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且食蛤蜊

章节字数:3238  更新时间:23-01-09 0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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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侠,喝水不?”

    许长河把滚烫的茶水递到了伤患的嘴边。

    伤患瞪着他,显然看不明白眼前这颗小脑瓜到底在想什么。

    墨青席掀帘入室:“你让他好好休息吧。”

    “我怕大侠闷得慌。”许长河搬了个小板凳坐在边上,目光炯炯盯着人看:“还没请教大侠名讳呢?”

    伤患牙关紧闭。

    墨青席无奈提醒:“你最好告诉他,不然他会赖在这里一整天。”

    伤患看向眸光锃亮的许长河

    “……”真是怕了他了。

    “石戈离。”

    许长河脆生生喊他:“石大侠!”

    石大侠没看他,有气无力地使唤道:“你去给我弄点吃的。”

    许长河跑得飞快:“我这就去!”

    墨青席在门边抱臂问他:“为何骗他?”

    不知许事,且食蛤蜊。

    许长河但凡多看两本书,也不会被轻易忽悠。

    石大侠翻白眼:“知道我的名字或名号,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墨青席笃定道:“你在被追杀。”

    “我不喜欢欠人情。”石大侠坐起来摸了下红肿未消的右腿:“能走的时候,我绝不逗留。”

    墨青席却不希望他不辞而别,不然许长河可有得闹了。

    许长河提来一食盒菜肴,恨不得喂进石大侠嘴里。

    少顷,哑郎把两人的药都煎好了,端过来一人一碗。

    这石大侠还在屋里呢,要是知道自己有毛病,万一不教他武功怎么办?

    许长河死挺着道:“我没病,不喝药。”

    哑郎笑眯眯地朝石大侠比了个手势。

    石大侠一眼看懂:“哦,他眼神不好。”

    “不是!”许长河跳起来:“我就是晚上、有点看不清,我白天眼神可好了!真的!”

    石大侠岁数摆在这儿,面前三个毛孩子,反倒显得沉稳:“把药喝了,我教你一套强身健体的拳法。”

    许长河二话不说从哑郎手里接过碗,捏着鼻子一饮而尽。

    哑郎等石大侠也喝完了药,满意地带着两个空碗离开。

    墨青席转身向外走:“我先回县衙,你早些回来。”

    许长河漫不经心地应下:“知道了。”

    等他们都出去了,石大侠才问许长河:“县衙?”

    “我爹是县令。”许长河道:“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泄密的。”

    石大侠冷哼:“你觉得我会怕一个小小县令?”

    许长河满脸堆笑,乖乖等着他传授自己拳法。

    没带过孩子的石大侠迎来了人生头一遭。

    许长河刚记下招式,便听到屋外吵吵嚷嚷。

    “什么事儿啊?”许长河出去查看。

    哑郎被一个农夫打扮的壮汉推搡着堵在墙角,向许长河投去无辜且无助的一眼。

    许长河呵斥:“喂,你干嘛?别欺负他。”

    壮汉一把拎住哑郎的衣襟,对他指指点点:“这小子医术不精,害得我老娘吐血而亡,我要上县衙告他!”

    哑郎说不出话,只能摇头否认。

    许长河镇定地问:“你老娘埋了吗?”

    壮汉打量他:“刚下葬,你要做什么?”

    许长河轻描淡写道:“那得委屈她再出来一下了。”

    “……”

    壮汉叫常贵,他的老母亲一直有痨病,家里没什么钱看病,也就拖了一年又一年。

    这家开在弄堂里的医馆,虽不说有什么名医坐诊,但愿意接济穷苦人家,常贵拿了几帖子药回去,结果才两日,常老太太咳了一身血,一命呜呼。

    尸体抬出来的时候还散发着阵阵恶臭。

    墨青席让许长河系上面巾再靠近。

    许长河弄了块黑布,像个蒙面侠,蹲过去观察。

    余先生把常老太最后一顿饭都剖了出来。

    许长河不懂医理,问道:“她是病死的吗?”

    余先生初步判断:“没有中毒,是病死的。”

    许长河沉吟:“那就不是哑郎的药出问题了。”

    “这还得再验一下那药。”余先生道:“得派人去死者家中,看能不能找到药渣,或是她生前食用过的东西。”

    墨青席放下刀具:“我去吧。”

    许长河跟着墨青席一起到了常贵家中。

    简直是能把穷困潦倒写在墙上的程度,家中物件一目了然。

    墨青席让衙役拿了煎药的炉子,还有几只豁口的碗。

    药渣被倒在菜地里,烂成一坨。

    许长河在灶边捡起几张皱巴巴的草纸,低头闻了一下,“是包药的纸。”

    墨青席从他手里取走一张,指腹轻轻摩挲纸张。

    许长河抬起头看他,两人一蹲一站,隔空对望半晌,然后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

    墨青席对还在翻找的衙役们道:“可以回去了。”

    许承升堂之后,让略懂手语的墨青席站出来给哑郎翻译。

    余先生将他们拿回来的证物陈列出来。

    许承问道:“哑郎,你给常贵的母亲配了哪些药?”

    墨青席给哑郎递上执笔,哑郎跪在地上写完,交给他。

    余先生看完药方,点头:“是治痨病的方子。”

    许承又问:“常贵,你是什么时候取的药?”

