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1章:金铃昭雪

章节字数:3688  更新时间:23-02-01 09: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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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到南郊了。”

    “是啊,今天风和日丽,路也好走。”

    “我的意思是快到南郊了。”

    “……”

    队末的吏部侍郎看着同僚:“你到底想说什么?”

    同僚与他小声嘀咕:“许大人家的那个,要吃苦头啦。”

    吏部侍郎立马伸长脖子去看前面的许家父子,生怕他们听到似的:“你可闭嘴吧。”

    同僚感叹:“现在也不怕他们听到了,许家出那么个孽障,许老太师恨不得气活过来吧。”

    吏部侍郎跟着叹气:“许老太师生前最疼爱这个孙儿,若是活着,该有多难过。”

    要不是太子还有一口气在,许长河早就人头落地了。

    前方的许长川猛然回身,像是听到了他们的言论,眸光锐利。

    队末的良人立马伏地姿态,躲入人群。

    “长川。”许远目不斜视道:“往后闲言碎语少不了,你给我挺直腰杆听。”

    许长川垂下眼帘:“是。”

    往前走了几步,许长川道:“父亲,春祭结束,长河便要受五十杖刑,我想去看他。”

    许远问他:“圣上特地点了我们的名,让我们随行祭祀,是何用意?”

    “……”许长川把头低下:“真的没有办法救长河吗?”

    许远无可奈何:“我们都是姓许,必须避嫌,大理寺卿勒令你告假,就是不想你插手此事。”

    许长川鲜少与父亲争辩:“可他是我手足兄弟……”

    许远何尝不心痛:“也是我亲侄儿。”

    “自你叔父被贬,到长河流配,我们许家,已经是危楼一座,摇摇欲坠。”许远语重心长道:“我们可以为了长河豁出性命,但你母亲、婶婶,以及你远在虞城的叔父,他们会如何?”

    许家辉煌不复,再经不起风吹浪打了。

    临近出城,行速减缓。

    许长川还在想方设法救堂弟,猝不及防撞到了身前官员的后背。

    他这才发觉身旁忽的围满了人。

    怎么会这么挤?

    许远皱眉问:“前面发生什么事了?”

    答复接踵而至。

    金铃马跃过济济人头直接落在了道路正中,威风凛凛扬蹄长鸣,宣告自己的归来。

    文武百官退避不及,看得目瞪口呆。

    没能阻截成功的禁军折返过来,大喊着:“抓刺客!”

    墨青席没想到他正好是在春祭这天赶到京城,金铃马一看到熟悉的街道就完全不顾他的死活,竟然笔直朝着圣驾奔去。

    禁军统领郑阴山踩着下属的背脊一跃而出,长枪直击墨青席命门。

    墨青席记得许长河教过……

    他闭上眼,抱住马脖子侧滑下马,待枪头掠过,再用力蹬地,上马!

    一气呵成。

    郑阴山还想在追,金铃马回身咣咣两蹄。

    铁蹄压住了枪杆,郑阴山拔出身旁将领的佩刀欲斩马,却抬头看到了那晃荡着的金铃。

    一瞬的迟疑让他险些丢了饭碗。

    墨青席拽紧缰绳迫使马头调转,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无路可退。

    金铃马御敌凶悍,禁军横过绊马索。

    官员们纷纷躲避,许长川逆行而上,终于看到了马背上的人。

    “墨青席?!”许长川大喊:“快下来!”

    墨青席看到了他,却已经没有力气去应对眼下的乱局。

    许长川拨开人群,冲向那些要把墨青席斩落的禁军:“不要杀他!”

    不远处的兵将视他为刺客同伙一般,提刀砍去。

    “长川!”许远的嗓门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寒光凛凛的刀刃劈向许长川的面门,他躲避不及,千钧一发之际,有人飞踏在他肩头上,迫使他单膝跪地。

    华贵的罗裙在半空绽开,如一朵怒放的牡丹。

    玉曼公主旋身踹开了那不长眼的兵将,工艺繁杂的流苏发冠缠在一处,叮铃作响,随即被她厌烦地取下:“这碍事的东西。”

    许长川愣住:“满儿,你怎么出来了?”

