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惊变

章节字数:4079  更新时间:08-05-12 17: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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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戌时,雪中,不二楼下。

    “你是谁?水中清的死与你有什么关系?”一个手执“蝎子钳”的男子屹立狂风飞雪中,声音冰冷坚硬,瑟瑟生威。

    “我就是杀死他的人。”另一个手执利剑的男子淡淡的回了一句,饶是在风雪的咆哮中音量有所打折,但一字一字仍是不愠不怒,掷地有声。

    此二人正是火蝎子与司徒护。

    火蝎子面上惊容乍现,刀眉横竖,紧握“蝎子钳”的右手青筋暴突,他白天亲见同生共死将近十年的兄弟惨死街头,如今又亲见凶手便在面前,心情煞怎能不激昂悲壮!

    司徒护丝毫不为他一反常态的面容所动,似乎这一切都在自己的预料中发生了,面容上亦露着稍稍的厌烦之色,实希望速战速决,将此人也尽快结果掉。

    过不多时,火蝎子似是也自知在敌人面前如此大露性情实乃兵家大忌,当即又平定了心情,恢复了往日镇定,从容不迫地打量起了司徒护,权似一个局外人,仿佛刚才的事也并未发生过。

    司徒护脸上本已微露倦意,心生懈怠,但见他曲伸自由,果然有处大事者之风,当下也不敢小觑,紧了紧手中所握的“走神剑”以备敌人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突然来袭。

    而火蝎子凝视司徒护,但见他双目清冽,在月光与白雪的映衬下发出两道清光。脸如未垢洁玉,左颊上还有一个若隐若现的梨涡,长得非常讨人喜欢,年龄似乎也在自己之下。但他手中的一把宝剑却是寒光逼人,异常霸道,想起水中清便是死于此剑之下,剑上或许还沾有他身上的鲜血,心中便不由起了一阵寒意与敌意,刚才对他的好感也随之变成了一种反感。

    “动手吧!”司徒护这一剑蓄势已久,“你不是很想为他报仇吗?那就过来杀了我,不然你也会被我所杀。”

    “你为什么要杀我们?”火蝎子语气中略带愤怒,双目直盯司徒护,似乎想用如刺的眼神直接从他身上找出什么答案来。

    “我不想再多说了,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大可放马过来杀了我便是。”司徒护坚硬的语气似乎有所缓和。

    其实他在一剑取水中清生命之时,心中亦有千百个不愿,那一刻,他只想自己若是个不通武功的市集小民该有多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终日为衣食所奔波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亦或自己那日未曾踏上这条江湖路,如今与爱妻范真真相忘江湖,共守“开护山庄”更是一件妙事。但当那冰冷的雪花一片一片砸在他脸上时,他便猛地醒悟,自己手中的“走神剑”不出则已,一出便是剑无虚发,容不得自己后悔,而范真真——那个自己曾经,现在,甚至今后一直所深爱的女子也已离开自己,至今生死未卜,下落不明。想到此处,方才的一切感想便都被一颗报仇的心所吞没。

    那一剑,结果了水中清的性命,亦一口吞噬了司徒护原本善良的心,使他一步步地沦陷于仇恨之中。

    而火蝎子自然看不透司徒护内心世界的矛盾,他甚至不知道这个一剑杀死武林盟主左护卫水中清的二旬青年姓甚名甚。但既然一切已如泰山之势压顶而来,便已无从逃避,纵然粉身碎骨也只有搏命一击。

    “好。如果在下今日武功不济死在了兄台剑下,那便希望兄台能差人将在下尸体送回‘盟主府’。若是在下侥幸胜得兄台……”火蝎子目光乍然放出精光,紧紧琐住了司徒护,本来沉稳冷静的声音忽地转为冷峻,一字一字地道:“我-也-会-毫-不-留-情-地-杀-了-你。”

    “好。”司徒护未及火蝎子话语落下便即爽朗而应。

    火蝎子紧绷的双脸亦稍稍放松,补充道:“不过还是希望知道与我交手的何人!”

