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欲别

章节字数:4059  更新时间:18-06-30 2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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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厢清芜见她不语,便絮絮叨叨起来,待沈盈袖回神时就正听她道:“…其实楚公子对小姐你挺好的,他今天一路上都在逗你开心,只是你心情不好,没有注意,小姐,你说楚公子是不是喜欢你呢?”

    “清、清芜,这话不要乱说。”

    “本来就是啊,小姐,你好好想想,我们从南风苑出来之后,你就有意与楚公子告别,他是怎么说的?‘江七,你一个弱女子,本少爷怎么能放心呢?’楚公子出手阔绰,又心思缜密,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少爷,怎么可能整天无所事事的呢?还不是为了小姐你,这不是喜欢又是什么?”

    “清芜,喜欢是什么?”沈盈袖问他,小时候爹爹不在身边,闲来无事时就见她娘亲痴痴的等着她爹,那时她不懂,以为喜欢就是愿意等一个人回来,哪怕一等就是很多年。后来到了问灵山,只知师父深爱一个女子多年,虽然最后是一段充满遗憾的感情,但师父对那位女子是从一而终的深爱,她便以为喜欢一个人,便是默默守护她的幸福。后来在文轩给她找来的话本中,才子佳人都是“金凤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一见面就是天雷勾动地火,姑娘不愿嫁给门当户对的世家子弟,端着身份,下一秒却就跟贫穷的书生钻了芙蓉帐,她还是不懂,喜欢究竟是什么?

    清芜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想了一会才道:“喜欢一个人,大概就是看不见他时会想他,小脾气小性子只在他面前使,受了什么委屈,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有他在就特别安心,什么都不怕,他对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你都记在心底,晚上辗转时又拿出来反复体会。”

    这就是喜欢吗?沈盈袖想了想,自己下山几日,想得最多的是苏年生,拜入问灵宗门下后,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也是苏年生,她所有的小脾气小性子,他都默默包容,他从不让她受委屈,只有那一次也是以命相护,她在问灵宗逍遥自在,因为她知道,即使惹了祸,也会有大师兄来给她收拾烂摊子,顶多回去给他训一顿,大不了再罚抄写书,可每到最后都是苏年生不忍,眯着眼唬她下次再犯就把她扔下山去不闻不问,而下次她再调皮被抓时,他还是只会说这句话,从未动过真要对她不闻不问的念头。久而久之,沈盈袖也被惯出了一幅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性,凌云也问过她,她想反正有大师兄在,有什么好怕的?在她心里,大师兄才是天,是她的全部。那么,这算是喜欢大师兄吗?

    “小姐,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清芜见她又呆呆地愣在原地,不禁暗叹,这小姐相貌生得是惊为天人,脑子却像是有些不大灵光,但这也并非她能管的事,为沈盈袖铺完床铺后,她便自行去歇下了。

    沈盈袖也将蜡烛吹熄,和衣躺到床上,只是一闭眼,就仿佛能听见清芜说,“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你都记在心里,晚上辗转时又拿出来反复体会……”想到明天还要早起对楚子遥道别,她摇头想将这声音从脑中赶走,却更加挥之不去。沈盈袖心头烦躁,抱着被子翻来覆去的,忽然屋顶上一阵轻微的响动声,她顿时屏息凝神,竖起耳朵,再听时却是什么也没有。想来是自己近来疑神疑鬼的,沈盈袖轻吐一口气,脑子里天马行空,不知在想些什么,不过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而对面房中,楚子遥负手背对着房门,身后跪着一位身穿夜行衣的男子。

    “禀少主,属下今日收到情报,他被天山门长老顾权救下了。”

    楚子遥点头,面无表情,神色与白日里仿佛是两个人一般,眉间透着一股戾气,“没死,没死也好,不过顾权这老东西,生性多疑,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就将他救下,你再去打探打探,看看他可有做什么手脚。”

    “是。”那人领命。

    楚子遥从窗口望向远方,忽然开口问道:“他还好吗?”

