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他还是他

章节字数:4672  更新时间:18-07-29 1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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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年生抬眸瞥了一眼那出声的少女,又垂下眼帘,他不认识她,或者说,他不记得她,尽管他在她身上找到了几分熟悉感。

    她刚才喊了声“师兄”,是在喊自己?也许她也是问灵宗的弟子,思及此,他将手中的缥缈瓶还给她,对她点了点头便欲走,但见她一脸迷茫的模样,心里忽的向下凹陷了一块,不禁放轻声音对她道:“这人得的是鼠疫,七伤草不能根除。”

    “啊?哦。”沈盈袖还没有回过神来,师兄不应该问她这些天去哪儿了吗?他不但没有像想象中一样责备她不该到处乱跑,以后再也不管她之类,更是对她像对待陌生人一样,冷冰冰的。看师兄的样子,也并非生她气而故意为之,那到底是为什么呢?她离开问灵宗的这些天发生了什么呢?

    “盈袖,走吧。”苏年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沈盈袖一愣,师兄刚才都是故意的?太过分了,亏她这些天还想着回去找他,他倒好,一见面就故意戏弄自己。想是这么想,但还是按捺不住转过身去,却听顾婉秋回道:“年生师兄,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儿呢?”苏年生沉思,好看的眉毛微皱,没有答话,只看了看楚子遥和沈盈袖一眼。

    “你刚才,叫她什么?”沈盈袖小小的震惊,鼓起勇气问他,声音沙哑,带了些许哭腔。

    苏年生看了看她,没有回答,他一向不喜欢同生人交谈。

    旁观的楚子遥这时忽然上前一步,揽住沈盈袖的肩,轻轻拍了她两下,以示安抚,又回头对二人道:“天色已晚,若是这位姑娘不嫌弃,不如将就一晚。”这话是对着顾婉秋说的。

    顾婉秋一开始看到楚子遥的时候,心里便是一惊,她家与楚家这些年里来往密切,她也因此跟楚子遥有些熟络起来,一开始她还因着楚子遥的外貌对他有些心思,但听闻过许多关于他的事之后,就再也没有敢想过这件事。说到楚子遥就不得不提起他背后的楚家,一支几百人的家族,如何迅速兴起并一跃而上位极仙储呢,其背后自然是有许多不可告人的原因,顾婉秋知道的也不过就是楚子遥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狠厉罢了。因此对他只是敬而远之,生怕这位传闻中喜怒无常的少爷哪天心情不好,一掌把自己拍的灰飞烟灭,如今楚子遥又对她说了这样一番话,眼神中的压迫不容忽视,她虽不知他有何用意,但还是对苏年生道:“年生师兄,今晚就先在这将就一下吧,我有些走不动了。”

    苏年生略一思忖,便点了点头,他一个大男人无所谓,只是还有盈袖,他总不能让一个姑娘跟着他露宿在外。

    见他同意,楚子遥也没有再多说话,喂那人服下七伤草之后,沈盈袖和清芜便守在床边,顾婉秋坐在了门边的椅子上,楚子遥和苏年生皆坐在桌旁,一人闭目养神,一人看着沈盈袖不停的看那人的脉象,给他喂水,待那人病情终于有些稳定下来时,夜已过半。

    沈盈袖坐到楚子遥旁边,见清芜和苏年生都已睡着,也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呼出一口气。

    “累了?”楚子遥低声问她,却发现她肩膀微微颤抖,眸中闪水气氤氲,竟是哭了。他当然知道她为什么哭,说起来这其中也还有他一份功劳,可是此时看着沈盈袖,他心软了,他不知道将她拉进他和苏年生的恩怨中来是否正确,现在他有些后悔了,却不得不装作不知情地问了一句:“怎么哭了?”

    此话一出,沈盈袖忍了许多天的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楚子遥轻声哄着她,想伸手将她搂进怀里,但终是没敢跨出那一步。

    沈盈袖也不知自己怎么了,楚子遥一句话就将她问得溃不成军,仿佛这些天的所有委屈都一齐爆发出来,可是她该怎么将事情的本末告诉楚子遥,告诉他我一开始不信任你,所以骗了你,现在知道你可信了,便告诉你其实我才是沈盈袖?她不能这么说。

    一旁的苏年生一开始就清醒着,两人刻意压低了声音的谈话一句也没少,进了他的耳朵,他看着那个女子在那紫衣男子旁边抽泣,以为她是见到这城中四溢的疫情,又亲眼见到了染病后要死不活的样子有些害怕,因为她看上去也不过就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但他看她掉眼泪,自己心中亦十分难受,又总觉得眼前之景似曾相识,好像在哪见过,回想起来又是一阵头疼。他重又闭上了眼,不再去想,可那少女的抽泣一直在耳边回响,久久,久久,他终于轻叹了一声。

