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真相

章节字数:4415  更新时间:08-06-02 1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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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徒护心中记挂着范真真的伤势却又放不下对欧阳胜的仇恨,如今这局势已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范围,为他所不及,一时间只得杵在原地。

    范真真望着司徒护,见他眼中杀气有所消减,面容也趋和颜,心中一喜想必他已开始动摇报仇之心,当下又强忍着疼痛对他道:“我想和你一起回家。”

    人非草木,焉能无情,况且眼前苦苦哀求的还是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司徒护焉能不动容?

    欧阳胜似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沉声道:“你带着她走吧!她伤的不轻。”心情也煞是悲痛。

    “住口!这一切还不都是拜你所赐。如果不是你,我们一家人本该在‘开护山庄’中好好过日子的才是。”司徒护听到欧阳胜言语心情又陡地转为悲愤,眼中布满血丝,竟似着魔了一般。

    范真真双眼蕴泪,勉强道:“就让你爹永远活在你的记忆里吧!不要再去追怀,让一切都过去吧!”

    乍听她提及“你爹”二字司徒护竟有些迷茫地一时想不起来他的模样。原来父亲离自己已经那么遥远了。无微不至地照顾自己睡觉,手把手地教自己写字,聚精会神地教自己练武,这一切虽然历历在目,但心境呢?毕竟那个男人离开自己的时候,自己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孩童,那份潜意识里的陌生感已经驻扎在了心灵深处。即便现在用欧阳胜的命去换回一个司徒希,他还会很自然地叫他一声“爹爹”吗?

    司徒护的心像被密封了一般,没有阳光、没有空气、没有水分,只有黑暗、只有郁闷、只有暴躁,还有就是无止境的挣扎。那种感觉实在是很不好受,他甚至想破喉一吼,将满腔的戾气都随之吐尽。而与此同时,欧阳胜似乎更为痛苦,双眼欲哭无泪,双脸肌肉紧绷,双手瑟瑟抖动,双腿欲站无力,全身竟似卸了骨一般痛楚。他望着司徒护似乎心有不忍,想说几句话来打破这死一般的场面,但,嘴唇只嗫动了几下,终究没能吐出个只言片语来。因为范真真已经紧握住了他双手,示意他不可言语。这二人神情似亲热似怪异似神秘,既有些父与女的温存,又有些情夫与情妇的暧昧,也难怪司徒护方才会怀疑范真真对自己的感情而出此一问。

    欧阳胜望着范真真乞求般充满关怀的眼神先是沉默了片刻,但见司徒护一双仇恨甚深的双眼直盯自己,似乎是在等自己的什么答案,心头一凛,长叹一声,终于还是说出了那句另人匪夷所思的话。

    “我就是你的父亲——司徒希。”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莫不大吃一惊,火蝎子双目如火,千百个疑问萦上心头,难道这日日夜夜来自己誓死效忠的主子竟不是当初收留自己的那个人?抑或当初收留下自己时他便是“他”,欧阳胜只是一个幌子而已?

    司徒护双眼发直,一动不动呆在原地,口中喃喃地重复着三个字“不是的,不是的……”但也只有他自己一个人知道,他心中分明已经信了,一样魁梧的身形,一样宽厚的双手,一样粗旷的喉气,一样充满慈爱的眼神,这一切虽然经过了一翻化装与遮掩,但却掩不了他身上流着的血液——司徒家的血!

    或许真真早就知道这一切了,苦口婆心劝自己不要报仇,甚至不惜忍受相思之苦以分离来挟;苦心孤诣救下火蝎子,甚至不惜忍受自己的误会与指责;以身犯险保护“欧阳胜”,甚至不惜死在自己的剑下……结果却竟然只是为了保住他心中对父爱的一份期待,对父亲的一丝敬重,她到底是用怎样的心情去做这些常人无法忍受的事情?

