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4334 更新时间：19-07-22 09:26
要论起光辉军团的武装力量……曈昽城的防御结界被那一排魔炮轰个几轮估计就撑不住了。
光影山那边，说是物资雄厚富可敌国也不为……嗯……敌国还差了点。
尤其是光神安了个爵位给月落，从官方承认了月落对那片领地的所有权之后，上税这方面基本也就意思意思，说到底光神这种做法还是在变向给糖。
给糖的同时又一鞭子把清银从月落身边掳走了，而后顺便再用这截鞭子在月落脖子上系了个蝴蝶结栓起来做了她的未婚夫。
说回到曈昽城这边的战况，几乎就是一边倒的局势。
禁军们在被月落的举动弄得十分困惑的时候，眼看着光辉军团象征着进攻的徽印在空中炸开，而后防御结界就被对面魔炮轰的一声击中了，于是开始了手忙脚乱的防守。
光辉军团这边的斗志倒是一致的高涨，因为此时他们满脑子想的都是：
谁给你们的胆子射我们元帅的夫……
咳，不是……
谁给你们的胆子射我们前任银月组长的！
一边倒的局势。
“月落，封灵锁可以解开吗？”清银对站在他身前，像是因为过度担心他再次出现什么意外而没有离开半步的某位统帅这样说道。
“你想干什么？”月落转头瞥了清银一眼。也没有操控光坟远程放法术参与战斗什么的，虽说光坟有能力穿过城上的防御结界，就像是方才月落直接用光坟把人手臂给切下来一样，不过那样会对自身产生一定损耗。
光神还没有出来，在此之前一定要保存实力。
“自保。”清银说。“如果你不想看我被乱箭射死的话。”
月落抬头看了看这片被光箭和魔炮忽略的真空地带，一瞬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现在不担心我恢复你的自由之后被对面怀疑立场了？”
“是啊，您的立场早在刚才为我挡箭的时候就被对面怀疑个彻底了。”
“……”月落转过身，走到清银身前死死地盯着他，眼神十分可怕。“清银，如果我现在把你身上的枷锁解开，你是不是打算直接自裁？”
“我为什么要自裁？”
“你之前又为什么要他们对你放箭！”
当前这种局势也不容许两个人继续争论这个话题，实际情况也正是如此。
就在防御结界出现裂纹，即将被震碎的前一刻，浩瀚的光元素能量从曈昽上空汹涌而下，恍如金色的耀阳堕入凡界。替换了防御结界的同时将靠近城墙的光辉军团士兵尽数推开，不过就在他们将要重重砸在地上之前，银白色的流光轻柔地托在了后方，减缓了冲击的力道。
月落将光坟收回，沉默地看着城墙上那道金色的身影。
果然终究还是要和这个神明……
此时两方士兵全部停止了动作，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也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月卿……”光神站在城头俯视着下方，眼神中充斥着淡淡的无奈，并不洪亮的声音凭依着光元素传遍了这片战场。“我的未婚夫大人，您还真是过分啊……”
“光神陛下，您才是更过分一些吧？”
伴随着一声响彻天际的龙吟，银色的巨龙承载着月落飞到了城墙上空，与不远处的光神隔着一道屏障对峙着。
一边是纯血统的光元素主神，另一边是被人为改造成的伪神。虽然听起来似乎实力上的差距很悬殊，但事实上根本就没什么差距。
对，就是根本没有差距。假的神并不是打不过真神。
翎赦在当初敢拿着自己拥有半份神王一脉血统的亲儿子做这种人体实验，就是因为确信被那份神血改造过的翼族会成为一个怪物。
那是掌控着六种元素的神之血脉，和素来以恐怖的精神力闻名却无法沟通元素的翼族血统，融合出来的人造伪神。
如果翼族们能与元素共鸣，神族们就完蛋了。
如果一个翼族被元素之主神的神血改造神核成了一个伪神，神族们的神就……
就等着被一个接一个的弄死，然后被依次取出体内的六分之一神格，回归于元素等待着新任主神的诞生吧。
是啊，大家都没有错。
可总要有人为神族曾经对翼族所犯下的种种罪行付出代价。
生而为神，被迫地不被信仰着诞生，又被迫地如同祭品般不被怜悯地死去。
会甘心吗？
光神殒暝盯着月落看了许久，在这个过程中整个战场死一般地寂静。
