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三章线牵两指

章节字数:3981  更新时间:08-11-05 2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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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领着前行的队列步步深入,看尽了一路繁华昌荣的皇室风华,心头的涟漪层层难息。低头绿松砖,抬头雕花櫕,五方七层的小楼昂然林立,小窗上花格彩缔如洗清新,偶尔露出宫娥脂香凝滑的娇美容颜,巧笑倩兮,顾盼盈兮,却每每将温柔的笑意藏进掌中丝帕间,独留明眸点墨流转。

    “这行宫里头倒是藏了不少美人,金戬大人----艳福不浅哪。”

    “不敢不敢,古人言----美女破志,我自是极少沾身的,所以这艳福也不过只是眼福而已啊。”

    眼福?我眉间一皱,瞪着眼珠子揪下他的衣襟,用生平最豁达的样貌来咬牙切齿:“光看不碰,鬼才相信你。”

    “如此甚是,我们是不是应该回去溯流道问问那里的鬼,他们都相信我。”

    “你---”庚寅明眸弯弯,笑成了狐狸的模样,一双长眉挑转入鬓,明明是无赖的,却不知怎么的又生出几分风流的意味来,直看得我喉间一紧,鼻根又自薰薰然滚烫了起来。

    这人却笑得更深,揉揉襟上被我拽皱的纹路,突然凑过脸来:“我这春宫的地窖里头还埋着几坛老醋,改日请朱石仙子尝尝,可好?”

    “你!”

    “千年的老醋!”

    “你你!”

    “可酸可酸的老醋!”

    “你你你!”结巴了半晌,我突然忆起了些许,“你说你这行宫叫什么?”

    “春宫。”

    “春宫?!哈哈哈哈。”终于被我抓到了扳回一局的把柄,鄙人自然不息片刻,当即作出了前俯后仰大笑不止的模样,“春宫?哈哈,你可知人们唤春宫作什么?哈哈哈!”

    狐狸的笑意更甚,“这些市井的流言不听也罢,我倒是很想和朱石仙子在这春宫里头好好的画上几幅“春宫”图,朱石仙子这般风华,落进画里当是绝然与世了吧,妙哉妙哉!”

    他的语音洪亮,传到了身后的队列里头便成功地激起了大片闷闷的嗤笑声,我惊查自己的失策,立马收拾了自作聪明的嘴脸,浑身僵硬地怵在众目睽睽之下。

    秋深,风意正浓,寒冷的风气钻进领口,无情地将我吹冻在绿松石上。

    冰冷。

    冰冷。

    正窘迫间,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怪笑,连同逼人发指的灵气,撮痛了脊梁。

    “呵呵,我还当是谁来了这么热闹,原来是朱石仙子,幸会幸会。”

    芒刺在背,我深吸一口气,腰板挺成了木板。

    如何能这么不走运------

    纵是千般小心,竟然还是遇到了那个叫我痛恨了千载的家伙。

    凝目回身---“满月。”同样的月白绣金长袍,同样的黄玉簪穿发冠,同样的如月色俊魅的面容,今日却多了几分病态的倦容,不知是何缘故。

    那张变幻莫测的颜面,拥有一瞬无辜的美态,亦拥有狠辣钻心的煞然,想起他一剑无情之前面上艳丽的笑容,我的心头又是一阵湿寒。

    “朱石仙子,你是如何想到要屈身下顾光临尘道这块小破地方的?”

    “你呢?”我反问,不知他留在这里的立意为何。

    “我?没办法啊,谁叫我是这天一冢的大天师呢,偶尔观观星象算算命途,测测我们的小小金戬主子的生辰运道,再看看大金戬主子的桃运姻缘加婚嫁,日子可清闲不得啊。”

    一语直刺我胸口,我强忍住心头的不快,笑得愈发灿烂:“还兼做欲道的大祭司?哎呀,这样天上地下地忙活,可不累坏了咱们满月大人,能者从来多劳苦,我瞧你这面色苍白气息轻浮的样子实在心疼地不行,满月大人,您可得好好照看自己的身子,咱们九道可少不得你,我这人最怕清闲了,少了你九道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闹腾了,那日子可真没法过了。”