    “司徒护。”司徒护亦不再隐藏,坦然说道。

    火蝎子暗暗地将此名字记在了心中,脑中亦是苦苦搜寻,却不曾有任何记忆。忽地莞而一笑,不禁自嘲,眼下自己能否躲过此劫尚且是个未知数,又何必在意此人姓甚名谁呢。人生匆匆数十载,皆如浮云般毫无定数。名字,功名,利益……亦不过将化作一抔黄土,又何必太过在意与执着呢!既然想通了这一层,心境便也开阔多了。坦然说道:“司徒少侠请出招吧!”

    “嗖——”司徒护宝剑未出,剑鞘却是蓄存了七分功力直取火蝎子面门,他见火蝎子年纪比那水中清少了十岁有余,年仅三旬,但在江湖上的名声却不亚于水中清,想必有他的过人之处,因此出手时先留了三分内力与几记后招。

    火蝎子眼睛一亮,心中已然看出对方剑鞘中深藏的武学内力与用意,也不肯轻易显露家门,当下“蝎子钳”钳嘴一张以八成的内力咬住了“走神剑”剑鞘,但觉他身上内力从剑鞘上源源渗透过来,刚猛强悍与自己的内力修法倒是异曲同工,而且与自己内力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此举意在试探对方内家功夫,如今意已达到,形式亦是严峻,便即收回内力另觅破解之法。

    司徒护与火蝎子内力一拼,心头亦是一惊,想那火蝎子比之水中清修武之龄少了将近十年,内力却与他旗鼓相当,不相上下,想来武学悟性及修炼之道必然有一套独到的方法。心下已暗暗地吃了几斤,不敢对他心存小觑。二人对视一眼,心中各有计较,迅即又都同时发招,一个连剑带鞘挺近,一个“蝎子钳”钳子数开数阖,气势煞焰。

    火蝎子的武器“蝎子钳”是一把状似蝎钳的利器,套在右手上挥洒自如、开阖灵活,作战时可以将敌人武器咬住,将敌制服。

    司徒护的“走神剑”与“蝎子钳”一击相撞,只见它钳嘴一张,便将剑尖部分咬住,进退不得,心中一凛,火蝎子成名江湖数年果然有他的非凡神力。

    火蝎子暂居上风,乘胜直击,暗使内力意欲让他宝剑脱手,无反击之机,当下将全身内力凝聚至右手“蝎子钳”上。司徒护剑上受力,只觉一鼓强毅的内力正顺着剑鞘、剑身、剑柄直攻心脏,又怎能任它在体内乱窜!当下左手运力,顺着“太渊”“曲泽”“天泉”直至“膳中”并暗送至右臂剑上。

    司徒护使的剑法等外家功夫乃属至刚至阳,而所练内力却是至柔至阴,此时这鼓阴柔内力与火蝎子的阳刚内力在剑身上相幢相抵,恰是以强对强,上下难分。

    “嘭——”待斗得一时片刻后,司徒护的内力已渐渐将火蝎子的内力逼退了下去,但此剑鞘并非神奴当日所铸,乃是司徒护另觅铁匠所配,材料做工怎比元配,此时已经承受不住这两鼓内力的强烈对峙震做了无数碎片。

    煞时间,一道银光闪过,刺破了苍穹,将皎洁的月光与飞舞的雪花映衬得一片锃亮。剑光破空,剑气沁寒,剑意冰决,“走神剑”终于第二次出鞘了。

    司徒护双眼凝重,瞳孔猛地一缩,“走神剑”便似一把蓄势已久的利箭,此时弓满箭发,直取敌人心窝,势力不可小觑。火蝎子双眼被那剑光一刺,无意识地紧闭了一下,再当他双目张开时却见司徒护剑尖已经破开了“蝎子钳”挡在了身前,但觉这一剑力道遒劲,剑气逼人十分霸道。

    惊惧!

