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重遇

章节字数:4042  更新时间:18-07-04 1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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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盈袖愣了一瞬,含糊道:“可能是吧,我不记得了。”

    “缥缈瓶是历来在医师间传诵的仙家圣物。只因药物放在瓶中,千年都不会失效,反而会吸取灵气,最终自化成丹。”

    “哪有这么神啊,不就是个瓶子?”沈盈袖见他认真的模样,不禁失笑,“再说了,这么神奇的瓶子,怎么会在我这儿呢?”末了怕他不放心,她又添了一句。

    楚子遥轻轻“嗯”了一声,见她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给自己上药,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他看不见她的眼睛,只能顺着小巧的鼻子往下,便见她殷红的嘴唇轻轻嘟起,吹着他的掌心,本来火辣辣的伤口似乎也因为这阵阵微风,减轻了许多疼痛,她小小的脸上满是认真,看得他心间一动,想把她搂在怀里一亲芳泽。

    “好啦。”他刚向她靠近了些,她就抬了头,他只感觉到一阵香风拂面,沈盈袖已转身端着水盆走了,留他一人呆在原地,许久才反应过来,眼底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很快又转移到了心间,像有一只小巧的手在他心间拨弄,却又转瞬即逝。

    收拾了一番,一行人重又上了路,行至一个岔路口,沈盈袖在心里默默盘算了一下,前面往西就是襄阳,从襄阳一直往西走,不出三天就能到问灵山,想到这儿她便雀跃起来,连带着说话的语气都有些轻快:“楚子遥,前面不远处就是我家了。”

    楚子遥从腰间取下一支玉笛递给她:“既然快到家了,本少爷就不一路跟着护送了,这支玉笛你拿着,以后遇到麻烦就拿着它来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找我。”

    沈盈袖接过那支玉笛,心里生出一丝感动,拍了拍楚子遥的肩膀:“改日一定带着谢礼去找你。”说罢唤了声清芜,便朝着向西的那个岔道走去。

    直到看不到她的身影,楚子遥才缓缓开口道:“她是个很好的女孩。”

    身后传来声音:“可惜她姓沈。”

    似乎早就知道身后有人,楚子遥一点儿也不惊诧:“走吧。”走的是沈盈袖先前走的那条路,黑衣人跟在他后面。两人走着走着,就不见了踪影,似是消失在林间深处。

    沈盈袖与清芜在林间穿梭,眼见快到正午,清芜提议坐下来歇一会儿。两人便寻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忽闻前面一阵歌声,忽近忽远的听不真切,眨眼间就远远的见一道人,走向两人,歌声就是他的,待他行至距二人百步远处,沈盈袖便听清楚了他在唱什么。

    “。”几句话的功夫,那道人便已至二人跟前,见沈盈袖与清芜,挥了挥手中的拂尘:“无量圣佛,这位施主,你要到哪儿去啊?”

    沈盈袖忙朝他行了个礼:“道长,我们正是要到那襄阳城去,你刚才唱的……”

    那道人哈哈大笑:“贫道随口唱唱,施主莫往心里去。”

    要说他是随口唱的,沈盈袖当然不可能相信,只是这道长来得实在蹊跷,这树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再加上只是从邺城通往襄阳城的一道小路,鲜有人迹,这道长无故出现在这儿,只有一种可能,某位神隐多年的高人。

    为何是神隐?只因这些年来,沈盈袖常跟随在苏年生身旁,也见过了许多门派的长老,而面前这位她瞧着却委实是眼生,又不像是普通人,所以定是什么淡于世俗,归隐山林的真人。

    想到这儿,沈盈袖便忙抬手,又作了一个揖:“晚辈不知道长来此,多有冲撞,还望道长莫怪。”

    “小姑娘,我见你长得极像我一位先去的故人,不知,你姓甚名谁呀?”