    第二日,天刚刚破晓,沈盈袖便醒了,见自己身上盖着楚子遥的外衣,心中不由一暖,嘴角漾出一丝笑意,她将衣服叠起。却发现房中一个人都没有,就连床上的那人也都没了踪影。她起身推开房门,就见苏年生扶着一人进了旁边的房间,苏年生力气不小,只是那人手脚都无力下垂,而这房门修得又矮又窄,进门时有诸多不便,因此就显得颇为吃力。

    沈盈袖见状,连忙上前欲去搭把手,还未触及那人身体时,就被苏年生避开,他定定地望着她,又好像不在看她,许久才道:“江姑娘,你穿碧色的衣服,很好看。”然后就进屋了。留沈盈袖一人在原地愣了半晌,然后忽的绽开一个微笑,他不记得她了,但他还是他。

    “江七?你一大早上傻笑什么?”楚子遥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沈盈袖今天早上刚对他心生的一点感激,瞬间消失,白了他一眼将衣服递给他,问道:“你们把那些患上瘟疫的人都带到这儿来了?”

    楚子遥点头:“城中的客栈都关门了,”又大言不惭道:“我为了找那些患上瘟疫的人,一早上把全城都跑了个遍,厉不厉害?”

    沈盈袖又白了他一眼,一脸我不想同你说话的表情,楚子遥捂着胸口,一脸受伤。

    “行了,你快去帮忙。”最终还是沈盈袖绷不住,先笑了出来,轻轻推了他一下,后者却赌气般道:“我不!你不夸我一下,我就不动,今天就躺这儿了!”

    “好好好,我们风流倜傥的楚公子,最厉害了,行不行?”沈盈袖哄小孩一般哄他。得了这句话,楚子遥才像是得了糖的小孩一样,面露喜色,出门帮忙去了。沈盈袖也回身准备换一件便于行事的衣服,却见苏年生站在门口,神色有些奇怪,沈盈袖心间一凉,刚才她同楚子遥…师兄该不会全都看见了吧?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她同楚子遥只是朋友,她真正喜欢的人现在都不记得她了。想到这里,心中又是一凉,朝他点了点头,便侧身进了屋。

    苏年生哪里知道她心里这些千回百转的心思,只觉她对谁都好,就是对自己有些不咸不淡的,仿佛她本就应该攀着他的手,像只小鸟一样叽叽喳喳的对他说个不停才对。

    晌午时分,五人才将城中所有染上瘟疫的百姓接至庙中,沈盈袖看着成群的病人在床上叫苦连天,心里生出一丝不忍,又有些发愁,这么多病人,她的药也不够啊。

    想着七伤草是苏年生给她的,便打定主意去找苏年生询问一二。顺便再问问他为什么不记得自己,打定主意,她便向旁边一间房走去。却在房门口止住脚步,房中的对话依稀可辨。

    “年生师兄,前些日子父亲来信催我……同你的婚事。”声音婉转动听,想必是个男人都会喜欢,可此时在沈盈袖耳朵里,无异于晴天霹雳,伸去推门的手忽然停在空中握成拳,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蓦的又无力松开。他同顾婉秋,竟是已经要谈婚论嫁了吗?可是他没了记忆,又怎么会同意和顾婉秋成亲?沈盈袖竖起耳朵欲再往下听,肩膀却被人拍了一下,她回头,只见楚子遥那张放大无数倍的俊脸正对着自己,吓了一跳,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又将头转了回去,欲再往下听,楚子遥用力拽了拽她的衣袖,又从怀中掏出一张纸给她,脸上是藏不住的欣喜。

    什么东西这么开心,莫不是藏宝图?你楚大公子也不缺那点儿钱啊…沈盈袖腹诽。但还是接过来展开,待看清上面的字时,脸上的表情也由阴转晴,她顾不得再偷听房内二人的谈话,将楚子遥拉到前面的大殿,方才开口问他:“你从哪找来的?靠谱吗?”

    “不相信就还给我,我找别人去。”楚子遥从她手中抽出那张纸,上面密密麻麻的,不知写的是什么。

    “别呀,楚大公子,我就随口问问嘛…”沈盈袖脸上是讨好的笑,又是给他捶背,又是给他捏肩的,十分狗腿,楚子遥眯着眼睛,享受沈盈袖的服务,时不时指点一二:“对,就是那边。”“江七你早上没吃饭吗?用力。”直到沈盈袖被他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头拧下来时,他才将那张写满字的纸条递给她。

    沈盈袖接过,细细读了几行,又愁眉苦脸起来,三七、茯苓、七伤草,车前子,这些都好找。可这朱砂根我听都没听说过,上哪找去?”又见楚子遥胸有成竹的样子,“你是不是有朱砂根?”