    长篇的唠叨完毕,只见满月的脸上青白了一番又一番,到最后似也没有力气再行刺激,只是甩甩袖,掩去面上病容,客套地回道:“劳仙子挂心了。”

    我亦不再言语,转头望向庚寅,见他正一脸焦虑地望着满月,目光是全然的温柔,转念间胸口又是一阵气闷。

    似乎察觉了我的异样,庚寅惊醒地回过神,有些无措地看着我。实在拿他这样的表情没辙,我只得笑上眼来看着他舒心地长吁了一口气,施施然地走到满月面前。

    “满月,你旧伤未愈,怎么又想着到处乱跑了呢?”温柔,语气是温柔,眉眼是温柔,“你这样我会担心,回去吧。”

    “嗯。”

    月白的人儿低眉顺眼,一副温和顺从的模样,却在临走之前还不忘意味深长地向我瞟来一眼,目光深不测底。

    胸口气闷更甚,我用力地揪着袍边,手心里一刻前还属于恋人的温存触感,此刻却变得刺痛而割心。

    这个人,究竟留了多少的情意在庚寅心里,我猜不透。恍惚间,那两人执手相牵跨过漫天血污的景象再次越出脑海----

    ---“他那身子和他的人一样,妖贱的不行,杀了反倒会污你的剑,满月。”

    ---满月。

    ---满月。

    “呜---”一口血气涌上喉口,带着吞咽不及的苦然。鲜血迅速地从嘴角溢出,沾湿了衣襟。

    “澈儿!!”

    绛紫的身影闪回身边,焦急地将我搂在了怀里:“为什么会这样,澈儿?”

    “庚寅,不要走。”口一开,血污更是汹涌难止,我已顾不得身后一行车列诧异的目光,心尖焦躁的热气烧得人心肺剧痛,眼眶再也承载不住,任由大滴泪珠滚落,“不要走,不要走,我,我-------”

    气息僵滞,竟是再说不出话来。

    我又能怎样,又该怎样,难道还要在他面前为搏一倾心似的相告----其实早在镜中的那日,我为了替霍失留得一丝灵息而打乱了自己的灵脉,现如今朱石仙子已是一个身如破絮,脆弱堪比搪瓷的废人了?

    我不要,我不要--

    “我不要---”声音沙哑且刺耳,我终于吐出了心声,却吐不出捆绑他的理由。

    眼角滚烫的泪珠被人一粒一粒地吻去,胸口似有热流滚滚而来,试图抚平我灵息不迭的翻涌。

    “谁说我要走的。”摸进领口的手掌在胸前小力地按揉,将其自身浑然有力的灵息缓缓地注入我的身体,一如千年前那场大战后的遇见,他也是这样,轻柔地为我撤去灵脉中不安的痛楚。

    “澈儿,之前所说的那些安慰的话语都是骗我的是不是?为什么不告诉我自己受伤了。”

    “我-----”

    “你可想过这样下去的后果。”

    我微微一怔,侧过脸去:“想过,也不过一死而已。”

    “一死?那我呢,我该怎么办?”庚寅的脸色忽然变得苍白,“我跟你一起死?”

    “不---”

    他松开我转身离去,刚行出几步又自钝钝地停下,侧过头,任由一张俊颜浸没在发丝垂落的阴影中。

    “我自然不会和你一起死。”

    ----那样的自然是枉然,我从不曾奢求。

    “我会在你死之前先了结了自己,不会痛苦,也不会伤心。”他转回头,默然地向前走去,“这样好吗?”

    深秋干冷的风气丝丝灌入广袖,方才手指相扣的温度被生生吹散,僵硬了指尖,也同样僵硬了面上自作委屈的咸泪湿痕。

    我抬起手,看着小指根上光洁的肌肤,那里绑着一个小指红线的誓言,而今历历在目----

    -----这红线,你我手中都有一条,两端各在彼此。

    千年前的誓言,最终却是背离的结局,那么----

    我所奢求着的究竟是什么呢?

    浮生尽欢,一息缠绵而已,这样,够吗?

    还是----想和他一生一世?

    -----永生永世。

    “庚寅,不许走。”我强压下胸口不适的动荡,提足快步地走到他身后,一张臂,将僵滞的人儿搂在了胸前,“说了几句就走,你这个混蛋杀千刀的负心汉!”