    司徒护眼中带着一抹歉意与谢意呆呆地转过头盯住了范真真,他倒期盼她能用责怪的眼光看自己,责怪自己的胡思乱想,责怪自己的一意孤行,责怪对她的不解柔情……但,她双眼清澈透明,除了关怀与担忧竟再也找不到一丝杂质了,仿佛眼中除了自己再不能容得下天地间其他万物了。

    而欧阳胜,只是长长地叹了一口粗气,如释重负!“或许你真的永远都不能原谅你父亲,但他心里却是永远爱你的。”司徒希沉痛地道,心中即是内疚又是窝囊,面对自己的亲生儿子竟只能以“你父亲”来解释。

    司徒护万念俱灰已顾不得这许多,但为何他父亲会变成武林盟主欧阳胜倒使他百思不得其解,只得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司徒希将范真真扶到了一边就坐,然后又扫视了一下当场的人,司徒护、火蝎子俱是止息以待、目露渴知之色,惟有范真真一人两眼发直、神游物外,似乎早已沉浸于了往事的回忆当中……

    十年前,司徒希不甘一身武艺凭空浪费,听说武林盟主欧阳胜气焰正盛,炙手可热,江湖中人莫敢不卖他三分面子的,心想若能入了“盟主府”得那盟主赏识与提拔,他日必可干出一翻事业来,于是便离开了“开护山庄”,拜别了父亲司徒昂。

    世事难料,仕途不济,司徒希满心踌躇、一腔热忱想图个好差事,却不想欧阳胜对他根本不屑一顾。倒是水中清见他胸口饱满,气足神充必定身怀绝技,便推荐将他留下当个护卫。欧阳胜对水中清器重有佳,见他开口求情便也应下。

    司徒护身为“开护山庄”庄主,平日里都有丫环家丁伺候,虽然不曾涉足江湖,但毕竟也活得潇洒,何曾想到今日会受此侮辱,但心想出门之前曾对父亲允诺,大业未成决不归来,如今岂可遇难而退!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今日之辱又能算甚?只要自己能忍,伺机而动,他日依样能够一展抱负。

    便这样,司徒希隐忍锋芒,用心做好在府中的每一件事,用心讨好每一个人,忍气吞声了四五年终于得到欧阳胜赏识,此后地位一升再升,竟能与左右二护法平起平坐。他心中盘算,决不能如此终身,一定要畜势以待另谋高招。

    一日,欧阳胜在后花园小摆酒宴,特请司徒希一人前往赴宴。

    司徒希心中忐忑不安,莫不是欧阳胜准备大肆录用自己一番?莫不是自己锋芒太盛已被欧阳胜所顾忌。

    一轮寒月当头挂,星际烁烁,若隐若现,照得院子里的人人面莫测,不时的冷风吹过,吹得树枝摇曳、影姿婆娑,更添一分诡秘。寒鸦凄切,一声长啸,划破天空的一丝幽静,司徒希看着桌上的三五酒菜和对面挂着一丝高深笑意的欧阳胜,冷不防打了个寒颤。

    “此处只有司徒兄弟和本座,一切随心便可”,此话话中有话,弦外之音莫不是在暗示自己他已知道自己心中所思所想,他是在警告自己吗?司徒希心中想着,面上却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不敢不敢。盟主高高在上,小的岂可不知分寸,今日能与盟主单独对饮已经是人生的莫大荣幸了。”

    欧阳胜呵呵一笑,道:“以本座看来,司徒兄弟智谋武功都在中清和蝎子之上,假以时日必有一番作为。”

    司徒希心中一凛,欧阳胜称自己为“欧阳兄弟”,而称左右护法却直呼“中清”和“蝎子”,足可见他对自己并未十分信任。但他又如此嘉奖自己,其中定有文章,这老狐狸果然名不虚传。当下强作镇定道:“这一切还得盟主多多照顾,如果没有盟主提拔,在下又岂会有今天。”

    欧阳胜本来一脸凝重,如刀的双目直刺司徒希,但见他依旧镇定自若,讲话流畅不像做假,面上凶色一闪而过已换上了另一张轻松的笑脸,道:“来来来,今日本座只是想与你好好喝一杯酒,这些烦人的事别再去想它了。”说着已端起酒杯向司徒希敬了一杯。

    此时,琴音响起,再次划破了星际寂寥,但音律轻快,却不再是刚才寒蝉般的凄切了。欧阳胜、司徒希二人寻声而望,月下已多了一道屏障,障后隐约可见一女子抚琴而坐,如此月色之下当真人面佳景相映红,引人遐思。

    欧阳胜双目紧盯屏障,望着那绰约身影已然发呆,司徒希察言观色,知他必是对那女子心有所系,一边暗叹刚才险境,一边顺藤摸瓜道:“盟主,不知这位抚琴姑娘是……?”欧阳胜似是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峻冷的目光直锁司徒希,司徒希连忙赔笑道:“在下只是觉得这姑娘的琴艺实在不错,今生还是头遭听见。”

