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 神奴

章节字数:4785  更新时间:08-07-15 1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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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在众人都陷入一片沉思之时,突闻厅外有人一声长啸道:“司徒护,‘走神剑’就在你手里,还不赶快将仇人统统杀了。”

    声音洪亮若钟,气震山河,煞是具有摄人气势,但司徒护听在耳中却觉得如鬼似魅,仿佛被摄了魂一般,手中“走神剑”也似被他控制一般,情不自禁地又开始森然生凉,聚集杀气,然后像一条毒蛇一般,沿着手臂蜿蜒的经脉,侵入了自己的身体。

    而他,竟无力反抗!

    莫非是那个神秘人终于出现了。

    众人寻声向厅门看去,正见一个身着灰衣的矮小男子正傲然立于门口。火蝎子双眼一瞪见他那五短身材倒是眼熟,但又见他鹤发鸡皮、面黄肌瘦的却那里识得这张面孔,忽地与他眼神交接,但见他双目放光直刺心窝,一种熟悉的感觉泛上心头,这才幡然醒悟,脱口叫道:“占卜师。”

    此言一出,司徒希与火蝎子俱都凝神盯住了那老者,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范真真与司徒护则更是惊奇,因为他们正识得那老者竟是神奴。

    神奴见到火蝎子识出自己,嘿嘿一笑,眼边的皱纹却像几道巫师的符一般,看不懂写的是什么,但却知道它可以置人于死地。他边迈开健朗的步子跨入大厅边道:“唔。火大护卫还活得很好嘛!要如何谢谢老夫的占卜及解卦呢?”

    火蝎子见他直承此事,面上微微一红,有些羞愧,转头将小木剑一事与司徒希说了。只是语气中已全没了往日对他的那般尊重。

    “司徒护,你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快动手杀了仇人为你爹爹和爷爷报仇。”神奴见司徒护伫在原地,神情迷离,便欲抢先将他唬住,以激起他的杀念。

    范真真眼看司徒护全身剧颤,神志迷茫与往日判若两人,猜想他定是被神奴用“走神剑”摄住了心魂,急忙出言提醒:“快把‘走神剑’放下,神奴骗你的。”

    但,一切已然阻止不及。

    只一瞬间,“走神剑”杀气聚满,剑身寒气翻腾,恰似壶中沸气一般,上下窜动直欲将壶盖撞飞。司徒护一个心神不定,把握不住长剑便似有了神力一般拽着自己身子撞向了司徒希胸口。

    剑光破空,剑气沁寒,剑意冰决。而人呢?人面无情。

    司徒希双脸抽搐了一下,两眼凝视,看着那把剑就这样一寸一寸地靠近自己,没有任何反悔的停滞,没有任何放弃的趋势,那一刻他的脸停止了抽搐而是转为僵硬,既然儿子已恨我至斯,我又何必要眷恋着红尘,与人事间痴痴纠缠,也许这样正是最好的结局。

    司徒希直道他对自己恨入骨髓,欲置己于死地而后快,眼看着剑光闪过双眼,却忽地似是得了神灵点化般解开了多年来的心结,闭目说道:“滚滚长江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夕阳几度红。”正道出了他为求功名抛子弃父到头来却落了个命丧儿子手中的落寞、荒凉、无奈的心境。

    范真真早料到司徒护会有此举,阻止不及早已暗聚气力,反正自己已是个生死不明的无用之躯,方才她为“欧阳胜”挡去的那一剑虽然未伤及她肉身,但凌厉的剑气却直灌她胸腔,伤及了她的肺腑。倒不如上前挡了这一剑,一来或许可以用自己的血唤回司徒护意志,二来也免了司徒护将来背负轼父的骂名,遭受世人的唾弃,她心意已决,早有所备出手便也快些,司徒护长剑一出她便飞身上前挡在了司徒希身前,瞑目待死。

    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那柄又冷有锋的剑却未插入自己体内,倒是臂膀一受力,已被人推倒在了硬邦邦的地板上。待她勉强支撑起来转头一看时,眼前的场景不由得让她惊呆了。

    “走神剑”直直地插入了火蝎子胸膛,剑尖直透背脊,又红又腥的鲜血便从那破了口的胸膛上喷薄而出,直如一张又密又毒的蜘蛛网狠狠地罩在了司徒护脸上,覆盖住了那张原本白皙皎洁的俊脸,透着三分鬼魅七分凶狠,让人望之胆寒。

    “叮——”“走神剑”惊落在明晃晃的大理石地板上,却如落在百年无人迹到达的鬼屋一般,奏起长长的回音,听之不由得让人打上两个哆嗦。司徒护舔了舔唇边充满腥味的鲜血,竟看的呆了。

    火蝎子闷哼一声软倒在地,司徒希看着这兔起鹘落的数度变化,惊呆之余竟扶他不住。只得怔怔地看着他道:“蝎子,你怎么样?”

