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582 更新时间:08-12-09 22:13
初冬将至,草木萧黄,粉嫩的芙蓉儿早已褪尽,只留了一地无人问津的枯瓣,逐成花泥。尘道的冬日比之其他道界尤显阴寒,今年更甚。
轻雪小楼后院里种着几株白梅,陈叶子还未落去,枝桠间却早已珠末藏头,生出了米粒一般大小的苞芽来。
闲庭信步,我这几日最常做的事便是提着小剪子小壶子替这几枝白梅理型疏通,想着能赶在离开之前一睹“暗香浮动”的风采。然而天不遂人愿,在我“悉心”的照料下,这些白梅非但未见盛放,反到现出了些枯败的势头来。
“小梅花啊小梅花,再给你们浇浇水,开一朵小花花给我瞧瞧。”放下手中的铜壶,感伤满满袭上心头。白梅不开,“小米粒”却一粒一粒的往下落,如此未见华彩的夭折,如同早逝的婴孩,如何能不绞缠着婴泪的怨念呢?
想到此处,眼底竟也腾腾地冒出了水汽来:“小兰儿,再给我提壶水来。”
“仙子,这已经是今早的第二十三次了。”
“不够不够,你看这些小骨朵还在嗖嗖的往下落。”
“可,可是,”扎着团鬏的女孩儿支支吾吾,“这盆子里的泥巴都稀了。这样-----”
“没事的,你去提水吧。”
女孩恨恨不甘的提着空壶离去,且留下我一人在这尤显凄清的庭院里暗自神伤。
“小梅花啊小梅花,不开花啊不开花,小梅花啊小梅花,不开----”才念叨了几句便听身后脚步声疾疾而来,一转头,却是小兰儿提这个水壶,正满脸通红的冲将过来。
“仙子仙子,不好了,不--好--了~”
“怎么了,”我起身整整衣摆,从容若定:“别急,慢慢说。”
“主子他,主子他----”
“主子?哪个主子?”
“金戬大人,他,他---”
庚寅?心尖猛然一跳,“他怎么了?”
“他出-----他出---------”
“他出什么?难不成----出事了?”我抓紧了女孩的双肩,用力摇晃,“他出什么事了,出什么事了?”
也是了,从早上离开到现在我一直不见他的人影,“他现在人呢?”
“出,出门去了,还派人给仙子送了----送了东西过来。”
“-----”我默然,“出门去了?”
“嗯。”
“没事?”
“没事啊。”
“没事你喊什么不----好----了?”
“奴婢,奴婢习惯了。”
“-----”居然还有这种习惯,我@#¥¥¥%%%…………&*
“仙子,来的人还在前厅等着,您是不是----”
“@@#¥%……&*”
“仙子?”
“哦,我这就过去。”
还未步入前厅,来者非凡的身形便自强行撞入了眼眸,鹰翼蜂腰,长臂直膝,披一身绒丝甲,挑一把斩月刀,常听人说男儿好汉长七尺,看这人,估摸着九尺犹有余数。
好一个不可多得的良材-----我在心底惊呼一声,为缩小差距似的愈发挺直了腰板,款步而至。
“属下穆戎,参见朱石仙子。”那人单跪一记,双手呈上一物,“天风阴寒,金戬大人令属下送来狐裘一件。”
狐裘?我接过松软的灰白毛子,抖一抖,溅出了些毛皮特有的狐腥来。
果真是膻气四溢的东西呵,不过-----这毛裘围在身上倒是软软热热的,亦可抵过狐媚子满身腥臊的不足。
“金戬大人所赠之物鄙人实在喜欢的紧,替鄙人多谢大人。”我弯腰小作一揖,“金戬大人可还有其他的事交代?”
穆戎点点头:“属下这次来还受了金戬大人邀武之托。”
“邀武?”
“是,金戬大人让我在您面前武刀一段,说的是----您要找的东西就在这刀法中。”
“我要找的东西?”
