风又瞟了一眼服务员,忽然问那侍应生:“你们酒店的服务员可以穿高跟鞋上班吗?”

    侍应生愣了一下:“高跟鞋?傻子才穿高跟鞋,那样忙一天,不累死才怪!”

    林逐风陷入了沉思,是啊,这就是违和的地方,那名推着餐车的服务员脚上穿的是一双红色的-----高跟鞋!

    如果他没有忘记的话,他记得,在岩峰精神病院的时候,姜雁希就穿着一袭红色长裙和红色高跟鞋,而在盐城大学的第一名死者的脚上,也是非常刻意被人穿上了红色高跟鞋!

    “不对,那个服务员有问题!你快追上他!”林逐风一把抓住了侍应生的手臂,叫道。

    看侍应生还是一脸的茫然,他急忙丢下了侍应生,飞也似地沿着服务员消失的走廊追了上去。

    可惜的是,那名服务员看似走得不快,可转眼间就看不到人了。

    林逐风一直顺着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追到了负一楼,追到了停车场,却还是没有看到刚才那个服务员。

    这时,电话铃声响了,林逐风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是陆霁远打来的。

    “喂,你在哪儿?”陆霁远问,“回去了没有?”

    林逐风双手撑在膝盖上,喘着粗气回答:“我在停车场。”

    “你好好的跑停车场干嘛?哦,你是累了,想回去休息?”陆霁远在电话那头问。

    “陆霁远,你,你让那位未来的市长,谢先生,取消婚宴吧?我觉得可能要出事------”林逐风说。

    “亲爱的逐风,你开什么玩笑?我哪有什么资格让人取消婚宴啊?你在哪儿,要不,我来接你?”陆霁远说。

    林逐风犹豫了一会儿,正要挂断电话,忽然听到了陆霁远一声轻轻地“嗯?”,似乎是带了点惊讶的意味,他的那种不安更加剧烈了,“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林逐风问道。

    陆霁远也没有挂电话,但从电话那边传来了一阵喧闹声,是充满了恐惧的尖叫。

    林逐风暗道不妙,急忙挂断了电话,匆匆地跑回了婚宴现场,果然,现场里一片混乱。

    “出了什么事?”林逐风气喘吁吁地问站在宴会厅一角的陆霁远,他把受伤的手藏在了身后,以免陆霁远看见了追问不休。

    陆霁远见他回来了,明显松了一口气,伸手拉住了林逐风,把目光投向了大厅的高台之上,林逐风随即也望向了高台,只见高台上一个人摇摇晃晃地倒了下来,手捂着胸口,脸上满是痛苦之色,再仔细看时,林逐风发现那人居然是谢安。

    “他被人狙击了。”陆霁远说。

    林逐风一愣:“狙击?”

    陆霁远说:“有人事先埋伏在婚宴现场,目的就是为了杀死他,现在看他的情况多半不妙。”

    “你干的?”林逐风想起了婚宴之前,陆霁远冷笑着看着谢安的样子,心中咯噔一声,扭头问道。

    “哼,”陆霁远冷笑起来,“我是很讨厌这家伙,而且,巴不得他死掉,不过,我不会让他死得那么痛快。按我的剧本是,今天在他的女儿的婚宴上,反贪局的人会找上他,他会进监狱,然后,我再派人在监狱里慢慢地折磨死他,最后顺便搞死他的妻子和女儿……”

    林逐风感觉背脊上窜起一阵恶寒:“陆霁远,你真他妈不是人!就算他得罪了你,他的妻子和女儿是无辜的。”

    陆霁远阴冷地笑着:“没有人是无辜的,所有在幸福疗养院里犯下罪孽的人都该死!包括,”他转头看向了林逐风,笑意越发恐怖,“包括你的父亲林震泽,我想,下一个,就轮到他了。”

    林逐风整个人几乎僵住了。

    他虽然早已对自己的父亲林震泽失望了,尤其林震泽对他做出那种畜生事情之后,他更是不想在见到林震泽,然而,这并不代表,他可以毫无芥蒂地去看林震泽被陆霁远给杀死。

    而今,整个婚宴乱做一团,有谢安的秘书和保镖冲上高台,对谢安进行施救,有人在打120和110电话报警。

    紧接着,谢安的妻子在大叫:“莹莹呢?快通知莹莹,小赵(今天的新郎),快去告诉她,她爸爸遭狙击了!”

    新郎也有点害怕和慌乱,呆立了一会儿,便拔腿就跑,可跑出大厅没几步,突然又一脸惊骇地倒退回来。

    “怎么了?”谢安的妻子不解地问。

    新郎嘴唇哆嗦,面色发白,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救命啊,死人了啊!”

    一个凄厉的女声从大厅外面传了进来。

    所有人都循声跑出了大厅,然后齐刷刷地顿足,头向上仰起,就像是哑剧里的电影演员一样张大了嘴巴,满是骇然之色。

    林逐风也在人群中,他抬眸看去时,不由得瞳孔紧缩,也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只见在一楼的门厅处,天花板垂下的琉璃吊灯上吊着一个女子,穿着洁白的婚纱,头呈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耷拉着,胸口处被人为的剜了一个大洞,鲜血从她的伤口处流淌而出,染红了她的婚纱,不止如此,她的全身上下都是刀的割伤,手下垂,一滴一滴的鲜血从她苍白的手指尖,全身的伤处慢慢地滑落,滴答滴答地落到了地板上。

    这场景------简直惨不忍睹!