    后者摊手:“我怎么会有?不过…”他习惯性的眯起眼睛,话锋一转,“我知道哪里有。”

    相府后门口

    沈盈袖望着高高的围墙,一脸不确定,“我们真的要偷偷跑进去偷一棵草再溜出来吗?”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们是为了襄阳城的百姓才不惜以身犯险,舍命闯王府去偷…呸!是去拿一株草来治鼠疫。”楚子遥一脸正气的纠正她。

    “那为什么我们不能直接跟着丞相说,请他给我们一株呢?”沈盈袖问。

    楚子遥沉吟片刻,一拍手中折扇:“但凡为官者都是吝啬之人。官做得越大,就越为小气,你想想这堂堂丞相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官位这么大,肯定是吝啬中的吝啬,而这朱砂根又不是路边的野草,他又怎么可能随便给我们?”

    他说的头头是道,沈盈袖哪能辨别是真是假,一时之间也有些迷糊,“那这围墙这么高…”话音未落,就感觉一只有力的手扶上自己的腰,下一秒,眼前的景色一闪而过,脚下空荡荡的,旋即就着了地,再睁眼时已在围墙之内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你会仙术?”虽然一早就猜出来楚子遥身份不简单,但也没想到是个仙家氏族的公子,可是也不对啊,仙家氏族的公子怎么会不认识苏年生呢?而且楚子遥出手阔绰,肯定不是什么无名无姓的派别,那就更应该认识苏年生了。

    抬头却见楚子遥一脸古怪地看着自己,不免有些心虚,这么问出来,明显有些突兀,想开口解释,又怕再说错什么,却听头顶一声:“这不是仙术,是轻功,我爹他不是求仙问道之人,但与仙门名士…经常来往,一来二去,我也会了一点皮毛,不过也不会很多,不然本少爷早就用仙术把那些人治好了,还犯得着来这里偷…呸!拿一根草。”

    沈盈袖心想仙术也不是这么个用法,但同时又松了一口气,怕他再多问自己一句为何会想到仙术,一边说着“行行行,知道你楚大公子无所不能,赶紧找找那棵草吧。”一边拉着他,小心在相府的后花园中穿梭。

    下一秒,二人却都停下了脚步,前面不远处站着一个人,背对着他们。一身袨服,紫衣鎏金,上面是用金丝线绣的龙,不过多了四只爪,饶是没见识的寻常百姓也应晓得,即使这龙上生出四爪,也不是普通人就穿得的不是王爷,就是朝中重臣。

    二人相视,慢慢往后退,打算跑路。但“啪”一声,沈盈袖踩上了一节树枝,那树枝断裂,发出清脆的一声,引得那人回转过身来,“什么人?”眉目英挺,身姿颀长,发束玉冠,若是寻常女子,定是惊为天人。可惜沈盈袖不是,见惯了苏年生与楚子遥的美色,早就练出一颗视美男如浮云的心,因此她第一反应是拽着楚子遥就跑。

    美男的一声招来了许多守卫,二人又对这相府不熟,因此三两下二人就被捉拿归案,用绳子绑了被押至正主那儿。

    “江七你说你,平常叫你少吃点儿,你不听,现在倒好了,踩着树枝就算了,你还给踩断了,本少爷就不该带你来,应该带那个什么顾姑娘来,看着就比你聪明,我要是带她来,肯定不至于落得现在这个地步。”即使被绑着,楚子遥也闲不住嘴,一路上没消停过。

    沈盈袖本就心烦,如今听他还提顾晚秋,更是烦躁,心道她那不叫聪明,她那叫工于心计,就你这智商,没被她绑走就不错了…正腹诽着,身边传来一声守卫的呵斥:“能不能消停会?这张嘴,留着等会跟相爷解释去吧。”

    楚子遥安静了,沈盈袖抬头望了望天,顿觉世界清静了很多,也美好了很多,又想到楚子遥生来就是娇生惯养的大少爷,何时受过这般委屈,不由同情了他几分,小声开口道:“你别担心,待会儿认个错,说实话就行了,这个相爷既然能做到宰相的位置,恐怕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话还没说完,两人就被带到了目的地,一个身着常服的老者坐在正中喝茶,这老者看上去不年轻,但目光却是炯炯有神,看得沈盈袖感觉背后发凉,她抬起头欲说些什么,在目光掠及那老者身后挂着的一幅画时,倏地睁大眼睛,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却是惊了在座众人。

    她指着那画中静雅端庄的女子喊了声:“娘亲!”

    作者闲话:

    非常抱歉,最近一直没更,久等了。

    这篇一定不会坑,不定时更新,谢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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