    “晚辈江七。”

    “姓江?”那道长语调忽的一变,瞥了一眼旁边安静的清芜,饶有兴趣的围着沈盈袖走了一圈,又多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沈盈袖渐渐有些面红耳赤起来,感觉到自己脸颊在发烫,但仍是镇定的回他道:“是姓江。”

    道长点了点头,不再为难她,拇指指腹在其余四指指节间点了一点,道:“初次见面,贫道赠你四句话,你且记好。

    “灵山有良缘,阻隔重重险。持灯更觅火,珠泪洒枕边。”

    待沈盈袖反应过来,道长已唱着原先那些词,走远了。

    她反复揣摩最后一句话,皱着眉头苦思,忽然茅塞顿开,“珠泪洒枕边”,说的不正是她姓沈吗?她整个人像是遭了天雷,被定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他知道她是谁!那前面三句又是什么意思呢?灵山有良缘,阻隔重重险持灯更觅火…

    “小姐,”一直在旁边的清芜忽然开口,“方才那道长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有些听不懂呢?”

    沈盈袖看着清芜,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她,只是此时自己没有灵力,距问灵山还有一段路,万一发生什么意外,她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更何况是清芜,因此她低下了头,逃避清芜追问的目光:“这件事有些复杂,等我们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清芜是个明白人,听她这么说,也再没有追问下去,而是站起身来道:“我们也坐了好一会儿了,不如现在动身吧,快些到家,小姐你可得说话算数啊。”

    沈盈袖感激清芜没有再问下去,又听她这么说,不禁笑出声来:“好,快些走。”

    两人便一路只埋头走路,没有再休息过,又走了约莫一个时辰,二人方才走出这林子,站在襄阳城门下,沈盈袖的心开始狂跳起来,有些近乡情怯,大师兄之前告诉过他,襄阳城中心有一家问灵宗门下的小当铺,用来联络山下与山上的弟子,只要进去亮明身份,自己就能与问灵宗取得联系。

    而今,她就站在这襄阳城的大门下,城墙有些破败,往上能看见插在城楼上的旗帜,恹恹的耷拉着脑袋,连风也不能使它重新焕发活力,城门大敞着,平日里热闹的襄阳城今日却连个人影儿都没有,一派萧瑟之景,沈盈袖有些奇怪,倒回去重又看了看城楼上的金字红匾,确实是襄阳城没错,但怎么会这么荒凉?

    清芜也没见过这样的场景,有些害怕起来,不由往沈盈袖身边走近了几步,“别怕。”沈盈袖安慰着她,自己心里也实在没多少底,但她们现在也无路可去,天色将晚,太阳即将下山,沈盈袖和清芜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一路上他们发现家家户户都将大门紧闭,城中只有稀少的几个人,脸上都有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骘,看得二人心惊,更别说上前询问一二了。两人又往前走了百步,终于见一寺庙,庙门敞开,不时还有零星几点光亮,两人对视一眼,没有说话,但都不约而同的加快了脚步。

    刚走到庙门口,斜里忽然就撞过来一道黑影,定睛细看,竟是个大活人!沈盈袖正欲伸手去挡,旁边却忽的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挡在她身前,扶住了那人,沈盈袖顺着他的手往上看,对上一道笑盈盈的目光。

    “楚子遥,你怎么会在这儿?”

    那人开口,语气还是万年不变的欠揍:“这话不应该本少爷问你吗,我当然是有事会才会在这儿,你怎么会在这儿?”

    此时荒城遇上故知,沈盈袖心中自是欣喜盖过疑惑,也没有细究楚子遥究竟有何事,而是问他道:“这人怎么回事,怎么晕了过去?”

    只见那人脸色发青,双眼紧紧的闭着,双唇微启,有些干裂,两颊向下凹陷,颧骨高高凸起,勃颈上青筋可见,衣衫破烂,胸口不时有些起伏,浑身上下却瘦的皮包骨头。

    “喂!醒醒!”楚子遥唤了唤,那人并用力摇晃他的身体,后者却毫无动静,他耸了耸肩,欲抽出自己的手,忽然一只骨瘦嶙峋的手攀上他的手腕,却因无力很快又垂了下去。那人忽然睁开双眼,眼中已黯淡无光,沈盈袖见状连忙上前对楚子遥道:“有些不对,先将他扶进庙中。”

