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十三、王圣:倘若无你,生无可恋(第三部分)

章节字数:4277  更新时间:19-04-14 09:43

背景颜色文字尺寸文字颜色鼠标双击滚屏 滚屏速度(1最快,10最慢)

    十三、王圣:倘若无你,生无可恋(第三部分)

    听证席上皮特深感新加坡的现行法律大可质疑。

    “判例法”是新加坡法律的重要依据。检方律师预设“行为目的”,以心理学上的发端、方向、强度和持续性来解释客观事物的实践关系,在判案量刑时,拼命把你往一条道上引。检控方只坚持一条,即有动机就一定有目的。动机是驱使和促成犯罪的重要成因。法庭上控辩双方的争执看似无聊,许多提问都他妈的狗屁不是,其实目的性特别强,特别坏。

    因为施行“判例法”的国家,同时也施行“陪审团”制度,裁决有罪无罪的权利最终在陪审团。陪审团成员不都是法律专家,情感因素很大,通常,陪审团成员自己的经历,个人的好恶,就决定了他站在哪一边。因此,在庭审阶段,争取陪审团的“感情分”就成了律师唯一要做的事,他们有时候不惜冒犯法庭种种规定,去博得陪审团大多数成员的好感,搅乱他们的理性判断,而听证席上的各种反响,有时也直接影响到陪审团成员的感情天平。

    皮特早就看明白,今天的法庭上,检方律师一个劲地要把王圣说成一个品行不端的坏孩子,接着,认定他盗画事实就顺理成章了。当今新加坡少年犯罪已成为社会恶疾,公众谈虎色变,特别焦虑,甚至以此强烈弹劾政府长期忽略少年教化问题。少年犯罪大多与家庭残缺、缺乏教养、生活贫寒,从而养成了恶劣品行有关,这和律师嘴里试图描摹的王圣何其相似。

    皮特意识到,情感砝码在逐渐往检控方倾斜,刚开始,听证席上还有人在说,“长这么好看的一个男孩子,怎么可能做坏事?”可是现在,无论是听证席还是陪审团,人们的表情显得那么的迷惘,甚至是惋惜,怒其不争。

    他们开始相信,天使面容也可能包藏着一颗祸害他人的心。他们不再对眼前这个脸色苍白、表情无辜、五官俊朗的孩子抱有同情;他们想把他作为一颗石子,掷向招人愤的政府当局,让那些西装革履道貌岸然无所作为的官员清醒:新加坡的下一代烂了。即便是为了证明下一代不如老一辈勤奋、刻苦、律己,警醒一下麻木、冷漠、自顾自的新加坡人,也不会轻饶了这个男孩。

    心绪焦躁的皮特再也坐不住了,起身想到法庭外呼吸一点新鲜空气。当他踮起脚尽量不出声地往外走时,听到身后检方律师向证人发出了咄咄逼人的追问:

    “你没有回答我刚才的提问!”

    于是皮特停下脚步——

    (时间:2015年冬天;地点:瑞士巴塞尔;场景:“汤尼”咖啡馆)

    三年后的一个冬天,当咖啡馆里的闲人谈起当年这场法庭辩论时,忍不住要抨击新加坡现行的法律,和大多数国家的市民都要抱怨本国的制度不健全、不完善如出一辙。

    路人甲:……其实,英美法系国家,也有许多弊端,情感因素占了上风,理性的声音就微不足道。这时候,公众的情绪往往就混淆和迷乱了事实真相。有些该判的案子,就因为公众的一致声援而判不下来;有些明明证据不足,却由于触犯了众怒,或者为平复社会情绪,结果被判定有罪。所以,实行英美法系的国家,律师就显得特别**。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善于挽狂澜于既倒的律师简直胜过一个国王一部法典。挣钱也多。

    路人乙:还是要重事实、重证据。没有强硬的证据,你要判定一项罪名,那叫“草菅人命”“滥用权力”,老天都不容。

    咖啡馆老板:证据也是相对的,有时,真相永远被包裹在层层迷雾中。有些案子自始至终都找不到确凿的证据。浮出水面的,都是些错觉,或者是蓄意制造的错觉。

    三个人沉默了片刻,渐渐话题就有些扯开去,多半是觉得刑事司法的事太诡异,太深奥,不是平头百姓能左右得了的。

    路人甲:你们说,那闷骚的帅警员,当他看见自己的小情人坐在被告席上时,是怎么想啊?有没有想起那些床上的事?