    火蝎子从未见过如此霸道的一剑,此时的司徒护仿佛已与“走神剑”合为一体,炼成了一支一往无前的冰箭,锃亮的剑光和着他口中的呼啸似乎在向全世界发出宣告:天地、鬼神没有人能挡得住这一箭,没有人能阻止得了他报仇。这个青年,此时的心已经化做一团至寒至热的冰焰,对父爱的渴望及对敌人的仇恨正在熊熊燃烧。

    “嘭——”

    嘶吼。

    “蝎子钳”化作了漫天碎片,火蝎子应声倒地,口吐鲜血。

    “走神剑”一出鞘他便已经看到了司徒护的癫狂,剑的无情,水中清如何败在这把惊天地、泣鬼神的宝剑下,如何中剑、吐血、说出最后一句话都似浮光掠影般一一闪过眼前。而如今倒地的正是自己,他知道,那个可怕的预兆灵验了。

    但——火蝎子还是抽搐着想站起来,在他心中有个概念:只要头顶天,脚立地,纵然是死也没什么可怕的。他以手支地努力地想要在敌人面前站起来,但最终却还是功亏一篑,身体猛地一震,掉出了那把小木剑。

    司徒护本已举剑再欲刺来,但一见到这掉落在地上的小木剑便即收了手,双目惊谔,紧绷的双脸现出几个复杂的表情——由震惊转为担忧,再由担忧转为愤怒。

    火蝎子目睹司徒护神情、动作的每一个变化,想起昨日那老人家所言,心中便知此乃反击或是逃走千载难逢的良机,但他却生生地放过了此等良机,沉思于了这把小木剑当中。而司徒护杀机再起,“走神剑”再度出击直刺火蝎子“天突”大穴。

    一轮明月,一丝飞絮,一道古街,一剑杀气,还有一线琴音和一脸惊容。

    “走神剑”再度收手,剑立长空,良久不动,司徒护竟似中了邪一般定住了。

    火蝎子识得那琴声,如怨如慕,如泣如诉,普天下恐没有第二人能奏出这般感觉来!而想到了她,求生之念顿起,也不知从何来了力量,便即支地而起拖着负伤的身子向那琴声传来处奔去。

    琴声袅袅,音律由商变徽,又由徽变角。

    司徒护陡地惊腥,拾起小木剑向火蝎子逃离的方向追去,一直紧随其后,待到了一条小巷中眼睛一眨却不见了他踪影。而那琴声却豁然明朗,近在耳畔,司徒护寻声而望,只见一座小屋赫然而立,那琴声正是从内传出,灵鼻一动一鼓熟悉的淡香和风送入耳中。幕地,他眼前闪过了一个人——一个让他魂牵梦绕,日思夜想的人,而她不是别人正是爱妻范真真。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走神剑”惊落。

    或许自己有一推开门便可以看见她了,她是瘦了还是胖了,离别的半年可曾安好?她的心中对自己可曾有几许思念?亦或许这只是自己的错觉,她也许早已远走天涯另觅佳宿,过她一直所向往的平凡而又宁静的生活。但也许她一离开“开护山庄”便落入了坏人手中,此时正等自己前往救济……

    司徒护一时间遐想连篇,无法自己,昔日的情一点一点汇聚,像海潮般铺天盖地地向他涌来,他再也没有力量抗拒,纵然父亲不明不白的惨死,纵然爷爷苦口婆心的劝说,纵然神奴用心良苦的铸剑,也阻止不了他与情人一见的激情。当下,司徒护拾起“走神剑”走到紧闭的大门前举手扣门。

    琴声嘎然而止,园内梅花飘落,园外芳心怒放。

    “吱呀!”一声大门应声而开,而开门的正是哑婆婆。只是她背后还站了一个人,一缕长发,一件纱衣,一抹背影清立于花谢花飞中,独有一番风韵。

    “走神剑”再次惊落,而司徒护已经近于痴呆,一动未动,一言不发。那女子正是范真真无误!

    “你走吧!”那女子争先开了口,冰冷坚决,虽然是昔日最熟悉的声音,却找不到一丝熟悉的温存。

    良久,呆立,无语。

    司徒护轻启薄唇,长叹一声,道:“你救了他!”

    “是。如果你还要取他的性命就先杀了我。”范真真冰冷的声音已近嘶哑。而火蝎子此时正躺在里房床榻上透着窗纸看这门内门外二人的交谈,满腹疑问,百思不得其解。

    “好。”司徒护哽咽了一下,继续道:“你好好照顾自己。不过下次,他就没那么幸运了。”说罢俯身拾起长剑再定睛望了一眼范真真背影,这一眼情深意又长竟似要将她背影永远隽刻于心有一般。但她——却始终没有转身看她一眼。

    司徒护终于失望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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