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章节字数:5222  更新时间:17-05-14 1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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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幸大人……。」

    连儿哭喊的声音,还在耳边。

    他不想理会。

    「千幸,你还好吗?」

    泉皇子又急又忧的声音传入他心裡。

    身子被人摇了摇。

    杜千幸彷佛刚睡醒,失去光泽的双眸,渐渐恢復生气。

    是他的光,泉皇子来了。

    可是为什麽总对他流露出愧疚神情呢?

    杜千幸哀怨垂下眸。

    不想去看,目光瞥向连儿,用着平稳声线,安慰道:「连儿,不要哭。」

    如果哭泣可以解决事情,他早哭上几百回。

    杜千幸吃力站起身子。

    连儿想扶他,

    泉皇子也想扶他。

    杜千幸一掌拍开他们。

    自己还没有脆弱到需要人同情。

    莫名傲骨一直隐藏在体内。

    他走回屋中,来到一面镜前。

    憷目惊心的脸庞映在眼中。

    这份耻辱绝对会奉还回去。

    杜千幸紧紧咬着牙,神情却异常显得平静。

    连儿来到他身后,哽咽道:「千幸大人,请让奴才替你上药吧!」

    杜千幸冷冷道:「不需要。」离开镜子前,坐到一旁椅上,微微垂首,不再理会任何人。

    连儿担忧杜千幸脸上的伤,又不敢多言。

    泉皇子来到杜千幸身前,满脸心疼盯着毁坏的脸;一声愧疚,道:「没想到皇兄下手这麽狠。」

    「狠?」杜千幸终于有反应,目光直视起泉皇子,暗讽道:「他留臣一条命,已经算仁慈了。」

    「千幸。」泉皇子一声轻喊;顺势蹲下身子;本想伸出手,碰碰眼前这张脸,却害怕得不敢;他愧疚道:「对不起。」

    杜千幸勐然心疼了。他强压下胸口裡的难受,平淡问道:「为什麽要道歉?」

    泉皇子默默低下首。

    那是无止尽的懊悔。

    一直都知道杜千幸为他所做的事。

    他曾经选择漠视亦选择过劝阻,却从未想过要出手改变任何事。

    明知道信皇子视杜千幸为眼中钉,也未曾替杜千幸出过声。

    为什麽?

    因为早认定杜千幸是最强的人,不需要他人多馀的保护。

    直到今日才发现,错了。

    杜千幸并没有他想的那样强大。

    其实从杜千幸为了救他,毁了右手那刻开始,就应该明白,杜千幸与其他人一样,都只是平凡的人类。

    泉皇子狠狠咬住下唇;即使流出鲜血,亦无法表达心裡深处有多后悔。

    杜千幸抬起双手,捧着泉皇子双颊,心疼斥问道:「你这是在做什麽呢?」

    泉皇子湿了目光,一脸愕然。

    杜千幸安慰道:「你没有错,不用自责。」

    泉皇子苦涩哽咽道:「十年前,你也是如此安慰我。」

    杜千幸轻哼从笑裡发出。

    是呀!

    当年他为了救泉皇子,伤了右手;泉皇子看着血流不止的伤,害怕地放声大哭;他只好不顾伤痛,捧着泉皇子幼小脸庞拼命安慰着。

    想到这,杜千幸怀念笑道:「过了这麽多年,你还是没变。」

    泉皇子沉起脸,站起身;坚决地将杜千幸抱入怀裡,道:「变了。我可以保护你。」

    杜千幸敛起笑意,沉下脸,缓缓将泉皇子从自己身上推开,冷冷道:「臣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

    被推开的泉皇子,有些吃味,质问道:「祭司大人就可以保护你。」

    杜千幸愣了愣,片刻,才发出一声冷笑,微微扬起的嘴角,只剩苦涩。

    如果祭司大人可以保护他,刚才为何不出现?

    为何让他招受到无止尽的耻辱?