    谢安的妻子当即就吓昏了。

    其余的宾客也是发出了一阵阵地倒抽气声。

    这件发生在未来市长女儿的婚宴上的惨案立马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各大媒体纷纷报道,现任市长,省厅公安局也下指示尽快破案。

    因为盐城近来屡屡发生命案,胡雨泽早已于两个月前被紧急抽调到盐城的刑侦大队,现在也负责了这桩未来市长被狙击以及市长千金被害一案,可谓是压力山大,头痛不已。

    接到现场的报警电话,警方火速赶到,立即就展开对现场的勘察和对目击证人的询问,以及察看事发的监控录像等一系列工作,但酒店的监控在命案发生之前几天就已经损坏,且无法修复,警方无法调取当时的监控。胡雨泽和下属挨个询问在场的侍应生和服务员,当时现场有无可疑人员出入,但服务员均回答,当时现场那么忙碌,根本无人注意到。

    根据谢安被狙击的伤口,还有现场遗留下的弹坑,他们进行了弹道比对,确认是来自一支巴雷特M82A1的狙击步枪,可是,他们没有在现场找到那把狙击步枪,不知道是被杀手带走了,还是丢到了别处。

    胡雨泽他们又询问受害者家属,是否有仇家盯上了他们,谢安的妻子尚在悲痛中无法回答,无法做笔录,谢安的秘书只好代为答复警方,说是谢安当年任职锦州市委秘书长时的确得罪了一些人,也有人寻仇的,但大多已经入狱,如果有人从锦州能追到盐城,证明那人本事不小,可他也不清楚具体是何人所为。

    胡雨泽听完下属汇报后,他感觉自己的头又痛了。

    说实话,他其实对谢安的观感也不好,因为他也听说过,谢安任职期间的一些丑闻,还听说过有人到省厅上访来着,可惜,后来上访的人就杳无音讯了。

    “胡队,这位林医生声称有线索。”一个警员把林逐风带到了他的面前。

    “逐风?”胡雨泽一愣。

    林逐风冲他点了点头,说:“我觉得我看见过凶手。”

    “你看见过?”胡雨泽没想到林逐风居然也在命案现场,他四下扫视一遍,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林逐风淡然道:“你是在找陆霁远吧?”说着,他把目光投向了站在门厅的吸烟区抽烟的陆霁远,“他在那儿。”

    胡雨泽说:“他让你来的?”

    林逐风摇头:“不,是我自己。他只要我不想着逃跑就成。而且,”他苦笑一声,“我也逃不了。”

    胡雨泽这才注意到林逐风脖子上的电子颈环,顿时愤怒起来,一把拉住林逐风,叫道:“他把你当什么了?逐风,你跟我来,我让人给你把颈环拆了!”

    林逐风说:“没有用,他说过,即便我拆除了颈环,他也有一百多种方法让我逃不了。”

    胡雨泽说:“逐风,你别怕,我会想办法救你的!你------”

    林逐风又摇了摇头,说:“我找你,不是为了拆除我的颈环的事情,我是来告诉你,我当时从洗手间出来见过那个凶手,虽然当时不能确定是他,但他给我的感觉很不妙。”

    胡雨泽见林逐风拉回了正题,也正色道:“你说说你见过的凶手长什么样?”

    林逐风说:“其实,我没看清他的样子,但是,她当时推着餐车,是服务员的打扮,但穿了一双红色的高跟鞋。”

    胡雨泽微怔:“红色高跟鞋?红色的?你确定?”

    林逐风说:“确定,不止我,当时为我包扎过伤口的侍应生也看见了。”他把视线在酒店门厅环视一圈,看见了那个为他处理伤口的侍应生,这人也在接受警察的问询,便朝他指了一下,“就是他,我们一起看见的。”

    这时,那个负责为侍应生做询问笔录的警察合上了笔录本,大步走到了胡雨泽跟前,说道:“胡队,那位侍应生说他和一位客人看见了一个穿红色高跟鞋的服务员,还觉得很奇怪来着,因为,服务员上班的话一般是不允许穿高跟鞋的。”

    “知道了。”胡雨泽沉吟道,“你带他去做个嫌疑犯拼图。”

    “好的。”警员说道。

    “说完了没?”陆霁远忽然一脸不耐烦地走到了林逐风和胡雨泽的面前,一把揽住了林逐风的腰,眼中带着灼灼逼人的冷光。

    胡雨泽眉头一蹙,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又顿住了,似乎他的下属和几个客人吵了起来,他只好走了过去,一打听才知道那几个客人声称有急事要早些回家,胡雨泽知道这些客人的身份不简单,不是能轻易得罪的,可他又不甘心把他们就这么放走,就问他的下属是否已经问询完毕,是否有什么线索,下属回答说已经问询完毕,就等着最后出勘察报告了,那些客人也提供不出有利的线索,还都有不在场证明。胡雨泽想了想,揉了揉鼻梁,对几位客人说道:“这样吧,你们可以回去了,不过,此案牵涉很大,非必要请你们暂时不要离开盐城。”

    客人表示同意,胡雨泽也就把他们放走了,待回头又想找林逐风的时候却发现人早就被陆霁远给带走了。

    “胡队------”他的另一个下属迟疑着走到了胡雨泽的跟前,说道,“我们查到了一个情况,不知道对破案有没有帮助。”

    胡雨泽不耐烦地说:“说吧,说出来,我才知道有没有用。”

    那名下属说:“胡队,我们查到,婚宴开始前,有个乐团声称是霁风集团的总裁陆霁远先生的朋友,特地来为未来市长千金的婚宴助兴的,他们中有人背了一个吉他盒子,很大,我觉得那支狙击枪有可能就藏在那里。”

    胡雨泽一怔:“那个乐团的人呢?”

    下属说:“乐团的负责人还在,可是,吉他手消失了。”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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