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342 更新时间：18-04-16 17:41
镜给了刘演一片竹林，一幢竹屋，一抹不再愁苦的宁静。
虞胭给了刘演一个家。
短短的三天，竹屋不再是遮风挡雨的居所，它盛满好奇与惊喜，吵闹与感动。
刘演就像是初张羽翼，在巨浪间穿梭的鸟儿。
刘演不敢问虞胭从哪来，为什么来，刘演更不敢问虞胭什么时候离开，他不想她离开。虞胭常常带着坏笑看刘演独自发愁，她什么都不说。
“刘演，你看那是什么？”
等刘演转回头，他的那份食物已经被虞胭吃掉了，虞胭擦擦嘴哈哈大笑。刘演腼腆地一笑，“希望绣雨姐姐不要发现你才好。”
虞胭哼了一声，“怎么，你不想让她知道我在这？”
“我怕她会伤害你。”
虞胭愣住了，她握住刘演的手，“你知道我是什么了？”
“知道。”
“你不怕？”
“你是虞胭姐姐，我为什么要怕你？”
“如果绣雨真的要伤害我呢，你会救我吗？”
“我会，但我又救不了你，我太笨。”
“刘演，你一点都不笨，你只是傻。”虞胭笑了，不是坏笑，也不是肆无忌惮的大笑，她的笑很温柔，像一句承诺。
镜似乎真的没有尽头，刘演不断向前探索，镜不断向前延展。穿过竹林，翻过起伏如波的山丘，刘演在清澈如镜的湖畔停下脚步。湖水映着碧蓝的天空，风吹过，涟漪推到岸边，打湿了刘演的鞋子。
刘演喜欢这里，虞胭便在这里教刘演刀法。
虞胭传授的不是招数，是意境，是人刀融为一体的方法。刘演每学会精妙的招数总会欣喜若狂，虞胭就会泼他的冷水，“会用了吗？记熟了吗？”
“会用了，记熟了！”
这时虞胭会以树枝为剑，展开凌厉的攻势，直到刘演发现他学的根本不堪一击。“刘演，我想教你的不是这些。”
“虞胭姐姐，我不懂。”
“云无形，风无影。”虞胭舞动手中树枝，身轻似燕，手腕一抖，剑花朵朵。“招式是死的，心才是活的。你要用心听，用心看，世上最厉害的招式是没有招式，世上最狠的心是无心！”虞胭脚一点，跃到湖面，她踏着湖水，似盛开的花，层层涟漪激荡着刘演幼小的心灵，“虞胭姐姐，我不要无心！我不要最狠的心！”
“你想要我也没法给你，现在我能给你的就是这些！”无心，我想做到，却又做不到。虞胭瞬间到了刘演近前，她一招快似一招。刘演疲于应付，这三天所学统统使了出来，却连虞胭的衣襟都沾不到。
“刘演，我会将世上所有精妙的刀法都传于你，等你练熟了，就给我统统忘掉！”虞胭话音刚落，当啷一声，刘演手中的短刀飞了出去。刘演满面羞红低下了头。虞胭瞪了刘演一眼，眼中不无埋怨，她留着分寸，要不是刘演心有杂念，短刀绝不会脱手，“怎么，她要来了？”
刘演点了点头。
“你还是不希望我出现在她面前？”
刘演希望，他想让全世界都知道，他身边多了个真心对他好的人，但绣雨似乎又不属于这个世界。
虞胭见刘演没有回答，“好吧，你去见她，我在这等你。”虞胭一甩手，树枝飞到空中，断为数截。她盘膝而坐，闭上双目轻轻拨弄琴弦，“你怎么还不走？”
“我……”
“哼，明明是男孩子，却吞吞吐吐！”
“等我能保护你……”
“怎么，你是觉得我不如那个绣雨，我不是她的对手？”
“我想保护你，用自己的力量。”
“哼，我看你是怕我伤害她吧？”
“你不会伤害她，但她会伤害你。”刘演声音很低，有愧疚，也有痛苦，有期盼，更有乞求，“虞胭姐姐，你饿了吧？等我，我一会儿就回来，带好多好多好吃的回来。”
“哼，我讨厌她，却要吃她的东西！”
“绣雨姐姐送来的那些食物是她的，也不是她的，对吗？”刘演笑了，瘦小的身影很快就从虞胭的视野里消失。
“你不愧是她的儿子，小小年纪就能看透人心，这种看透不是祝福，是诅咒。绣雨的陪伴是带有恨意的补偿，刘演，我不会这样。”
刘演以最快的速度跑回竹屋，这时绣雨正坐在院子里，她有点不耐烦，等看到刘演后，一脸怒气，“你跑到哪去了？”
刘演擦去额头上的汗水，“绣雨姐姐，对不起，我在山后边儿练剑呢。”
“练剑？哼，我看你那剑不练也罢。算了，我还有时间，你练给我看。”
“好、好……”刘演深呼一口气，他握住吊坠。受够了，我真的受够了，我为什么要一味迎合这个讨厌我的女人？我为什么非要陪着她演这出令人作呕的猴戏？是我放不下她吗？我知道，放下她我会活得很轻松。是了，我是在怜悯她。
一个九岁的孩子能想到这些简直令人诧异，但刘演不是普通的孩子，他生来就不普通。
“你倒是快些啊！”
刘演微微一笑，当他真的想明白一些事，自然会有释然的感觉。绣雨被刘演的笑吓到了，她是个骄傲的女人，她会为了所谓的骄傲放弃一切。但她又是个有点自以为是的女人，她依然当刘演是愚笨的孩子。他这笑好怪，也许是怕我骂他？算了，他也不容易，我也不该太严厉。
刘演将灵武幻化成短剑，他笨拙地练了一通剑，这路剑下来，看得绣雨脑袋疼，“算了、算了，三天后我再来，你给我认认真真的练，到时你再练不好，我可真的不客气了！”绣雨面带鄙夷之色，“吃的都放屋里了，功夫没有进展，胃口倒是好得不得了，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绣雨走了，头也没回。
“虞胭姐姐一定饿了，虞胭姐姐一定饿了……”刘演紧攥着拳头，直到指甲抠破了手掌，他才迈出了步子，“虞胭姐姐一定饿了、一定饿了……”刘演冲进竹屋，也不知道自己抱起的是什么，总之装了一口袋便疯了一般跑向湖畔。他不断在心中默念着虞胭的名字“虞胭姐姐、虞胭姐姐、虞胭姐姐……”
虞胭留在原地等着刘演。
刘演到了虞胭近前，双腿已经无力，扑通一声摔到地上。虞胭没有扶他，刘演傻笑着爬了起来，“虞胭姐姐，饿了吧，你看，我带好吃的来了。”
虞胭伸出手，帮刘演拂去眼角的泪水，“嗯，我饿了，我们吃饭吧，我感觉我能吃下一整头牛。”
“可惜我背不动一整头牛给姐姐吃。”
“傻瓜，你可以赶着牛来。”
“哈哈哈哈！”刘演大笑起来，他站起身，迎着晚风，对着星空一声长啸，这时的他哪还像是个孩子，“我是傻，真的傻！”
“我喜欢傻瓜。”
“为什么？”
“傻瓜肯为了我一路小跑送好吃的，这个不错，你尝尝，别说，你们人界的食物还说得过去。”
“我会一直傻下去。”
“我会一直陪着你。”
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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