最终她笑了笑，挥手散去了那层光元素所组成的防御结界。
“月卿，我不想和你动手。”
“就算您这么说……”月落从龙背上飞离，落在了城头上，一步一步地朝光神走去，光元素的能量乱流将围过来企图阻止他的禁军全部震开，月落抬起手掌，光坟从中飞出，锋利的刃芒抵在了光神的脖子上。“我也不可能会放过您。”
“月卿是翼族吧？”光神没有理会架在她脖子上的灵器，兀自在身前凝聚出了一个魔法纹路。“不知我今生能否有幸得见，未婚夫大人伸展开羽翼时的光景？”
离得近的几名禁军听清了光神的这句话，而后用有些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了月落。
月落元帅，怎么可能是翼族？对光元素那样娴熟的操控，以及那份元素主神的血脉所赋予的属于神明的气质……
月落一直没有动手。
因为他心底一直有种隐隐约约的不安，如果自己取了光神的性命……
光神身前的魔法纹路闪过一阵红光，一直关注着这个让他心神不宁的纹路的月落，就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猛地朝清银的方向望去——
“咳……咳咳……”就像是会将五脏六腑全部咳出来一样剧烈的咳嗽声，伴随着一大口鲜血。
“你……”月落眼睛瞬间变红，里边的杀意不受控制地流露而出。灵器将光神的颈项刺破，月落极力地控制住自己想要立刻结束对方生命的念头，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给清银下了诅咒？”
一瞬间明白清银为什么那么急着去死了。
“月卿自己选吧，在深爱着的人，和权力之间。”血液从伤口处一股股地流淌而下，染红了衣领，金色的神明却仍旧毫不在意地从容微笑着。手中法阵闪烁着妖异的红光，如同在后来，那通向冥界漫无边际的彼岸花海。
那不是她下的诅咒，是原本便存在于誓言本身的诅咒，不过却是可以被操控的而已。像这样无关紧要的误会光神也不想去过多解释。
清银在咳血的那一刻，四周便被许多人围了起来。
“银组你没事吧？”浅绪从龙背上跃下，整个人都显得十分着急。上次清银在订婚宴上也出现过同样的症状，当时也没来得及多问，事后她就把这件事给忘了。可今天的情况明显比上次要严重得多……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光神为什么要撤回防御结界，元帅又为什么迟迟不动手？浅绪显得有些无措地向城头的方向看去，隔了这么远的距离，她看到光神的手中似乎有红光闪烁。
红光……为什么会有红光？
还没等浅绪细想这个问题，她就被清银叫住了。
“浅绪，把封灵锁解开。”清银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到让人察觉不到他的任何情绪。
“啊，好……”浅绪当即就把清银身上的封灵锁解开了，也没多想。一是因为她觉得现在这种局势继续锁着他们银组也没什么意义，二是对方语气里的那种理所当然和自身潜意识里对这个人的服从。
所以当她看到他们银组在恢复神力的一瞬间，祭出堕影剑悬浮在他的正前方，剑尖却是朝里，周围的光元素朝其上汇聚，而后在一刹那直刺向他自己的胸口时，整个人都傻了。
就在浅绪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一道纯白的光幕却是死死地挡在了清银的身前，将这致命的一剑拦了下来。
月落收回了光坟，身体在微微发抖。
光神依旧带着那个笑容注视着这一切，即便她本人并不觉得刚才那种情况有哪里好笑。光坟在方才月落出手挡剑时离开了她的脖子，然而她的脸上自始至终除了笑容之外什么表情都没有。
隔了太远，看不清月落的表情。即使是这样，清银也能感觉到他在看向这边。
不……月落，别那样做……
难道你不是无论如何都要去完成那个承诺吗？
月落，不要……
那是不应该诞生于凡界的容颜。
就像那六支纯白的羽翼，不应该降临在这个五彩斑斓又烟尘滚滚的凡界一样。
白发在风中浮沉，晶莹而虚幻的发梢尾端就仿佛是皓月在盈亏间拖曳而出的透明幻影，又仿佛是下一个瞬间就能从苍穹之顶堕落而下的失色星光。