    咖啡馆老板:有。

    他几乎像当事人一样,回答得斩钉截铁,这让“路人甲”十分惊讶。

    “路人乙”则显得很淡定。

    咖啡馆老板:庭审那会儿,警察脑子里一脑门子是他和男孩的那些事,赶也赶不走。他想,那些时光真美好啊,活得就像个富豪。那颗心,成天价浸在蜜糖里……可是,一切都是那么脆弱、短暂,仿佛是……仿佛是,他说不好心里的那种感觉,只是觉得上帝对他太吝啬,给了他一个好东西、一段好时光,逗逗他,完了说要拿走就拿走——当时,被剥夺的危机感是很重的。

    路人甲:他真能在剑拨弩张的法庭上想这些?忒牛了。

    咖啡馆老板:他真的有想。看着男孩纽扣掉得差不多的衬衣,前胸半敞着,那警员就想,那里头粉色的RU头多么鲜嫩,看着都有一种甜滋滋的感觉。用舌头稍稍一拨弄,很快就有顶舌头的感觉,那是那男孩动情了……如果不是一个纯纯的涉世不深的男孩,不可能有这么鲜亮美丽的RU头,也不可能那么快就有了感觉。

    路人甲:不可思议。法庭那会儿气氛多紧张,他居然能想这些。忒不可思议了。

    咖啡馆老板:他真的有想!法庭那会儿的辩论趋于白热,可是那警员还是注意到了,被告席上男孩的一个小动作——男孩舔舔了嘴唇,很干渴的样子。这一不经意的动作狠狠撞了警员的心。原先男孩一径是人们形容的“唇红齿白”的样子。为他做那事的时候,那张唇形好看的嘴更是湿润到鲜艳。可是现在,男孩的唇干得泛白,干得翘皮……警员看在眼里,心疼得什么似的,在听证席上再也坐不住了。他不甘心事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许正是这种不甘心,促使他发狠心,怎么也要扳回这一局。说穿了,也是为了他自己,为了留住他生活中的那些“美好”。

    路人乙脸红红的,跟喝过酒似的。他捋了捋衣领,说室内的壁炉烧得有点太热了。

    路人乙没想到平日里恭谦斯文的咖啡馆老板会说这些,说得这么带感情色彩,这么露骨,仿佛有意将之前未曾公开的事向他们公开。可是……这地方毕竟不是私密场合,咖啡馆里也不只是他们三个。吧台里那个年轻的服务生一定也听得懂中国话,虽然从没听他说过。

    路人乙:呃……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去喝一杯?

    瑞士的冬天,室外冷得要命,人们待在一个地方通常不愿意挪窝。可是这三个男人却说要冒着严寒出门去。

    三个人相继走出咖啡馆的时候,门上的挂铃响了好一阵子,在冷冽的空气里,那声音显得又脆又碎。

    街上,路人乙回转身,透过积雪的玻璃往咖啡馆里头看了一眼。他瞧见吧台里的年轻服务生依旧低着头,仿佛从他们进来到离开,他始终有那么多事情要忙。

    都是成年人,许多事能看出端倪,看不懂的只是一小部分。

    检方律师色厉地对证人白家明说:“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听证席上的人都能看见他嘴里喷出的唾沫。“你租屋不到半年就离开了那里,请你告诉我们,你有足够的理由,并能够让我们信服。”

    白家明仿佛就是回答不上来,期期艾艾的。

    他在犹豫什么?

    他似乎要撒谎,肉鼓鼓的脸一阵一阵地泛红,眼珠子骨碌碌转。人在这场合,特别容易撒谎,那是被吓的,老觉得自己要坏事,老想把一件事说圆,于是就有了谎话的成分。殊不知,一旦撒谎,事情就更圆不了了。

    “我……我……”白家明在努力争取时间整理记忆,他仿佛真的有点记不清为什么要离开。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和小圣住在一个屋檐下,走一个过道,太折磨人。白家明太喜欢这男孩——男孩的声音,男孩的背影,有时甚至是从隔壁屋传来男孩微小的动静,都撩拨起他内心无尽的Qing欲,使他脑子里的坏念头泛滥成灾。

    那些日子,他潦薄的居家裤不知怎么就会被顶起来,一天数次,一次好几十分钟。他知道再这么下去,自己早晚会对那男孩下手。忍耐克制已经到了极限。结果会怎么?他想象不出来。被送警?被男孩粗鲁的继父打折腿?这种可能都是有的,至少人品是谈不上了,而在新加坡这地方,一个人一旦人品有了污点,就很难立足了。

