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572 更新时间：18-05-11 15:56
足尖轻点，踏雪留痕，藏在伪装下的那一抹甜甜的微笑，微眨双眼，追寻着繁雪片片，伸出手，手指被写着咒语的布条紧缠，却不妨碍轻抚雪花的温柔。她，一个出生在地狱的人儿，渴望这片天空，渴望了千年；渴望这份没有杀戮的宁静，渴望了千年。
世上有两种事，一种是别人强加给自己必须要做的，另一种是自己想做却被别人说是痴人说梦的。如果前一种是现实，那后一种就是被现实披上幼稚外衣的梦想。
现实更重要，还是梦想更重要？了解自己的人会一笑而过，不了解自己的人会在别人的笑声中乞活。
不要用人生的漫长击毁我所渴求的片刻的畅快，那份漫长又有多少是属于我？终有一死，多数时候我选择了沉默。
她不属于这个世界，却渴望这个世界，今天，她来到了这个世界。迈出镜门的那一刻，她将千年的等待扔到身后，将千年的等待在心中刻下的伤痕抚平。她不是幼稚的女孩，千年的时光，她最了解别人口中的现实，她更不会将这个世界童话，既然来了，她便做好了承受失望的准备。
她没有像其他三人那样向着未知的方向逃窜，她累了，也满足了，她化为松林间的精灵，在雪的世界里无声地漫步，聆听着心中恬静的喜悦。
数只红蝶围着她飞舞，地狱也有蝶，但那里的蝶没有美感，没有这份近似于透明的轻盈。她伸出手，红蝶落于她的掌心。这一刻，她意识到，红蝶没有生命，只是某种力量的延续。刚刚来到人世，现实便打断了她美丽的梦。
一声枪响，一道光束直奔她而来。
她一闪身，有一瞬间，她想保护手中的红蝶，讽刺的是，她知道正是红蝶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生命中到处充斥着这种讽刺。
讽刺的是依然有人义无反顾。
如果可以，我想击碎虚伪的现实。
如果可以，每个人都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原来人世也是地狱。
绣雨一枪落空，哼了一声，冲进松林，她的枪口对着自己所认为的怪物。
“我不想伤害谁，你为什么要伤害九儿？”
“女人？”绣雨一阵冷笑，“从地狱闯出来，就要有被狙击的心理准备。”
“我只想……”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
九儿摇摇头，“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你会放我走吗？既然这里不欢迎我，我会离开……”
“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害人？你当除妖师都是好骗的三岁小孩？”
九儿闭上双眼，当一个人足够强大时，可以瞬间感知到对手的实力，她知道，就算自己的力量被咒语压制，就算自己闭上双眼，绣雨也不是她的对手。她只是在为对方的无知难过。九儿也不想逃，她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绣雨再一次扣动扳机，九儿只是用手指一弹，光束改变了轨迹，将一棵松树击断。绣雨吃了一惊，她在心中盘算如何击败这个对手。九儿却在为断掉的松树难过。
“你不是我的对手，我不想伤害你，你走吧。”
绣雨闻听此言，瞪圆双眼，“妖怪，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也敢来命令我？”
“不是命令你，是怜悯你。”九儿轻抬足尖，往前走了两步，绣雨紧张得倒退四步。“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们的差距，就算你不承认，但你的心是诚实的。”
“你这是在羞辱我！”绣雨语调发颤，砰地一声，又是一道光束射出。这一次九儿没有将光束弹开，而是用手掌抵挡光束。光束的热量将缠在九儿手掌的灰布条引燃，灰布条带着黑色的残缺脱落，露出羊脂一般的玉指，温润、白皙。强加在九儿身上的咒语开始失效，寒风中，灰布条慢慢飘散。站在绣雨面前的不再是那个看似僵硬的木乃伊，而是一位身着白裙的少女，她长发披肩，眉如弯月，眼如秋水，鼻子小巧，嘴唇胭红。九儿身材娇小，却也藏着迷人的曲线，她双手相握，停于胸前，一副小鸟依人的娇柔之态。绣雨是女人，可也有一瞬间为九儿心动。
九儿散发出强大的力量，她的力量不是鬼气，而是妖气。这在人世是很少见的。
“你是妖？”
“我是九儿。”
“哼，可惜。”
“可惜什么？”九儿保持着克制，但她也因为绣雨的无礼而恼火。
“可惜我不是男人，不然的话非被你迷惑不可。”
“就算你是男人，也没有被我迷惑的资格，更何况迷惑并不来自他人，而是源自自身的贪婪。”
“废话少说！”绣雨收回灵武，灵武又变回匕首形态，“你以为就你懂得隐藏实力？”绣雨将内力注入灵武，这三年，除了追求力量的渴望，她渐渐将自己的心放空，她不想再为某人痛苦，虽然这种刻意的忘记透着欺骗的味道。她是刘长卿的弟子，刘长卿认定的人。绣雨的内力源源不断涌出，金色的光芒夺人双目。
九儿暗暗吃惊，以绣雨现在的实力，刚刚被咒语限制力量的自己绝不是对手。九儿微微一笑，她也想任性一次，也想让别人怕自己一会儿。
绣雨的灵武变成了金色，一分为二，化为两把手枪，绣雨也笑了，“你叫九儿是吧？我叫绣雨，一个终将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普通人类。”
九儿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无法理解绣雨的话，既然是普通的，为什么要凌驾于所有人之上？还是说正因为自己是普通的，才有了想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欲望？单纯的九儿从没奢求过这份复杂，在她看来世上只有两种人，喜欢的，不喜欢的；世上只有两种事，喜欢的，不喜欢的。“啊、啊，”九儿无奈地笑了，“原来我只知道喜欢和不喜欢。”
“我管你！”
“我不喜欢你！你很讨厌，但我不会伤害你。”
“好大的口气，你先担心自己吧！”绣雨一个闪身，到了九儿身后，数声枪响，手枪射出的不是光束，更接近于子弹，速度也比真正的子弹更快。绣雨以为自己得手，没想到眼前的九儿像一团雾，慢慢飘散。原来她打中的只是九儿的残影。
“绣雨，你戾气太重，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人类了。”九儿反倒出现在绣雨身后，在她肩头轻轻一拍。绣雨一转身，又是数枪。
九儿围着绣雨转着圈，绣雨追逐到的只是她的残影。
“你来自地狱，又怎会了解人类！”
“说是地狱，也不过是与人世不大一样的镜而已，又是谁告诉你，地狱没有人类？又是谁告诉你人世不是镜？”
绣雨暗暗吃惊，地狱也有人类？人世也是镜？什么意思？她在乱说什么？以绣雨的性格，凡是不了解的，又没有加以认证的意愿，统统被归类为乱说。
九儿不断地躲着，偶尔的她也会淘气一下，拂过绣雨的发丝，捏一下绣雨的鼻子，或是突然出现在绣雨面前吓她一跳。九儿的笑声清脆悦耳，就连枪声也无法掩盖。
绣雨射出的是自己的内力，十多分钟的较量，她已筋疲力尽，动作变得迟缓，枪声也稀稀落落起来。
九儿站定身子，微微歪着头，一脸俏皮，看着绣雨。
“妖女、妖女……”
九儿摇摇头，不再理会绣雨，她玉指一扫，将红蝶打散，什么都没说，只是叹了口气，缓步朝林子深处走去。
绣雨望着九儿的背影，举起了枪。
“最好别开枪，这一次你会伤到自己，你的内力已耗尽。”九儿没有回头。
绣雨双臂垂落，双枪又变回匕首，她身子一软，坐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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