    楚子遥看了看自己整洁的紫衣,又看了看那人脏烂不堪的衣服,撇了撇嘴,似是极不情愿,但又不能让两个姑娘动手,只能皱着眉头将他扶过门槛,清芜和沈盈袖便也跟着进去了。

    谁料这庙中别有洞天,三人,哦不对,四人进去后才发现外面只是一座大殿,上面供奉着佛祖和菩萨的金身,只是因为没有人迹而有些破败,许多金漆已经掉了,露出里面黑漆漆的一块。走过前殿,是一块诺大的庭院,院中空荡荡,但四围却杂草丛生,再往里走,就是一间又一间的禅房。

    楚子摇扶着那人,径直走进了一间最大的禅房,却惊讶的发现这里像是被人整理过一番,床铺和被褥都整整齐齐的叠放在床上,但此时他哪还管得了这么多,忙将人扶至床边放下,才直了直腰板,道:“累死本少爷了,江七你说说,怎么本少爷一碰到你不是要花银子,就是要干苦力?”

    此时两人已熟络起来,没有了先前那般生分,因此楚子遥说话也愈发随性起来。沈盈袖没有理会他,走至那人身边,翻开他的上眼皮,又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只觉有进无出,吓得她连忙往后,伸手拍拍楚子遥:“你,你快来,他快没气了。”

    楚子遥脸色一变,上前伸手探了探那人脖子两侧的脉象,神色有些凝重,回头道:“好像是,有些发热?”末了,他有些不确定,语气带着一丝疑问。可是哪有人发热这么严重,以至于气息有进无出的?

    清芜忽而间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拉住欲上前的沈盈袖:“小姐,这好像是瘟疫。”

    “瘟疫?”沈盈袖也被吓了一跳,随即压低了声音问她:“你确定吗?这几年平安无事的,怎么会有瘟疫?”

    “我也不确定,但我曾亲眼见过患瘟疫的人,就是像他这样。”清芜道。

    沈盈袖小小挣扎了一番,重又从包裹中拿出那个小绿瓶,走到那人身边,对楚子遥道:“让我来试试。”

    楚子遥见她拿着飘渺瓶,明知故问:“你要干嘛?他身上又没有伤口。”

    “这里面装的是七伤草,能治百病。”

    沈盈袖顾不得与楚子遥说太多,就连楚子遥问她,“七伤草不是什么凡物,自古都是只在医书上见过,你怎么会有?”都没有回答。

    她感觉事情越来越奇怪,先是自己无缘无故被迷晕带下山,到了南风苑,然后到了襄阳城,又发现城中瘟疫四散,一切都像是背后有人操控一般,她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回问灵山,她得留下来,大师兄告诉过她,问灵宗的弟子无论到哪,都得本着救死扶伤的医者圣人心,方不负身上的锦衣。

    “你确定给他服下去就能治好他?”眼见她掰开那人的嘴,就要把瓶子里的东西往他嘴里倒,楚子遥连忙上前拉住她。

    “那你觉得他还能比现在更糟吗?”沈盈袖反问。

    楚子遥看着床上的人,默默往旁边站了些。

    “你们是谁?”一道熟悉的女声,沈盈袖抬头往门口一瞥。

    “咣----”她手里的瓶子掉在了地上,发出了与地板碰撞的声音。瓶子咕噜噜的滚了过去,直至一只白皙颀长的手将它从地上拾起。

    清芜一脸惊讶,她没想到这里还有人居住,又想到这寺庙其他地方都很破败,唯这一间房窗明几净的,想也是他们后来者鸠占鹊巢。她目光流转,楚子遥脸色阴暗不定,望向门口一男一女二人,目光中有一丝诧异,但更多的好像是厌恶。

    而沈盈袖此时正目不转睛的看着那只手的主人,他白衣胜雪,眉目如画,眸中似有雾气弥漫,又似乎有世间万物,整个人宛如从画中走出来的仙人一般俊美出尘,又不沾有一丝人间的烟火气。最令她惊讶的是,这人,竟与楚公子长得有几分相似!

    “师…师兄?”最终还是沈盈袖出声,打破了几人之间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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