    曾经有一段时间,他非常想离开那地方,“眼不见为净”是他对自己唯一的一点信心。可是这些个实情在法庭上能说吗?再说……

    证人席上的白家明渐渐想起离开的租屋的原因,似乎也不纯粹是为了要躲开这个折磨人的小美男,事实上当时的情况确实发生了一点变化——

    “……当时……当时我离开租屋,是因为小王圣的母亲去世了,他继父要把居住的房子变卖,再说,我自己也有了一份生意——”

    “你说的生意是什么?是你经营的那间SPA屋吗?我没记错的话,你开的那间店名叫‘雅郎’。”检方律师的兴趣倏忽不在原先的问题上了,他冷丁转向,盯住白家明所谓的“生意”不放。

    要命!白家明很快意识到自己失言。干吗要提自己的“生意”?这不找死嘛!他这才想明白,自己刚才言辞闪烁,不光是怕触碰内心的隐秘,其实,更担心会牵扯到自己那份不可公开的“生意”,尤其怕在法庭上提及“雅郎”。脑子怎么那么乱啊?想说什么,不想说什么,该怎么避重就轻,怎么才能帮到小圣,不给自己添麻烦,自己完全把控不住,七绕八绕一不留神就被律师绕进去,中了律师的圈套。难怪人们说,法庭这地方都是妖怪,脑子没病的人千万别跟法庭和律师打交道。

    被律师半道上捅了一刀的白家明,此刻显得特别胆怯,整个人都萎了。

    “我想问证人,当你有了生意,准确地说,有了钱之后,嫌犯和你在金钱上有没有发生过什么过节?”

    “没有。”

    “他这样一个一向拮据、负有巨债的年轻人,难道对你手里的金钱没有一点觑覦之心、非分之想?你们曾经的关系那么密切,是近邻。”

    “没有。”

    “我反对——”

    “反对无效。”

    检方律师靠近白家明,用逼视的眼光看着证人:“嫌犯有没有勒索过你?或者用变相勒索的方式跟你索要过钱?”

    “没有。”

    “也没跟你借过钱?”

    “没……有。”

    “你没有给他提供一点机会,比如说在你的SPA屋做一份工,挣一点外财什么,以便还债?”

    “没有!”

    “这么说,自从你离开嫌犯家的出租屋后,你们之间再也没什么往来?更没有什么金钱上的过节?!”

    白家明意识到律师有备而来,但摸不准他的真实企图,也摸不准他究竟掌握了多少事,于是小心谨慎地回答:“基本……基本是这样。要说一点没来往,那也是不可能的,毕竟我曾经是他们家房客,他继父的酒吧和我离得也很近,有时……”

    律师打断白家明的话:“我问的是金钱上的联系。他到底有没有跟你借过钱?!”

    “没有!”白家明这一句几乎是被律师吓出来,回答得风驰电掣电闪雷鸣。

    至此,被告席上的小圣真的有点感动了。家明哥明显说瞎话了,这是要承担“伪证”责任的。小圣没想到白家明会这么顾着他,连跟他借钱的事都敢在法庭上矢口否认推得一干二净。和这相比,之前他对自己使的小心眼,以及把自己摁在床上的事又算得了什么。“家明哥是真正喜欢自己的”,小圣突然对人心有了一种不同于以往的认知。

    检方律师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看起来很衰的男人会如此表现,不免有些恼怒,他转身对法官说:“鉴于证人不配合的态度,我不得已将请出第三位证人,希望得到法庭允许——”

    律师神秘地一笑:“我将使你们看到,刚才证人的话有多么不可信。嫌犯王圣不仅生活窘困,难以为继,还一直有着以不正当的手段获取金钱的劣迹。请证人出庭——”

    法庭侧门开启,在两名警务的陪同下,律师所谓的“第三证人”出现在法庭上。

    刹那间,小圣惊呆了。

    他绝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

    

标题:
内容:
评论可能包含泄露剧情的内容
* 长篇书评设有50字的最低字数要求。少于50字的评论将显示在小说的爽吧中。
* 长评的评分才计入本书的总点评分。

Copyright 2023 www.lcread.com All Rithts Reserved 版权所有,未经许可不得擅自转载本站内容。
请所有作者发布作品时务必遵守国家互联网信息管理办法规定,我们拒绝任何反动、影射政治、黄色、暴力、破坏社会和谐的内容,读者如果发现相关内容,请举报,连城将立刻删除!
本站所收录作品、社区话题、书库评论及本站所做之广告均属其个人行为,与本站立场无关。
如果因此产生任何法律纠纷或者问题,连城不承担任何法律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