    有股怨在心裡。

    因此,他会不再寄望任何人。

    他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杜千幸硬起声,强调道:「臣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也不需要祭司大人。」

    泉皇子不死心道:「我可以保护你。」

    「那千云该怎麽办?」

    泉皇子顿时无语。

    杜千幸提醒道:「一个人的一辈子,只能护一个人的一生。」

    泉皇子缄默了;无奈目光与杜千幸对视好一会,最终,缓缓开口道:「我选择你。」

    杜千幸闷着脸,劝道:「如果是因为臣的手伤,你大可不必如此选择。」

    泉皇子沉默得没有否认。

    他选择杜千幸最大主因是亏欠;又或许认为自己很喜欢眼前这个人。

    彷彿喜欢了千万年之久。

    可当要他做出选择时,心还是会莫名的绞痛。

    像似还欠着另个人一句话。

    明知道一切己经改变,回不到过去最初的美好、最初的纯真,仍无法放弃眼前这人。

    杜千幸为了他失去一生荣耀。

    他该还……。

    泉皇子哀哀道:「千云会了解。」

    一句"会了解",说尽与杜千云缘份已灭。

    杜千幸重重叹口气,沉了嗓,无奈道:「你这又是何苦?」

    泉皇子牵起杜千幸的右手,道:「我负你一生,只能用此生来还。」

    杜千幸不打算接受,想将手抽回,泉皇子坚决紧握不放。

    一来一往的拉扯,杜千幸选择不再挣扎,冷冷抱怨道:「很痛。」

    泉皇子仍不放。

    杜千幸再道:「脸,很痛。」

    连儿听见,急忙道:「千幸大人,让奴才为你上药吧!」

    杜千幸瞄了连儿一眼,同意「嗯。」了声。

    连儿随即拿药箱来。

    泉皇子固执地抓着杜千幸的手不放。

    连儿有些为难,道:「泉皇子,可以请让开一下吗?奴才必须替千幸大人上药。」

    泉皇子不解问:「不找御医?」

    「这...。」连儿正想解释。

    杜千幸接过话,道:「神官的处罚,没人敢医。」

    这是亚娃国度不成文的规定。

    他们深信这些处罚是有神力,所以害怕受到牵连,没人敢去触碰它们。

    泉皇子不想理会这规定,坚持向连儿命令道:「叫御医来,说是泉皇子的命令。」

    杜千幸阻止道:「何必为难他人?」

    连儿听了,不敢动。

    泉皇子吞下了想再坚持的话。

    心知,就算叫御医来,也不一定有把握,让御医替杜千幸看伤。

    必竟在亚娃国度裡,天神才是主宰一切事物的神。

    没人敢得罪祂。

    泉皇子鬆开牵着杜千幸的手,从连儿手中药箱裡拿出纱布,蹲下身子,正要替杜千幸擦拭脸上血渍。

    杜千幸撇开首,冷淡道:「让连儿来吧!」

    泉皇子没理会他。

    固执地禁锢住杜千幸的脸;手中纱布,轻轻擦拭眼前破裂开的皮;一直深怕弄疼那伤口,因此,不敢太过靠近、也不敢太过遥远。

    如同他们的关係。

    杜千幸不再出声阻止。

    无语俩人各怀心事。

    倘若此场景发生于从前,他们必然会相当珍惜动心,那怕伤得再重也捨不得结束;可惜此刻不再是从前。

    珍惜动心的喜爱早随时空消失,空留下只剩悲鸣。

    他们全输给了时间。

    纱布上的药轻轻压在伤口之上。

    杜千幸疼得深深蹙起眉,心狠狠绞成个悔恨。

    最终没人得到幸福。

    他咬紧牙不让痛喊出声。

    泉皇子却疼地难受。

    杜千幸太过坚强,因此,他总是忘却去保护他、总是让他独自去作战、总是远远看着他。

    迷恋着他的强大。

    倘若杜千幸没那麽坚强,或许自己会记得保护他;但杜千幸若没如此强大,自己当年还会深深着迷吗?

    泉皇子哀哀苦笑了。

    这真是个矛盾的问题。

    不过是到如今,再思考这些又有何用。

    己决定了,要陪伴杜千幸度过馀生;喜不喜欢,或是迷不迷恋,都不再重要。

    他小心翼翼替杜千幸擦着药。

    往后人生他们也只能如此度过。

    杜千幸在泉皇子替他包扎好伤口后,毅然决然站起身,冷冷道:「臣累了,想回房休息。」

    「我陪你。」泉皇子急着跟在身后。

    杜千幸狠狠拒绝道:「不用。」

    泉皇子依然不放弃追着。

    杜千幸当没看见往睡房走进,头亦不回将身后的人,关在门之外。

    不想去理会泉皇子伫立在门外的难受。

    目光望着房内曾有人坐过的那张椅。

    仍然空空无人,彷彿几日前的一切全是假的,只是黄粱一梦。

    什麽美神不重要,只想将他金屋藏娇。

    全是骗人。

    与阿萨一样。

    都只是在欺骗他。

    都只是……。

    怨恨的泪狠狠压在眼裡。

    从今往后再也不让人触碰他的心。

    从今往后……。

    杜千幸苦笑了。

    自己还有往后的人生吗?