    听他夸奖那抚琴女子,欧阳胜似乎又是一阵暗喜与钦羡泛上面孔:“不错。琴艺好,人也好。”举杯饮下一口女儿红又道:“真真是府上管家觅来的琴师,来这儿也有三四个月了。哎,这么久了。”

    司徒希见他提及“真真”二字时语意柔和,面色陶醉,想必是与那琴师有染,但看他神情又分明透着几许暗伤,难道……

    “盟主怎么了,有什么事是在下可以为盟主分忧的吗?”司徒希只得如此探询。

    欧阳胜长叹一声,道:“不必强求,强扭的瓜不甜。本座居高临下,百万雄师莫敢不从,就不信征服不了一个小小女子的心。”

    “吭——”琴弦崩断,琴音嘎然而止,余音却久久不散,其中响起琴师范真真清脆的声音:“盟主,琴弦已断再难续弹,恕真真先行告退。”语音未落,障后已踱出一位秀丽女子,三拐两拐便没了倩影。

    欧阳胜叫喊不及,又不忍心怪罪,只得痴痴地看着她身影没入在月色中。司徒希看出了个大概,想必是那女子并未答应与他相好,他这才如此这般忧愁。管家原本想叫那琴师过来弹琴助兴,却不想这个盟主早已对她暗生情愫,难以自拔,如今反倒另他出尽了丑态……

    凉风习习,秋月无边,司徒希正拖着疲惫的身子回自己的客房,朦朦胧胧中听到不远处传来“唏唏嗉嗉”的声音,好奇心起,便寻声走了过去,原来正是对面范真真住处。透着纸糊的窗户,一个高大威猛的黑影正跌跌撞撞地向另一个纤弱瘦小的身影扑去,口中还胡言乱语地喃呢着。

    司徒希顿时心中明白了个大概,想必是那欧阳胜酒后乱性,情难自控这才向范真真发起了狂。那如今自己该怎么办呢?

    一时间他心中乱做一团,真是剪不断理还乱,矛盾异常。

    就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他去了?但男子汉大丈夫又岂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黄花大闺女受此糟蹋!

    冲进去救走范真真?那岂不是公然与欧阳胜作对,自己恐怕再难过安稳日子了,一心图谋的大业恐怕也会化做一江春水了。

    但……除了为难还是为难。

    忽地他眼前精光一闪,只一瞬间一种大胆而又可怕的念头掠过脑海,司徒希浑身一哆嗦本有些恐慌,但似乎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方法了,而机会稍纵即逝,时不再来啊!

    “啊—你放开我……”范真真的一声尖叫唤醒了司徒希,他却更坚信别无选择了,心一横,“倏”地闪入房中,然后拔剑、挺剑、刺剑……三个动作贯成一条长河,奔腾翻涌,气势恢弘,然后又在石火电光中熄灭。

    在情迷意乱中,在纠缠不息中,在始料未及中,在张口欲呼中,一代盟主欧阳胜就此倒于血泊中,背后死穴犹插着那把握在司徒希手中的长剑。

    其时,范真真已然惊呆,微微凌乱的头发散在一张花容失惊的俏脸上,口中喃喃念道:“你把他杀了!你把他杀了!”

    司徒希方才心中已盘算周详,如今第一步已然跨出,又岂会让范真真坏事,伸手便先点住了她穴道,叫她动弹不得。范真真神情稍缓,略显镇定,倒是临危不惧,道:“你要杀便杀吧,能够保全清白之身我已经很谢谢你了。”

    司徒希见他年纪尚轻,既有花容之色又有过人胆识,当真秀外惠中,心中倒也不忍心下手,心一软便又生一计,轻声道:“你弹的一手好曲,就此香消玉殒也太过可惜。只要你答应替我守密,我自然不会难为你,况且此事要是传了出去你一样也脱不了干系。”范真真见他语意诚恳,不像作假,便道:“你想要怎么样?”

    司徒希咽了一口口水,顿了一顿方一字一字地吐出:“我-要-代-替-欧-阳-胜,做-武-林-盟-主。”此言本是大逆不道的造反之言,司徒希亦花了不少勇气才将它说出,不料范真真却只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武林盟主谁来做都与我无关。”

    “好”司徒希失声惊呼,事后方觉过于大声,连忙压低声音道:“既然如此,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我有个儿子,从小酷爱五音,如果可以,我想请你移驾去‘开护山庄’教他,顺便帮我照看一下他……”

    鹤发银丝映日月,丹心热血沃新花。提及司徒护时,司徒希父爱泛起,早已泪流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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