    与此同时,墨青席被人揪住背后的衣服,提离刀光剑影。

    他落地之后,后颈被拿捏住,是一只粗粝宽大的手掌。

    身着正一品官服的老者眉眼眯起:“小孩儿,你的骑术跟谁学的?”

    墨青席被他的气势压制,低声回答:“许长河。”

    老者点点头,笑着捏了把胡须:“果然。”

    玉曼公主不好在大庭广众搀扶起许长川,只能让他免礼平身,然后又跑去安抚躁动的金铃马,“这是父皇赏给许长河的御马,谁敢伤它?”

    郑阴山为难道:“公主,我们也不能放任刺客惊扰圣驾啊。”

    “已经惊扰了。”

    黄袍加身的圣平帝走出了龙辇。

    文武百官乃至围观群众都不约而同跪下行礼。

    “都平身吧。”圣平帝手一挥,那些乌压压的脑袋如雨后春笋谢着恩冒了起来,“满儿,你的武艺倒是日益精进了。”

    玉曼公主提裙走向圣平帝:“父皇,你看!”

    这娇俏的女儿一举一动都深得圣平帝欢喜,他顺着玉曼公主手指的方向望去——

    白马昂首,金铃轻响。

    圣平帝目光转移到被禁军团团围住的那处:“陈太尉,既然拿了人,就带上前来给朕看看吧。”

    许长川想上前解释,被许远眼疾手快抓住,拖回人堆里。

    谁敢从陈太尉手上抢人,禁军统领提心吊胆看着他们从眼前走过。

    墨青席脚步虚浮,还没到圣平帝跟前就扑通跪倒。

    陈太尉蹲下来给他检查,回禀道:“饿晕了。”

    “……”

    从虞城县一路快马加鞭,风餐露宿,墨青席不记得上一顿吃的什么,也顾不上下一顿什么时候吃。

    他只想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京城。

    陈太尉提他的时候都觉着轻得骇人。

    祭典耽误不得,圣平帝让陈太尉把人带着,待祭天仪式完成,就在南郊行宫审问。

    按照流程,墨青席会被大理寺或者刑部收押,只是圣平帝金口在前,说要亲自审问。

    怕墨青席熬不到仪式结束就死了,还得用参汤给他续命。

    郑阴山守在厢房外,见玉曼公主带着许长川走过来,阻拦道:“公主,您金枝玉叶……”

    “这点规矩还不用郑统领教。”玉曼公主侧身让出半个身位,把许长川露出来:“一会儿父皇要审问,总不能让他脏兮兮地面圣吧,许少卿和他身材相仿,我让他借身衣服,郑统领若是不放心,尽管搜身。”

    说完这些,玉曼公主便背过身去,抱臂看天。

    郑阴山汗颜:“还是公主思虑周全。”

    郑阴山明知其中有猫腻,却拿不到把柄,只能开门让路:“许少卿,请。”

    玉曼公主在门口和郑阴山盘旋,许长川进屋之后,发现床里的墨青席自己坐起来了,正茫然地环顾四周,像是刚醒。

    “你疯了么?”许长川走到床前责备道:“当街纵马拦御驾,比长河好不到哪里去。”

    墨青席立马回过神来:“长河怎么样了?”

    “杖刑五十。”许长川看向外面:“这个时候,应该打完了。”

    墨青席听得心都要碎了。

    “我不能插手此案,但卷宗我是看过的。”许长川刻不容缓道:“我把所见所闻都告诉你,眼下长河和你的命,都系在一起。”

    墨青席危襟正坐:“请讲。”

    许长河出入皇宫也是家常便饭,他曾是五皇子,也就是如今东宫太子的陪读,他们亦是要好的童年玩伴。

    只是不知怎的闹了矛盾,一年前,许长河与他大动干戈打了一架,回来就被母亲送去了虞城县避风头。

    而今年上元节刚过,花灯还撤,东宫便传召,邀许长河进宫一叙。

    许长川公务在身,没能陪同。

    不到正午,噩耗传来。

    太子侧腹被利器所伤,血流如注,当时殿内只有他与许长河二人。

    许长河被当场拿下,押去了刑部大牢,半日后,转送至大理寺监牢。

    为什么吵起来?谁先动的手?凶器为何?