    面目虽非,声却如常,火蝎子本已恨他,但听着他声音却无论如何也恨不起来,苦笑一声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无论你是司徒希还是欧阳胜,都对我一样的恩重如山,我不想让你死。”闭目休息了一阵,又转过头盯住了范真真,悠悠地想起了与她有关的一切往事,神迷意乱倒也忘了疼痛。

    一年前第一次被管家带入“盟主府”,脸上还显着十分的稚气,但一手好琴却弹得老练娴熟,古今绝伦。以后的每一次邂逅相遇,她都会报以浅浅的一笑,那时候火蝎子便笃定,那是可以令他忘记所有烦恼与不快的笑容。渐渐地他发现自己一天不见范真真心中便闷得慌,左右不安,几次想鼓起勇气向她吐露心声,但见她对自己除了礼节似的一笑便再无其他多余语言,好似并不喜欢自己,羞赧之心一起便这样一拖再拖。直到后来发现欧阳胜对他似乎也已暗生情愫,心情便直若跌落谷底。君子固有成人之美,更何况他还是自己最敬重的主子便只得强行压住心中的相思之苦,后来见她不告而别也没敢多吭一声。直到前不久知悉她又归来,少年情怀又起,封尘了几年的爱意又再开启……

    想着想着双眼竟已模糊了,怔怔的看着范真真,虎目中竟是柔情,咽了一口血水,道:“真真,是我这辈子最爱也是唯一爱着的女孩子,我不——想——要你——死。”说到后来已是气喘如牛,语不成声了。

    范真真天性善良,恻隐之心一起早已哭得泪如悬麻,扑上前说道:“你不要再说了,你的心意我明白,是我一直都在辜负你。”

    火蝎子淡淡一笑,双眉紧琐以舒缓身上的伤痛,双目紧盯范真真,想与她再说几句话,但真气外泄,气息越来越弱却是张着嘴巴发不出一丝声音,眼睛一闭就此去了。

    神奴一看火蝎子去世,心中煞是激动,仰天一笑,对司徒护道:“现在火蝎子也死在你的剑下了,还不快快把欧阳胜也杀了,他可是你的头号仇人啊!”

    范真真迷糊的双眼诈见神奴一张前所未有的奸诈面孔,心中煞是愤怒,冲他吼道:“你为什么非要逼他!”

    “哼!为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神奴双目碧光一放直锁住了范真真。范真真许是被他吓的愣住了,许是若有所思,一时间就这样惊呆了。神奴一看倒有些怜香惜玉了,稍稍放柔了眼光,收敛了几分猖狂,斜嘴一笑道;“告诉你倒也无妨。”说着又将眼光投向了被司徒希丢在地上的那张人皮面具,悠悠地道来:“其实,欧阳胜与我从小便即相识,而且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我们小时候生活过的很寒酸,苦不堪言,所以他发誓一定要在江湖干出个名堂来,摆脱这种穷困的生活。从小他就用功习武,努力做人,皇天终于不负有心人,被他当上了个武林盟主。我与他不同,我自知没他那份韧性,因此只想以铸剑为生,日子不要过得像以前那般贫苦就心满意足了。可是没想到的是他还记得我们当年的情分,想想个法子让我也享享福。但是,我自忖人微位低,不想让江湖上的人知道我们当年的清寒,也就没有大肆伸张,只是暗中还与他还保持些来往。”

    讲到此处,司徒希似是忽地想到了什么,喃喃地道:“原来欧阳胜好几次偷偷地在房中待客的人是你,”

    “不错。”神奴语气铿然,“我与他兄弟情深,你却为了一己之利不顾主仆之情将他杀害,之后还心安理得地坐上了他的位子,你真是该死。”

    范真真似是听懂了什么,验证地问道:“所以你设了一个局,一个让他们父子俩互相残杀的局!”

    神奴似乎对自己的精心安排煞为满意,得意洋洋间应道:“不错我也要让他的父亲和儿子尝尝被背叛的滋味,所以我假装与欧阳胜有仇,先你一步到了‘开护山庄’投奔了司徒昂。”

    司徒护听到此处显然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直气得发指眦裂,冲着神奴吼道:“那么爷爷是你杀的了。”

    神奴“哼”了一声,继续道:“不错。他对我毫无防备之心,下手真太容易了。”

    “你——该死!”司徒护一声长啸,体内真气活跃直欲喷薄而出,

    惊恐,无力,眩晕……司徒护甚至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迷迷糊糊间耳边响着神奴嘶哑的怒吼声:“你既然下不了手就让老夫来帮你。”

    “走神剑”竟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了神奴手中!司徒护清楚地看到“走神剑”还有如此神威,而神奴握着剑的身躯似乎顿时高大了不少,剑与人合,人与剑合,似乎一樽不可侵犯的冰雕一般,原来剑和人能够配合得如此天衣无缝!