    悲凉坐到床边。

    今日发生太多事,他需要花点时间去消化它。

    圣皇的转变。

    信皇子成了太子。

    杜千云是美神。

    泉皇子要与他共度一生。

    祭司大人带走了杜千云。

    父亲大人去了北方战场。

    自己则是……。

    杜千幸重重叹口气,无力的身子倒进床裡。

    睡一觉好了。

    什麽都不想管,只想好好睡一场。

    梦裡会出现个人。

    那人十分孤寂、十分脆弱、却十分凶狠;所有生物都怕他、所有生物都离他远远的,只有……。

    杜千幸勐然睁开眼。

    只有一个人敢待在他身旁。

    谁?

    梦境总是在那人出现前清醒。

    杜千幸翻动了身子,脸颊上的伤在不注意时,碰触到枕边。

    疼得他轻咬起唇。

    眼角馀光瞥见外头天色渐渐亮起。

    他躺在床上赖着,不想下床,不打算去早朝。

    顶着这张脸,他的确如信皇子所预料,无颜见人,也不想再见人。

    杜千幸睁着眼,望着床头,算着时间。

    就算无颜见人,就算不想再见人,他还是有想完成的事。

    等待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早朝结束了。

    圣皇接下来会去那裡呢?

    杜千幸冷冷扬起笑意。

    圣皇此刻应该正在廷和殿批改奏摺。

    杜千幸下床,换了件衣服,独自往廷和殿走去。

    等待侍卫的通传,得到圣皇同意他入殿。

    杜千幸得意地冷冷一笑,往殿内走进。

    裡头只有圣皇一人。

    杜千幸仍然恭敬跪拜,道:「圣皇。」

    圣皇当没听见,拿起一旁奏摺批着。

    杜千幸坐直身,讽道:「没有臣在身旁,圣皇可会感到孤单。」

    圣皇瞥了杜千幸一眼,放下手中的笔,冷冷道:「你只需要待在泉皇子身边。」

    杜千幸不屑一笑,道:「与自己的兄弟吗?」

    圣皇目光霎时冷冽起,质问道:「杜守正告诉你了?」

    杜千幸坦然笑道:「是的。」他问道:「圣皇怕臣知道吗?」

    圣皇沉默得不作答。

    杜千幸再追问道:「为什麽?」

    「你无须知道,也不够资格知道。」

    「是吗?」杜千幸不屑笑讽。

    站起身,不再恭敬、不再畏惧走到圣皇身前,冷冷要求道:「给臣更多的权力。」

    「不行。」圣皇一口回绝。

    「理由?」

    「你背叛了朕。」

    杜千幸一双媚眼笑得弯弯,毫无人性的神情在嘴角边扬起。

    他撕下脸上的纱布,一个用血写下的“贱“字印在圣皇眼裡。

    杜千幸怨道:「这惩罚也够还臣对您的背叛。」

    圣皇闷气着,道:「不够还朕对你的失望。」

    杜千幸不屑地娇了声,道:「真是贪心呀!」他板起神情再道:「不如告诉神官,圣皇曾侵犯过一个神官,还让他生了孩子。」

    杜千幸装得无知,道:「不知道神官们会在圣皇脸上留下什麽烙痕?」

    圣皇丝毫未被激怒,仍沉稳道:「朕做的一切事情,都是遵从天神旨意。」

    杜千幸俊媚容颜裡流露出胜利的喜悦,道:「臣正等您这句话。」

    圣皇困惑地不再出声。

    杜千幸笑得愉悦,却刻意摆起姿态,一双居高临下的目光瞪着圣皇,缓缓一字一句,道:「“我”是天神旨意下必须生的孩子,当然可以向”你”要更多的权力。」

    圣皇臭起脸。

    杜千幸视而不见,坐到圣皇身旁。

    他瞧着桌上堆了高高的奏摺,刻意流露怀念,道:「没有臣在身边,圣皇应该会觉得很困扰吧!」

    他意有所指,道:「还是让臣帮您吧!」

    圣皇明白杜千幸话中之意,稳稳问道:「你打算如何帮朕?」

    杜千幸笑了笑,道:「当然是遵守天神的旨意,顺从圣皇的希望。」

    圣皇喜上眉梢道:「你愿意乖乖听话?」

    杜千幸别有心机,笑着纠正道:「是圣皇愿意乖乖与臣合作。」

