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767 更新时间：20-03-04 20:07
看着周渝信迷茫乞求的双眼，赵新成很无奈，太阳穴的神经“突突”地剧烈跳动，他根本没办法回答或者说他的答案对周渝信来说会非常残忍，静默了片刻，他想周渝信终究还是要认清现实，狠狠心开口：“周渝信，有时候我觉得你很成熟冷静，可有时候你又很天真。什么是罪，什么是法，都是由人所定，它是社会的规则，如果你不能改变它，你就必须遵守。你明白吗？你的问题，根本不算问题。”
“由人所定，那为什么不可以自己审判？”周渝信的眼神中充斥着不甘和反抗的情绪，让人心惊胆颤。但这一次，赵新成没有逃避，没有退缩，态度强硬：“人，是社会中的大多数，是处在统治阶级的大多数，不是任意个体，更不会是你！”是不是说得太严厉了？赵新成已经开始后悔了，毕竟还小，有点想法也不奇怪，也许我应该温和一点：“你仔细想想，每个人对于罪的定义都是不一样的，如果每个人都按照自己的想法做，社会就会失去秩序，陷入混乱。是不是这个道理？你自己说，是有规则好还是没有规则好？”
“嗯。”既然谁也没法说服谁，那就没必要再纠缠了。
看到他这么消极的态度，赵新成也很郁闷，只能语重心长地说：“别想得太极端了，本来这世界上就不可能事事顺心，随心所欲。”这小子到底是怎么通过警察考试的？赵新成心里很郁闷，嘴上也忍不住吐槽：“你这，思想品德课不过关啊，是不是都还给老师了？那可不行哦，要捡起来的。”果然，又没有回应了，赵新成心想，这件事只能就这样揭过去了，只希望他真的听进去了。
“行了，到此为止，回到正事上来，再审汪成林之前，我们先把案子从头到尾梳理一下，做好准备，这次一定要撬开他的嘴。”赵新成重新打起精神集中在案件上，开始梳理：“我们这个案子，不，是这两个案子。首先说夏天的死，死亡时间推测是5月6日晚23时~24时之间，目前有两个嫌疑人，主治医生宋怀铭和老公陆一鸣，相较之下陆一鸣嫌疑最大，但是根据医院监控记录，当天晚上这两个人都不在现场，究竟是谁作案的？又是以什么样的手法？暂时还没法确定。宋医生为什么要说谎？陆一鸣为什么会误认夏天的死因，现在也都是谜。”赵新成顿了一下，接着说：“然后是买卖尸体，5月7日白天11时，陆一鸣匆匆忙忙把夏天送去殡仪馆火葬，这时，李晓茹调换了尸体，陆一鸣得到了不知名的骨灰，当天晚上，我们意外拦下了汪成林的车，发现了夏天的尸体。这条线里面，汪成林绝对脱不了关系，但是他的妻子李晓茹的嫌疑还需要我们进一步确定，是否还有其他的帮手？另外陆一鸣有没有参与到尸体买卖中来也无法确定，这个案件中还有没有隐藏的中间人？买主又是谁？陆一鸣手里的骨灰又是谁的？”
听到这里，周渝信开始补充：“用来替换夏天的尸体又有什么蹊跷，是不是他杀？单纯为了调换夏天的尸体去杀一个人，代价未免也太大了，可是如果是正常死亡的，为什么没有人觉得异常？”
这边赵新成整个脑子都已经乱了，生无可恋地搓了搓自己头，哀嚎着：“说不定是三个案子！啊！怎么这么复杂？头疼。”那边周渝信却突然掩着脸笑了：“这种低级错误，我居然会犯。”不知是因为姜玉清，还是因为有罪无罪的争论，周渝信这才想起来其实他们早就可以确定李晓茹的嫌疑：“我们的切入点错了，怎么调换尸体的其实并不重要。”
赵新成满头雾水：“为什么？知道尸体调换的方法，我们就可以倒推出调换的人是谁，锁定嫌疑人。”
周渝信根本不理会赵新成的问题，继续推测：“四具尸体送进去，留下了三具，还有一个炉子是空的，那里没有骨灰。为什么没有家属提出异常？除非根本没有什么家属。”