    那人反应了一秒,方才明白,这个“他”与那个“他”已经不是同一个人了。“回少主,他很好,同以前一样。”

    楚子遥闻言脸上却闪过一丝恨意,他还好,他便恨,怒火中烧之际,手中的茶杯何时碎了也不自知,直到痛觉开始蔓延,方才回过神来,却丝毫不在意,回身问那人道:“你可知缚灵咒如何解?”

    “缚灵咒?回少主,缚灵咒他人无法解开,唯有下咒之人的灵力才能解开。”

    “缚灵久了可有伤害?”

    那人一愣,明显不明白他问这话是何意,但还是答道:“只是会有些精神烦躁,并无大碍。”

    楚子遥点了点头,忽走到他身边,悄声说了句什么,那人低头道了句“是”便没了踪影。

    苏年生仔细打量了那女子一番,她说她就是沈盈袖,他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又说不上来,只能暂时相信她。在接下来的几个时辰里,她告诉了他关于他的很多东西,比如他叫苏年生,是问灵宗的大弟子,将来的接班人,比如他有个小跟班叫凌云,再比如,他同沈盈袖,也就是天山门的大小姐,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从小就定下了婚约。

    说到这时,她面色绯红,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他却淡淡的,内心没有什么波动。

    “我们以前感情很好。”

    她愣了愣,“是啊,年生师兄你从小就对我很好,只是你现在不记得了,不过没关系,我会等到你想起来为止。”说着,她欲去拉他的手,却被他不着痕迹的躲过,不知为何,他对她一点好感都没有,她却说得天衣无缝,毫无破绽,有些地方讲得详细了,自己还能想起来一些片段。

    他盯着紧闭的门,上前打开,院中花草繁茂,最显眼的便是那颗瑶池仙树,可当他走到它面前时,却发现它已经被虫蛀空。一阵钝钝的痛,在他心间扩散开来,霎时间,残缺不全的记忆片段如汹涌的波涛一般在他脑海中翻腾,一道清脆婉转的声音在脑中炸开,“大师兄,我要飞下来啦……”他倏地一睁眼,把面前的她吓了一跳。

    “年生师兄,你脸色不太好,我去给你倒杯水。”苏年生并不阻拦她,只是定定着盯着她的背影,情绪不明。

    “大师兄?太好了!你终于出来了。”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苏年生转头,就见一个身着玄色衣裳的少年低着头,“大师兄,山下弟子来信说,襄阳以东有疫情散播,原因不明且染有疫病的百姓很多,如今整座城到处都是病人,他们有些忙不过来。”

    “什么疫情?”

    “是鼠疫,一夜之间爆发的。”

    鼠疫的散布速度极快,可绝不会无中生有,此事必有蹊跷,沉吟片刻,苏年生对他道:“你去召集十位弟子,同我一道下山。”这话一气呵成,像是多年习惯一般。

    “大师兄,还有一事,小师妹不见了。”

    苏年生眉间微皱,小师妹?是指盈袖吗?“盈袖这几日一直在我这儿。”

    凌云闻言,虽有些疑惑,但想来小师妹从小就同大师兄感情极好,大师兄闭关时带着她一道也不是不可能,再者,大师兄一向对小师妹的事很是上心,既然他说在他这儿,那肯定就是在他这儿,不会有错,山下的疫情紧张,容不得他多作迟疑,便离开去寻其他弟子了。

    凌云刚走,顾婉秋便端着茶杯走了出来,对苏年生笑道:“等急了吧,我找了好久才找到这茶叶。”

    苏年生看也不看他一眼,淡淡道:“我有事下山一趟。”目光略及她端着的茶杯时,又有些于心不忍,便又加了一句:“你先回去吧。”

    “年生师兄,我也要去。”顾婉秋拉住他。开玩笑,好不容易能在他身边名正言顺地呆下去,如今他要下山,自己自然是要跟着他,无事回来还好,倘若中途再发生些什么变故,让他想起了之前种种,她同他就真的是,再没有什么可能了。