    许长河更是只字未提。

    此案漏洞百出,居然是一副铁证如山的景象。

    墨青席皱眉:“简直荒唐,这如何结的案?”

    “因为他伤了太子是事实。”许长川告诉他:“我与父亲被理法束缚,放眼朝堂,谁都不会冒着得罪储君的风险去为他平反。”

    愿意为他豁出命去的人,偏偏今日才出现。

    “皇上是开明圣君,你不用怕。”许长川把衣物交给墨青席:“只要能重审此案,就还有一线希望。”

    郑阴山用剑柄敲了敲门框:“许少卿,您不是还要屈尊降贵伺候他沐浴更衣吧?”

    玉曼公主把他揪开:“要你多话!”

    墨青席知道自己现在有多狼狈,接过衣服,匆匆洗漱。

    许长川走前示意他去看桌上的糕点:“你吃点东西。”

    墨青席胡乱塞了两口,食不知味。

    他在想,要如何在案发过去快两个月的情况下,证明许长河无罪。

    以及,许长河真的无罪吗?

    他的供词为何是一片空白?

    哪怕是被郑阴山带去行宫的路上,墨青席的思绪都绕着案情转。

    圣平帝没有入殿休息,而是在院中为金铃马梳理鬃毛。

    “陛下。”郑阴山道:“刺客带到了。”

    墨青席从容跪拜:“草民墨青席,见过陛下。”

    圣平帝手一抬:“起来说话。”

    郑阴山退到一旁安静守护,墨青席后知后觉站起来:“谢陛下。”

    金铃马走过去,蹭了蹭墨青席的脸。

    圣平帝饶有兴味地问他:“你是哪里人?

    “虞城县。”

    “那你可认得县令许承?”

    墨青席不卑不亢道:“认得,许大人清正廉明,是深受百姓爱戴的父母官。”

    圣平帝说:“他原是御史中丞,污蔑忠良,被朕贬去做了县令。”

    “不论许大人之前做了什么、为何被贬,他来虞城县后,未曾做愧对官印之事。”

    郑阴山听不下去,出言呵斥:“大胆!”

    圣平帝摆手道:“他是虞城县人,也算是考察民情了,郑卿,你若是闲着,不如替朕遛遛马。”

    郑阴山看着金铃马蓄势待发的铁蹄,吞咽道:“陛下,您真会开玩笑。”

    圣平帝闻言莞尔,他顺着鬃毛抚至马背,抬眼看向墨青席:“你可知这匹马叫什么?”

    墨青席回答:“雪儿。”

    圣平帝愣住:“雪儿?”随后哈哈大笑。

    “……”

    墨青席无措地望着突然龙颜大悦的九五之尊。

    圣平帝笑够了,恢复平静的面容,回归正题:“纵御马拦御驾,如此冒险,是为何?”

    墨青席跪下来,俯首叩拜:“草民想为许长河申冤。”

    许长河,这个名字圣平帝并不陌生。

    这孩子也是圣平帝看着长大的,天真烂漫起来,令人如沐春阳。

    是天生灵秀、通透豁达之人。

    他刺伤太子,圣平帝也想了解其中缘由,让大理寺细细查问,怎奈许家尽出犟种。

    许长河不开口,圣平帝也没办法,只能依法处置。

    而眼前这个虞城县来的少年人,骑着他赐予许长河的金铃马,千里迢迢赶赴京城,有情有义。

    且这匹马,不是谁都能骑上的。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圣平帝弯腰把墨青席扶起来,又在金铃马头上轻拍:“这匹马,原是西域进贡的良驹,名唤——昭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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