忽而闪现的念头一晃即逝,我摇摇头,为自己的天真而苦笑--------谁会甘心将千辛万苦入囊之物拱手相让?
我不会,他也不会,那么------
“金戬大人可有告诉你那是样什么东西。”我问道。
刹的穆戎面色一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主子的心意,属下怎敢肆意揣测。”
笑浮悠然,我拍拍他的肩膀,“你起来吧,将那套刀法演给我瞧。”
大个子应声跃起,反手取刃,背上的斩月刀当即呼呼作响,大旗一般载风扫来。
“第一式,折桂之木!”大刀突然冲天一指----折的是蟾宫佳桂,取的是天地菁华。
“咔嚓。”屋梁的一角干脆的裂成两半,粉尘跌落,簌簌有声。
“第二式,尽扫闲心!”刀势稍缓,月柄过处如“沐”风云-----狼藉一片。
竖着的,横了;横着的,翻了;翻着的-----碎成了烟末。
小兰儿有些架不住脸,连连心疼的大嚷:“你个大块头你想怎样折腾我的地方!”
话音一出,原本英姿勃发欲出三式一显雄态的穆戎顿时焉成了白菜,大手轻轻一弯,那刀儿便立马换作了扫把,扫一扫,连个灰尘都懒得蹦出头来。
“这,这是----第三式,两生合一----”
“哦?还有吗?”
“有,有第四式,广纳糟渣。”大个子拖着刀柄绕前厅小跑一圈,末了挽个刀诀算作结尾,“舞完了。”
收了刀,穆戎勾着脑袋退到一旁,又做贼似的抬眼偷偷瞅了瞅兰儿。
我不作响,且笑着踱步。
一时间前厅气氛凝滞,愣成了三人傻杵的境况-----一个窘加傻,一个恼加羞,外加一个心怀鬼胎算盘子拨的啪啪作响的滥情先生。
------这屋子里有猫腻,小两口心照不宣的猫腻。
眼珠子一转,我踮起脚尖来戳戳大个子的宽肩,“鄙人梅园里的白梅快给干死了,穆戎,你带着小兰儿替鄙人挑上几担子水回来,要大桶装的,这么大---”我在胸口比了一个环,尚觉不足,又比了一个更大的。“这么大,装个十桶八桶的便行了。”
十桶八桶,还不够小两口互诉衷情?
心尖上的小口狞笑一声,我清清嗓子,沉吟着挥袖离去,出门前不忘给穆戎再作一揖,“多谢了穆戎兄弟了!”
出了门口才忍不得哈哈一笑:“媒婆澈!你个多管闲事的----老嬷嬷。”
其实也难怪我,正所谓花开堪折直须折,成人之美当然是希望-----风萧萧易水寒,单身汉一去兮不复返。
不复返,不复返---
不复----
返-----
甩甩头,魂归正途。
方才将穆戎的刀式记了个一清二楚,我暗喜,鼓着腮帮子咀嚼其味。
折桂之木,去木而留圭。
尽扫闲心,去木儿留门。
两生合一,门内存一圭。
广纳糟渣,广下留残木。
一合计,两个字-----闺床。
闺床?我皱眉,“女人的---?”
春宫里头未出阁的女子千千万万,难不成得一床一床的找?
------自讨苦吃,再说-------“啊!”我一拍脑袋,朝着昨夜依然情香满满的屋子奔去。
再说,庚寅熟知我的秉性,怎么可能放任我独自暗访女子的香闺呢,唯一的可能---
此闺床乃非深闺之床,闺房乐趣之床是也。
“哼,还不是让我找着了,”掂着手里的锦囊我狰狞一笑,“闺床?闺你个衣冠禽兽床!”
拆开小口,从中摸出小纸一张:“花月无影,梦摇濡锦,一双佳侣,沉吟引颈。”
轰!热血上脑xnf,我捂着红透的面颊,再不敢瞧那纸熟悉的笔记。
羞煞人也,恼煞人也。
“不要脸,不要脸。”我一边捶着床板,一边不忘暗自嗔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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