    神奴一边挥斥宝剑,一边叫道:“小子,就让你真正见识一下‘蚀神剑’的威力!”剑锋陡转,人剑合一,直化作刺眼的白光直刺呆在地上的司徒希。

    司徒护先是微微一愣,原来此剑并非神剑神走,而是一把蚀人心神的巫剑。神奴早早铸剑之时便已在剑上下了血咒,是以这把剑才会如此至阴至寒,能够数次主宰司徒护仇心大起,杀气聚增。

    “爹——”司徒护心知司徒希大难临头,他却似乎还是神迷意乱,不知自救,一句在心底无声地呼唤了千万次的“爹”终于冲口而出。而他自己甚至还不敢置信,难道自己已经原谅了他!抑或是自己本来就未曾恨过他!

    而司徒希,司徒希竟然在笑,当神奴长剑挺进他胸膛时,在范真真关怀与急切的眼神中,在司徒护语音落地前,一丝满足的笑意安详地爬上了司徒希的脸上。

    该风光的时候风光了,该放纵的时候放纵了,该拥有的时候拥有了,而如今该解脱的时候也该放手了,何况还有儿子的那一声浓缩了所有亲情、诠释了所有冰隙的“爹”!

    所以……当司徒护再次看他时,他腹中已多了一个窟窿,一个足以致命的血窟窿。

    而那把唤做“走神”实为“蚀神”的剑也已平平地躺在了地上——握剑的神奴后脑开裂,血流如柱,一双碧绿的眼睛瞪的如铜铃一般,口中喃喃地念道:“不可能,不可能……”显然连他也难以相信司徒护会有如此快的速度拾起地上的大刀然后砍中自己的天灵盖及后脑,难以相信他会这么快便走出“蚀神剑”对他的控制及影响。

    “哈哈……死得好,死得妙呀,统统都死啦,哈哈……”空空的厅堂之中忽地响起一个男子如鬼似魅的叫喊声,然后是“叮”的兵器声和“嘭”的两声人倒地声,再然后则是寂静,甚至是死静。

    范真真就这样痴痴地看着地上的三具死尸,看着司徒护那已显狰狞的面孔和那落寞而又寂狂的背影直至在视线里消逝……

    ……

    “不二楼”中,依旧是那个靠近楼梯靠近窗户的位子,窗开着,只是今天绝对不会有人会有异议了,因为今天外面非但没有下雪刮风而且还出现了太阳,而他就痴痴地看着窗外,看着天上那一缕沁人心脾的阳光,虽然很微弱,但那个金黄色真的很难安慰人。

    屋檐上那层已经积了十几天的积雪终于开始在微微的阳光下融化了,水滴顺着两边的屋檐滴答滴答地落下,直像江南的梅雨季节般,搞得人心里也有些湿嗒嗒的。

    “客官,您的酒菜!”小二殷切地把几盘小菜和一壶竹叶青送到了窗边。

    那人斜眼看了一眼酒菜,然后缓缓地抬头道:“小二,我只要一壶茶就够了,没有叫酒菜。”玉面冷俊,白衣劲装正是司徒护。

    当日他如痴如狂般离开了“盟主府”后便在这附近四处游荡,如今心神已定正准备一个人回“开护山庄”去。

    小二听言嘻嘻地笑着放下了手中的酒菜一指楼梯口道:“没错,是那位姑娘吩咐的,她连钱都付清了呢!”

    司徒护蛮不情愿地转了下脑袋正见一个白衣女子清立于梯口正转着一双水似的双眸看着自己。

    “真真!”司徒护脱口叫道,心中真是又激动又绝望。他倒是盼着能和她和好如初的,但却又担心她必责怪自己的一意孤行,既害了自己父亲又杀死了火蝎子,事发当日还一走了之,于她当真伤害甚深。想到此处,心底便如灌了铅般沉重,只故做冷漠淡淡地道了一声:“是你呀!”

    两行清泪划着范真真吹弹可破的秀脸,似乎正在诉说着主人的辛酸与无奈。几日来的疯狂寻找与牵肠挂肚却只换来这三个字吗?她心中有些悲凉与落寞,全身犹如被幽寒的碎冰砸、扎一般,甚至想就此抛下两行清泪然后狂奔离去,但,双足挪动了一下却依然狠不下来,她是真的想和他回那个曾经给予他们温暖的地方。

    “你要回家吗?”范真真哽咽着道,语气中竟是柔情,一个“家”字却已道尽了心中所有的希望与憧憬,原来她要的仅仅就是一个可以回的家。司徒护心底一软,爱怜之心大起,自己堂堂男儿难道还保护不了一个深爱的女子吗?而身为丈夫,难道带在外流浪漂泊已久的妻子回家也须迟疑吗?

    他轻声问道:“那你会原谅我,和我一起回家吗?”

    范真真破涕为笑,一字一句地道:“在我心里你从来就没有错过。”司徒护热泪盈眶,早已一把将她搂在了怀里。

    本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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