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

散文卷  如今顿改旧年心

章节字数：1602  更新时间：15-08-17 08: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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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总是莫名感到一种灰色的孤独，于是开始表情淡然乃至形同槁木。这种巨大的孤独感时常会挣脱心境的控制，肆虐侵犯那些五彩斑斓的人生认知。

    有时候置身于喧嚣的闹市区，看着那些步履匆匆，面孔严肃的行人；有时候从火车站出来，看到那些为了生计而百般招徕乘客的出租司机……我被他们从梦的国度里生生地揪到惨烈的现实面前，过惯了顺风顺水的生活，心里是有多么不想他们的今日就是自己的未来。胆战心惊地设想，待到他年时，父母老去，再也无亲情依傍时，偏偏你又看透了世间冷暖，至此世界便将你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仿佛走在人山人海的人头漩涡里，周遭立即失声，落入一片宇宙最初的洪荒里。

    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是个随遇而安的人，耐得了踽踽独行的寂寞，也享得了纸醉金迷的奢华，以为时光总会静好，于是我可以仗着青春里为数不多的新鲜感在精神世界里做自己的王。只是随着光阴流逝的节奏，我发现内心里那些固守一方的人生态度似乎已经忧伤地改变。长辈们都说人一旦长大，心思就多了，大概每个人都曾听过这句话，于是在若干年后又在每个人的身上得到应验。歌曲里有唱到：越长大越孤单，越长大越不安……

    大概像我们这一代的孩子都会有心智晚熟的感觉，生活在优渥的家庭环境中，被双亲和长辈视为掌上明珠。我们仿佛浸泡在甜蜜的蜜罐之中，从襁褓婴孩到青春尾声，痛苦似乎与我无关，忧患又何曾畏惧。

    我常常站在现在的路上回看过去的浩瀚风景，记忆里似乎从来没有想过多年之后的自己会是什么样子。那时候，天真青涩得以为可以守着父母过活一辈子，于是不思八九，遥想一二，在懵懂无知的年岁里这个想法是那样值得信奉。可惜岁月缓慢地转动着轮轴，无声无息地改变着周遭的一切，所以才让那些懦弱的人无法意识到恐惧何在。过惯了衣食无忧的生活，常常错觉时光像是墙上的山水画一样静止在那里，唯有每每回家看到父亲的鬓发又增添了一缕斑白之时才如梦初醒：原来时间真得不会手下留情，哪怕你是一个极度热爱和幻想生活的人。你的纯真固然可贵，不过现实总会把你变得老于世故，让你终于觉得那时年少太过荒唐的时候或许你才最最适合生活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当中。

    我常常不敢正视父亲的脸，不是他过分严厉，而是我们之间的确存有一丝疏离。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总觉得我们仿佛是一对永远也混不熟的人，从小到大我和父亲之间的感情一直不像与母亲那样浓厚。只是偶尔，偶尔我才会趁父亲不注意的时候仔细地端详他，蓦然间竟会感叹他怎能这样迅速地老去，与那个镜框中眉清目秀的青年判若两人。想到他少年丧父的不幸；想到他十七岁便外出奔波，从一个城市换到另一个城市的履历；又想到他埋头苦干，筚路蓝缕的伟大，我的心就如同被人狠狠地揪了几下似的。父亲从不会为生活抱怨什么，因为他心如明镜般清楚，自己今日所有的付出都会在来日里从我这儿讨回去，等到他桑榆暮景的时候，我便成了担当生活重担的人。

    而习惯了安逸生活的我总觉得这样的接替太过突然，被安乐麻醉的人是经历不了痛苦的，父亲那次突然很无厘头地拉过我的手，他一边摩挲一边笑道，“看我儿子这十指纤纤的，怕是受不了累。”

    渐渐地，也发现自己已经日渐懂事，日臻成熟，和不谙世事做了最后的诀别，心里便有了一份对未来的规划和一份给父母的信誓旦旦的承诺。

    当下，浮躁的人抱怨学习无法改变命运，曾几何时自己也曾对之不屑一顾，只是当你在其他方面无法与那些学历低微却暗藏潜力的人相抗衡时，能够让你反败为胜的恐怕只有学历这一个筹码。你把它全部投入到人生的赌局中，并为之苦心经营，同样能够让你和他们比肩站立。

    其实，我宁愿自己有一颗勇闯天涯的心，可以无畏风雨，不怕奔波，不过每个人都有适合每个人生存和发展的方式。众人有别，人生可以像咖啡那样先苦后甜，也可以如同糖衣片，一旦融化掉艳丽而甘甜的外衣后就是满腔的苦涩；人生属于前者的，他们逆水行舟，终于成为人上人。属于后者的，他们深谙这个道理，为了不忍受弥散在舌根处的那抹苦涩，宁愿不断地给这件外衣添珠缀玉，直至溢彩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