    常贵磕头道:“回大人,两日前。”

    许承拿起托盘里那几张包药的草纸:“就是这些?”

    常贵点头:“是!”

    墨青席问哑郎:“医馆开了多久了?”

    哑郎比了十五。

    墨青席继续问他:“你小的时候见过常贵吗?”

    哑郎快速比划:十年前,他带着母亲,求师父施药救命。

    墨青席转述后,常贵大惊:“不可能,你那时候才三岁!”

    此话一出,堂里堂外一片哗然。

    许承哼了声,拍下了惊堂木。

    常贵不由自主抖了抖。

    墨青席去拿了那几张草纸:“既然是哑郎两日前开的方子抓的药,那为何其中一张才两天就有霉味了?痕迹陈旧,明显与其它的不符。”

    常贵顿时面无血色。

    余先生补充道:“药渣里混合了药方中没有的药,但又符合治疗痨病初期症状的。”

    墨青席死死盯着常贵,神色凌厉:“你用十年前的半副药,害死了你的母亲。”

    事情败露,常贵流下了悔恨的泪水,哭得声嘶力竭,壮硕的身躯蜷成一团:“我实在……熬不下去了。”

    打完板子,许承退堂离去。

    墨青席和许长河送哑郎回医馆。

    一路上墨青席都摆着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许长河没话找话:“我爹会重新安葬常贵他娘的。”

    墨青席应了声:“嗯。”

    许长河说:“那不孝子也是罪有应得。”

    “嗯。”

    “所以能给个好脸色么?虞城县大孝子。”

    闻言,墨青席抬眼看他。

    许长河嘴一撇:“好了好了,我又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对不起。”

    墨青席一时半会儿不想搭理他。

    哑郎拍了拍墨青席的肩膀,等他看过来,拱手致谢。

    许长河立马道:“这个我看懂了,谢你呢。”

    墨青席按下他的手:“应该的。”

    “你们这么磨磨蹭蹭的要走到什么时候?”许长河火急火燎道:“石大侠该等急了。”

    医馆近在眼前,许长河率先冲了进去,结果发现柜台后面站着个陌生的老头。

    他愣了下:“你谁啊?”

    哑郎和墨青席一前一后进门。

    墨青席看向哑郎:“你师父?”

    哑郎欣喜地点点头。

    许长河没管他们,去找石大侠,但门帘之后,早已空无一人。

    年迈的大夫先是询问哑郎去了何处。

    哑郎刚解释完,就见许长河失魂落魄走了出来。

    墨青席挑眉:“他走了?”

    这下换成许长河一脸如丧考妣了,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

    许少侠的江湖梦碎了一地。

    墨青席把人连拖带拽回县衙时,眼都哭肿了。

    ……

    许长河消沉几日,就又是那个生龙活虎的张扬少年。

    他一活蹦乱跳,旁人就得遭殃。

    余先生让墨青席去清点库房,将受潮的书籍拿出来晒晒太阳。

    库房重地,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反而更加吸引许长河,一听墨青席进了库房,他就搓着手掌想往里闯。

    墨青席抱着箱子出来,看到他躲在柱子后面,露出一角衣带,叹道:“库房里禁明火,我可没空扶着你。”

    许长河歪出半个身子,抱着柱子抚摸起来,试图狡辩:“我就是来检查下柱子擦得干不干净。”

    墨青席放下箱子,打开来,一本本拿出来放在太阳底下铺好。

    许长河凑过去:“这些都是什么?”

    墨青席回答:“账本。”

    许长河顿时没了翻看的欲望:“里头还有什么?有宝贝吗?”

    墨青席边摊开账本边道:“不知道。”

    许长河泄气:“没劲。”

    墨青席置若罔闻地摊账本。

    许长河闻着那味儿直皱眉头,挥手赶尘埃道:“我还是出去遛马吧。”

    墨青席也不想听他聒噪:“慢走。”

    灰尘勾勒出的光束,绕在墨青席周身,连他脸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墨青席仍保留着初见时的那种清冷与脆弱,似是一碰就碎。

    长河的爪子伸过去,重重捏了下他的脸颊。

    墨青席拍了一下他的手腕:“做什么?”

    “怕你融化在光里了。”许长河蹲下来,从箱子里捧出一摞账本,“就这么点东西你要摆到什么时候?动作快点。”

    墨青席轻拿轻放:“受潮的纸张容易破损。”

    许长河继续往里掏书:“破就破了吧,反正也没人会去查这种陈年老账。”

    墨青席连忙握住他的小臂。

    许长河的表情骤变。

    墨青席睁大了眼:“你弄坏账本了?!”

    “不是。”许长河抽回手臂,五指抓着一件泛黄的白衣。

    白衣胸襟位置有两指宽的洞,周遭大片的暗红。

    许长河吓得撒手。

    墨青席站起来,发现这衣服是用来垫箱底的。

    余先生走过来,看到血衣,捏着胡须含笑道:“原来在这儿啊。”

    墨青席轻声询问:“这是什么证物吗?”

    余先生拿起血衣,抖了抖:“不算是,但也的确牵扯到一桩旧案。”

    作者闲话:

    【不知许事,且食蛤蜊。】

    意思是比喻姑且置之不问。

    出自——《南史·王弘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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