    “澈儿?”

    “温热的背上振动着吃惊的共鸣声,我吃吃地笑,将脸贴上了他的后颈:“你就那么狠心地看着我一个人痛苦难过流泪兼揩鼻涕?”

    “------”

    “庚寅,我是妒嫉了,妒嫉地心里快发了狂,我看着你那么温柔对他的样子-----所以才说了胡话。”

    “澈儿----”

    “我乖乖的听话,乖乖的治伤,你也不要比我先死好吗?”

    怀抱中的人儿强行转过身来,一把将我扣在了肩窝:“傻瓜傻瓜,你怎么会那么傻。”

    “我也不知道,我一直以为自己很聪明的。”

    “傻澈,”他将我拉开稍远,用手轻柔地擦去残留在我嘴角的血渍,一会儿又摩挲上了脸颊,拇指按在眼角缓缓按揉,“你一直不相信我,我知道,是我伤你太深。但是澈儿你听好,在我这里,”他点点自己的心口,“你从来都不是什么净道的守道人,也不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朱石仙子,你更不是倔强且万事得心应手的彻澈。你是澈儿,我的澈儿,可以为我笑为我哭为我做一切傻事的澈儿,可以打我骂我甚至杀了我的澈儿,可以不相信我但请依靠我的澈儿,我会做你的靠山,高兴的时候躺着晒太阳,不高兴的时候用来当靶子练丝旋,好不好?”

    心头不堪的阴郁层层散去,我点点头,将脸埋进了他的颈窝:“好。”

    “噢~~~~~~~~~”身后的队列突然一阵轰闹,喧嚷的呼好生穿透了耳鼓,我吃惊地回过脸去,但见华盖下从从的列兵里头有好些都摘下了面上的头盔咧着嘴冲着我们傻笑。

    “放肆----”庚寅皱起了眉头,“你们----”

    “大人你放心,我们保密,保密~~~~~”当头的一个小个子一拉线封嘴,双眼却亮出了精光来。

    庚寅呵呵一笑,对他一个暴栗敲上头顶,“臭小子,你们心眼里打得什么鬼主意我不知道,好罢---”他挥挥手,“带着那些车銮都散了吧,今个去俏花雕喝酒的都算在我的帐上。”

    “噢~~~~~~~~~~”又是一阵喧闹,大队人马轰隆隆的骚动,作鸟兽散。纷乱过后,却见一队锦装的宫娥正一脸迷糊地绞着手帕,显然没有接到主人的命令不敢退去的模样。

    庚寅瞅着我一身血迹斑斑的红衣,眉间一蹙,“你们先回去我的寝宫准备妥当,朱石仙子即刻便到,嗯----切记准备沐浴更衣。”

    “这--是主子的寝宫?不是轻雪小楼吗?”

    “我的寝----”

    “不,去轻雪小楼,这是金戬大人特变为我安排的住处吧,”我微微一笑,“有劳各位姑娘了。”

    “是。”

    看着宫娥逐渐隐没的身影,庚寅终于按耐不住地转向我,“为什么不去我的寝宫,那里的水暖都好。”

    我幽幽一叹:“金戬大人,虽然我们----不过,我到底不是你的禁脔啊。”

    “这--是我疏忽了,”他不甘地撇撇嘴,“可是轻雪小楼离我那儿有好远。”

    我呵呵一笑,踮起脚来咬上了他的耳朵,“单日我偷偷地去,双日你偷偷地来,好不好?”

    “这倒不必,”他勾勾眉,“今天这一过,八方的流言一定会漫天飞舞,由是你我的偷偷就一定会变得光明正大。不过,这单双日的打算倒是很有意思,只是有一点-----单日我光明正大的来,双日你光明正大地等我来,怎样?”

    “嗤,说到底了就是你来,”我环住他的颈项,“还怕我逃了不成?”

    “更深露重,我怕你着凉。”

    “为什么一定要更深露重呢?”

    “难道你想白天?”庚寅勾下头来在我的锁骨上重重一咬,成功地让我苦吟一声后笑上眼来,“白天我也不介意。”

    “满脑子的糨糊。”

    “明鉴明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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