赵新成也反应过来了，但是他的心情并不轻松，甚至倒吸了一口凉气：“一箭三雕！如果我们没有发现夏天的尸体，这将是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陆一鸣可以从此摆脱夏天得到自由，汪成林和李晓茹可以得到钱，而剩下的那个人，可以如愿以偿销毁一具尸体，彻底掩盖杀人的真相。”他赶紧又去折腾那堆厚厚的资料：“4个内炉，哪一家联系不到就是哪一个有问题。”
然而周渝信又有了新的疑问：“为什么会正好被我们拦下来？那么巧换班时间调整了？”
越扯越多，就像一团乱麻，理也理不清楚。赵新成真的有点精疲力尽的感觉：“要素过多！你先别扯别的了，先把眼前的解决了吧。”
又花了半天的时间，赵新成和周渝信总算一家一家的确认完了，果然是李晓茹负责的04号炉，电话是空号，住址是假的，留的名字“王军”也是化名。送去检测的指骨也没有找到匹配的基因，只能确认是一个女人的基因。
赵新成更能确认这个指骨主人的死因绝不简单：“对这些人而言，尸体就是商品，直接销毁，这不和烧钱是一样的吗？绝对有问题！不过，”赵新成沉吟了片刻：“还是一件一件来，我们手上已经有了一些证据，我们先突破汪成林的心理防线，然后再对付李晓茹，把这对夫妻搞定了不愁找不到其他老鼠。”
汪成林，是一个已经四十五岁的老男人，吊梢眉，浑浊的眼球，鼓鼓的眼皮，塌陷的眼袋，扁扁的脸，松弛的皮肤，还有所剩无几的头发，极其平凡甚至称得上丑陋，这样的人怎么看都配不上年轻漂亮的老婆，包括他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汪成林一直以为自己会打一辈子光棍，直到遇见李晓茹，他才知道原来自己是用尽了前半生的运气才得以和这个女人相遇。
是第二次审讯了，同一个审讯室，同样的人，但汪成林的心里丝毫不觉得轻松，他是个老实人，过了四十多年的平凡日子，侥幸熬过了第一次审讯，这一次，不知道幸运女神还会不会站在他那边。
看着汪成林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这对夫妻中李晓茹才是女王蜂，才是握着狗绳的主人。赵新成明白，想要击溃他，只有从他最敬爱的主人下手。赵新成先问了几个常规的问题让汪成林放松戒备，然后就突然袭击：“你已经被抛弃了，你知道吗？”
汪成林脱口而出：“不可能！”
赵新成不会给他辩解或者反悔的机会：“先别急着否认，”赵新成发出一声嗤笑：“你已经没有用了，她不需要一个没有用的棋子。”
汪成林的情绪异常激动，他根本不相信赵新成的话，激烈地否认：“胡说，我不是棋子，我是她的丈夫，我们是相爱的。”
赵新成身子前倾，一脸讥笑着反问：“你们是相爱的？这句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已经有些动摇了，再加把火！看到默不作声的汪成林，赵新成知道机会就要来了，继续火上浇油：“她那么年轻，长得又漂亮，性格又温柔，这么好的一个女孩为什么要和你结婚，你有什么？你又老又丑又穷，你觉得你配吗？你配吗！回答我！”
“我···我不配。”汪成林眼神飘忽，一脸颓唐。
赵新成继续说着：“没错，你不配！现在，你告诉我，她为什么要找你结婚？”没有人说话，审讯室里突然飘过片刻的冷寂。“因为她是有目的的，从一开始就打算让你来背锅，让你来担下所有的罪名！···刚才，你说这次是第一次，是你们的第一次还是你的第一次？回答我！”
依旧没有人回答，但是汪成林已经泪流满面，直到此刻，他不得不回到残忍的现实中，认清自己的位置。他捧在掌心的妻子并不爱他，从头到尾他只是一条卑微的狗，摇尾乞怜也得不到主人的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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