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1432 更新时间：18-06-25 23:26
转眼又是一年寒冬腊月。
“师父……我生病了。”裴玉折披着被子没骨头似的坐起身，真个人萎靡得能和棉被融为一体。
裴兰摧从衣柜里拿衣服的动作缓了一缓，心里叹着气说这无赖一入冬就千方百计想着赖床，装病的招数用了十几年也没什么见长进……但还是将柜门合了一半，转身走到床边坐下，拍了拍自己膝盖。裴玉折紧紧裹着被子往他那里挪了挪屁股，把手从被子底下伸出来，轻车熟路放到他膝盖上，病恹恹地看着那几根修长的手指搭上自己的脉搏。
因为常年与药物打交道，裴兰摧的手上总是带着一股草药的味道，清清冽冽的，颇为好闻，又因骨节匀称，观感极佳。但冬天里怕是不太美好……刚出炉还带着被窝热气的手腕碰到在冬日寒气中晾得冰冰凉凉的手指，饶是裴玉折心有准备，还是被冻得一个哆嗦。
裴兰摧只想把他当三岁小孩哄，装模作样给他把个脉，好断了他赖床的心思，可这一摸到脉搏，裴兰摧就皱起了眉头——裴玉折的心率快得有些不正常。他抬了抬眼，把裴玉折从头顶到被子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觉得他脸色也有些不对劲，当下就忘了他前几日做了什么混账事，问道：“哪里不舒服？有没有头晕胸闷？”
裴玉折眨了眨眼睛，漂亮的眼睛在此过程中微微弯了些许，睫毛轻扫过冬日一点都没有热气的透窗阳光，看起来是认真思考的模样，他说：“偶尔会胸闷。”
裴兰摧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从什么时候开始？”
裴玉折看着他的反应觉得心头涌起一股躁动，嘴上有些漫不经心了：“好几年前吧……”
裴兰摧：“……”
他真想拿把刀把这小兔崽子的脑子剖开来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破烂玩意儿。
他跟在他身边那么多年，见过多少个不把小病当回事最后发展到无药可医的病患？学了这么多年还没学明白前车可鉴殷鉴不远的道理，他这辈子要是不能安安稳稳老死，肯定是被裴玉折给气死的。
裴兰摧强压下心头一口怒气，和和气气地问他：“还有什么症状？”
“症状啊……常常注意力不集中，有时候会神志不清，心跳不受控，两颊发烫，手脚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之前严重的时候莫名难过，茶不思饭不想，觉得自己这辈子就这样完蛋了……”裴玉折这位病人非常配合，对自己的病况也分外了解，说起病症来如数家珍，嘚啵个没完，末了对裴兰摧眨了眨眼，总结一句，“我知道我得的什么病，治不好。”
裴兰摧：“……”
病人紧接着自定医嘱：“只要定期服药就死不了。”
裴兰摧又好气又好笑，掀起眼皮扫了他一眼：“什么药？”
病人习惯了他老来糊涂，也不介意指点他一下半下的，狗爪子反扒住他的冰冷的手捂进被子里，直接贴在自己胸口：“你啊。”
裴兰摧反应过来他这是什么意图，一句“闭嘴”已经到了喉咙口，偏偏没来得及说出口。他活了二十多年，从不知纵情两个字指代的是什么行为。年少时期爱而不得也好，现在面对着裴玉折也好，苦痛折磨和爱意汹涌……所有情绪他都一视同仁，一股脑的全压在自己心里，从不觉得有表现出来的必要。
可就这么一刻，裴兰摧的手被被窝里炙热的胸口烫了一下，那股热流顺着他的手心直达心窝。他一颗心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锤了一下，树立了二十几年城墙一样的心防，哗啦啦的碎了一地，露出柔软而陌生的一面。
裴兰摧无可奈何地看了他一眼，把手从被窝里抽了出来：“这时候不怕冷了？”
“怕。”裴玉折眉尾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懒懒散散地冲他笑，人畜无害的样子，“但如果暖被窝和裴兰摧不可兼得，我当然选择后者。”
裴兰摧：“……”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这撩拨的茬，干脆就视若无睹他紧紧黏在他身上的眼神，随手拿了套衣服丢他床上，转身要甩袖子走人的时候被人一扯，落入了热气未散的被窝。
屋外风雪飘飘，屋内春色满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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