激活了翼族血脉的月落伸展开羽翼悬浮于城塞之上，垂下眼帘俯视着下方的神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周身环绕着淡淡的银白光晕。
此时的月落，比任何的神都要像一个神，也比任何的神都要……
都要受到神族的排斥。
在场的所有人，在看到月落伸出翅膀后，神情都变了。
“如诸位所见，我是翼族。”月落六支羽翼缓慢而庄重地扇动着，面对着眼前城上的禁军，和再远处光辉军团的士兵，声音里不存在任何情感上的起伏。
鸦雀无声。
就像是在那样摄人心魄的美丽外表，和心底对翼族强烈偏见的冲突之中，内心五味杂陈到说不出话一般。
月落……月落元帅，他为什么会是翼族？
他怎么可以是翼族？
再一次降落回城头，经过光神旁边的时候月落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我给你想要的结果，放过清银。
“我不过就是一个被伪造出来的半神。”宛若深渊的精神力承载着澎湃的光元素，将月落的声音传入了在场每个神族的耳中。他复而展开羽翼，飞落下城墙，来到了清银面前。
“你们真正的信仰，在这里。”
清银看着月落一步步走向自己，再逐渐地调动起属于前代元素主神的血脉。修长白皙的手指按在了他的胸前，近乎自残一样将神核里所有属于神的源力全部抽出来还给他，什么都做不了。
那是本就属于他的神力，神核本能地疯狂掠夺着这份被迫抽离的源力，就连想要去抗拒都做不到。
“清银才是翎赦和稀夙真正的后代，光辉军团的现任统帅本该是他。”
为什么……
“我原本便是翼族，想利用清银的身份夺取你们神族的统治权，而后将你们曾经对翼族所做的那些事，悉数奉还。”
你明明从来都没这么想过……
“这样算下来，你们的主神想要置我于死地，不也合乎情理？”自嘲的语气。
四周的元素以一个恐怖的速度汇聚与此，形成了一个能量旋涡，各色元素在其内高速旋转，融汇成耀目的圣光。
那样磅礴的气势，那样纯粹的血统压制，几乎让周围的神族透不过气。
这是神，这是元素主神，绝对不会有错。
可为什么会是这样？
伴随着周围的低气压一同滋生的阴沉和恨意，愤怒、茫然，仿佛刻在骨子里的本能排斥。
你是翼族，那么凭什么？凭什么处在这个位置？
夺去了主神后代的身份，妄图掌控神界？
区区一个翼族，你怎么敢？
该死……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我就是一个威胁到了你们神族的异类，”将神核里所有属于主神的力量尽数抽离，月落本就白皙的面容此时苍白到没有血色。炽烈的圣光慢慢消散，月落整个人几乎是瘫在了清银怀里。他用尽最后的力气这样说着，尽管语气虚弱，但其中的威压依旧骇人。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一条锁链，月落将它戴在了自己此时看起来既脆弱又无力的手腕上，而后把锁链的另一头交到了清银手里。
勉强地抬起头，对上了清银那双刻满了骇然与痛苦的眸子，月落像是带着歉意地微微扯了扯嘴角，那样易碎的笑容，就仿佛是即将凋零的纯白玫瑰。他缓缓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虚弱地颤抖着，随后仰起头轻轻地碰了碰对方略微开合的唇。
似是在耳边轻声的呢喃低语，却响彻了这方空间：
“随你们作何处置。”
清银低着头紧紧地抱住了失去意识的月落，周身的元素乱流时不时迸射出点点刺目的银光，与其说是疾风骤雨前死一般的沉寂，倒不如说他是在极力地压制着某种即将喷薄而出的毁灭欲。
无力感……
即便此时体内汹涌着的澎湃神力，让他可以在手掌翻动间覆灭这一方土地上的所有生灵，即便他此时真的有一剑让光神毙命当场的冲动……
什么都做不了。
他看着光神手中血红的法阵，血液在沸腾，头脑却冷静得可怕。
力不从心……
没能让月落完成那个承诺。
……
也救不回为了庇护他毁掉了自己一切的月落。
作者闲话：
这几天写结尾写得痛不欲生（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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