    圣皇随即板起脸,防备问道:「合作什麽?」

    杜千幸敛起笑,俊媚容颜全是满满恨意,道:「癈掉信皇子的太子之位。」

    圣皇沉着气,一口回绝道:「信皇子有成为圣皇的命格。」

    杜千幸嘴角上扬起笑,道:「您不是更希望臣成为圣皇吗?」

    圣皇抿了抿唇。

    没想到竟被杜千幸说中心事。

    可这只是他的希望,并不是天神的要求。

    圣皇冷冷回道:「天神没有此打算。」

    杜千幸疑惑了,道:「这就太奇怪了,要臣成为圣皇的孩子,执意让臣入皇族,可目的并不是让臣当圣皇?」

    圣皇道:「天神的旨意,不是你们随便能参透。」

    杜千幸笑笑道:「臣没打算参透。」

    「你又有何打算?」

    「刚才不是说了吗?想与您合作。」

    「癈太子一事,朕绝不会答应。」圣皇坚决应着。

    杜千幸当没听见,另道:「天神如果不是希望臣成为圣皇,那天神的目的还真简单,只是希望臣与泉皇子长相思守?」

    「你不是一直喜欢泉皇子,朕是在帮你。」

    杜千幸冷冷瞪了圣皇,道:「多事。」

    圣皇斥道:「这是天神旨意。」

    杜千幸突然阴沉道:「如果臣死了呢?」

    圣皇蹙眉惊问道:「你这话是何意思?」

    杜千幸刻意流露出好心的模样,解释道:「如果臣死了,谁与泉皇子长相思守?天神的旨意好像无法达成。」

    圣皇一声怒斥,道:「大胆,你敢威胁朕。」

    杜千幸狠狠回击,道:「臣连自己都敢杀,威胁你算什麽。」一双凌厉目光死死盯向圣皇,一股莫名的嗜血暴戾,从体内渐渐散发出,压得圣皇不得不低头。

    圣皇畏畏敛起愤然,撇开与杜千幸对视目光,缓缓气,道:「朕的话己出,又如何能改?」

    杜千幸扬起嘴角,笑道:「臣会有办法,让信皇子犯下重罪。」

    「你打算怎麽做?」圣皇急问。

    杜千幸惊讶道:「想不到圣皇也会关心他。」

    圣皇敛起神情,不再多话。

    杜千幸撇开目光。

    他不需要去了解这些多馀无用的情感,一声冷默道:「臣顶多让他被贬为庶民。」

    圣皇蹙眉,问道:「你想挖下何陷阱?」

    杜千幸淡淡然目光,看向圣皇,微微笑道:「不是臣挖陷阱,是他会自掘坟墓。」

    圣皇思索了会。

    信皇子本就不是个安份守已的人,此刻的杜千幸如同野兽离开了笼子,随时都会向前咬人,信皇子怎会毫不行动。

    只是这行动...。

    圣皇猜想得到信皇子会做的事情,不免担忧道:「泉皇子呢?」

    杜千幸沉下脸,忍着痛,道:「若要成为人类之王,必定要经历过一些危难,保得住自己的命才能登上大位。」

    圣皇一声斥道:「若是泉皇子有三长两短,不也违背了天神旨意。」

    杜千幸不打算回应。

    他站起身,往门外走去,离去前,淡淡提醒道:「圣皇如果担心泉皇子,记得多派点人手;当然别忘了早点通知神官们,慢一步,随时都会有人死。」

    「你……。」圣皇气得想再出声训斥。

    杜千幸头亦不回从圣皇眼前离去。

    圣皇独坐在高椅之上。

    看着消失的身影。

    挫败着。

    杜千幸是用何种心情说出这些话?

    泉皇子不是杜千幸的最爱吗?

    不是发下了重誓,一生要护泉皇子安危吗?

    为何此刻杜千幸却狠心拿出泉皇子的生命当赌注?

    不爱了?

    圣皇痛心着。

    因为祭司大人的存在,让杜千幸变了,所以天神才要阻止他们相爱?

    只是圣皇想不透,为何天神对杜千幸特别执着,不管杜千幸犯了多少错事,天神仍要杜千幸死后进乐园。

    「真是幸运的人呀!」圣皇羡慕呢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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