    “不用了,我不相信你。”苏年生直言。

    顾婉秋脸色一白,但随即还是勉强挤出了一个笑来:“师兄你,从前都是带着我一起的,怎么现在…也是,毕竟你一直都是这样。”

    “要走就快些。”没等她说完,苏年生出声打断她,此时山下疫情刻不容缓,他不想这时同她纠缠浪费时间,点了下头,便回房间收拾了东西。虽然他没有什么记忆,但对这些人和事都有熟悉的感觉,也罢,待他回来再说失忆一事,此时最重要的还是下山。

    天色刚刚拂晓,沈盈袖便敲响了楚子遥的房门,意外地发现他已经穿戴整齐了。“你是要出门吗?起这么早?”她有些疑惑地打量着面前的人,他今日将一头长发高高束起,本就与苏年生有些相像的脸庞因此更像了,看得沈盈袖有些晃神。

    “你不也是?怎么,大早上就忍不住来找我?”楚子遥挑眉笑嘻嘻的。

    沈盈袖翻了他一个白眼,开口想损他两句,但又想到马上就要分别了,相处的时间虽然不多,但也能看出来,楚子遥这个人面上虽不正经,但心地是极好的,不仅救了她,还处处为她着想,她抬头看他,正对上他晦涩不明的目光,心中蓦地一跳,不知为何竟有些紧张:“我是来向你道别的。”她绞着手指,“我出来,没有跟兄长说过,怕他担心。”

    楚子遥也不是个不知趣的人,知她去意已决,并未多留,只是摆出一张苦闷脸:“哎,本少爷一千五百两白银可就这么没了。”沈盈袖看他一顶着一张与苏年生相似的脸,故意做出这般滑稽的表情,不禁笑出声来:“行了,楚大公子,等我回去告诉兄长,会带着谢礼来寻你的。”

    楚子遥斜睨了她一眼:“逗你玩儿的,本少爷不缺那点钱。”

    沈盈袖却摇了摇头,楚子遥对上她认真的眸子,她说:”兄长告诉过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楚子遥向她走近了一步,嘴唇翕动了两下,方才出声道:“你兄长……”

    “小姐,你在这儿啊。”房门忽然被打开,清芜出现在门口,她走了进来,觉察到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古怪,疑惑地看了看沈盈袖,又看向楚子瑶,一眼瞥见他缠着绷带的手,“楚公子,你的手怎么了?”

    “哦,昨天不小心打碎了茶杯,割到手了。”楚子遥不以为意。

    沈盈袖方才注意到他的手伤了,“伤口可曾处理过?”

    “昨天太晚了,随手扯了根布条,就胡乱包了起来。”楚子遥眨着眼睛,目光灼灼地盯着沈盈袖,后者却是没有注意到,转头让清芜端一盆清水来,开始着手拆楚子遥手上的绷带,一边拆一边絮絮叨叨:“幸好现在天还不太热,不然你这手捂一个晚上就别想再要了。”

    “是吗?”楚子遥有些漫不经心,仿佛这手不是他的一样。

    沈盈袖瞪了他一眼,将绷带完完全全的拆了下来,就见他掌心血肉模糊,有些地方因伤口太深,连里面的血肉都能看到,有些被割开的皮因为未曾处理而向外翻起,她便不忍心瞪他了,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要不跟我说,我还以为你一巴掌拍在茶杯上了。”

    这时清芜端着一盆水走进来,沈盈袖头也不转道:“清芜,从我枕边的包裹里找一个小瓶子出来,绿色的。”

    清芜应了一声,将水盆放下,复又出去了。

    沈盈袖从小就不怎么安分,经常到处乱跑,擦伤摔伤自是不可避免,苏年生特地将问灵宗的伤药磨成粉末,装进缥缈瓶里,以备不时之需。

    她细细的将残留的碎瓷砖而从伤口边挑拣出来,为楚子遥清洗完伤口,从清芜手中接过那个瓶子。楚子遥的眼神自清芜将它拿出来就一直定格在那晶莹剔透的碧绿瓶子上。

    “这是飘渺瓶?”

    作者闲话:

    抱歉抱歉,发文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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