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224 更新时间：20-03-23 20:17
赵新成心头一震，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真的可以残忍吗？我们，不能把人性想得太坏。”
周渝信背对着灯光，不言不语，但隐藏于黑暗中的脸上却带着轻蔑的笑，那是对赵新成无声的讥讽。而赵新成不是看不明白，不是不知道周渝信说的十有八九是真的，只是他宁愿选择做一个糊涂的人，做一个天真的人，可惜作出一个选择很容易，坚持这个选择却很难。
终究是道不同，沉默了片刻，周渝信先开口：“赵队，那就做身为警察该做的事情，做一条狗，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不放过任何一个罪犯。”
赵新成并没有接话，他掏出手机，联系在外巡逻的顾永明。顾永明是大龙警局资历最老的警察，赵新成、张力这批人都是他带出来的，其实他今年5月本该退休了，但局里警力有限，最近案子又多，他主动要求延迟退休，继续做些巡逻的事情。
“顾老，你们在哪里？···水产市场的王小梅，你们先去她家，把人控制起来。”然后又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像往常一样嬉闹着把周渝信拖了起来：“走吧，去档案室，你小子，别想偷懒。”
档案室位于警局地下一层，一排又一排冷冰冰的铁架子上整整齐齐地排放着所有的卷宗，按照时间排序，将小镇的过去全部尘封在漆黑的地下。“啪”，明亮的白炽灯下灰尘起舞，卷起纸张腐朽的气息肆意钻进来人的鼻孔。“阿嚏！”赵新成没防备，受到刺激的鼻子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但还是不忘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有时间还要清理一下，灰尘太多了。28年前···找到了！”那是一沓异常厚实的卷宗，有当时刑警手写的调查记录，有多名受害者的照片，也有无数的证词，唯独缺了未知的犯人。泛黄的纸张页脚已经卷曲，看上去十分脆弱，赵新成和周渝信都不敢用力，小心翼翼地翻着。
28年前，当时的大龙镇还没有如今这般繁华，那是一个生机勃勃的春天，一名叫李小员的民警在乡间巡逻，听着悦耳的小鸟鸣叫，看着小路两旁金灿灿的油菜花，心情愉悦的他哼起了小调。就在这时，油菜花田里却传来一阵女人尖细的哭声，幽幽怨怨。虽是青天白日，但空旷的小路不见一个人影，旺盛生长的油菜足有一人高，根本看不清楚里面有什么，李小员吓出了一身冷汗。他鼓起勇气哆哆嗦嗦地拨开油菜，在茂密的田野深处发现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她双脚赤裸，被路上尖锐的石子磨得血肉模糊，双手被人反绑于背后，面部肿胀青紫，周围还有一段爬行的痕迹。根据她的叙述，她是被人拐卖来的，昨夜趁着看守松懈跑了出来，一路又饿又累，又惊又怕，情急之下躲进了油菜地，依靠茂密高大的油菜田隐藏了行踪。由此揭开了一桩错综复杂的拐卖案件，此案牵涉人员众多，虽抓了不少人，但都是些小鱼小虾，核心人物“龙哥”至今仍然逍遥法外。警方解救了不少被害女子，但各人抉择不同，有的人选择离开，另有些人由于种种原因选择了留下，而王小梅也因为孩子选择了留下。
看着那些灰白的脸孔，赵新成的心情异常沉重，他沉默地翻着一张张照片，突然，翻动的卷宗被摁住了，赵新成有些疑惑：“怎么了。”
原来，是为了她，呵，还真是固执，可惜，你做的再多她也不会爱你的。周渝信望着少女熟悉的脸庞，不动声色地回答：“别看了，越看越难受。”
“哎！”赵新成发出一声叹息，放下了手里的卷宗：“真是可怜，为什么？钱就那么重要吗？可以让人泯灭良知，把人当成商品交易。”
“交易只要有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黄建军杀死的女人绝对不是第一个。”周渝信并没有这么深的感触，他依旧冷静地分析：“王小梅之后的记录很清白，她是通过什么途径接触到买卖人口这条路的？很有可能就是这个龙哥。”
“所以，那个人的目的是这个案子吗？”赵新成也不傻，他同样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不然为什么要把尸块放在王小梅的店铺门口，明明杀人的是黄建军。他和这个案子肯定脱不了干系，只是不知道目标是谁？”赵新成脑中一团乱麻，揉着太阳穴思考许久，叹息道：“现在，我们只能从王小梅这里突破。”
通往档案室的楼梯上突然传来匆忙的脚步声，两人同时转头望去，是顾老。他神色焦急，已跑出了一头的汗，气喘吁吁道：“那个王小梅，她跑了！”
“什么？跑了！”赵新成又急又燥：“怎么回事，我们今晚才刚抓的黄建军，她怎么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不，她不可能那么快，哎呀，您怎么没有立马去追，说不定还能找到些线索，跑回来干什么？”
顾老一边喘着气一边为难地解释：“我们只有两个人，也不知道她是往哪个方向，想给你打电话增派人手，可怎么也打不通，只能安排梦洁守在原地，我自己先跑回来找人，可局里一个人也没有。”
赵新成急忙掏出手机，却是黑屏，原来不知不觉中手机电量已经耗尽，当下气得一把摔了出去，脆弱的手机顿时四分五裂：“这破手机，真TM坏事！”
就算是面对局里的老前辈，周渝信也不怕，该怀疑还是怀疑：“顾老，就算打不通赵队的电话，为什么不打局里电话或者张队的电话？还有，您怎么知道我们在档案室？外面的灯可都关了。”
面对周渝信的疑心，顾老却一点也不生气，耐心地解释：“我打过了，局里电话也没人接，张力这小子带人在外地呢。至于怎么知道你们在档案室的，王小梅，我对她有些印象，今天小赵一给我说，我就猜到你们会查这桩旧案，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没想到你们真的在这里。”
顾老没生气，赵新成倒是急了：“周渝信，瞎怀疑什么？你是想说会不会是顾老通风报信，我告诉你，不可能！他是我的恩师，我了解他。”
“好好说话，怎么你们两个还急眼了”顾老毫不介意，反而替周渝信解围：“小周怀疑我是对的，办案子就要多些疑心，这样才能不漏掉任何一个人。”
纵使赵新成百般懊悔，终究迟了一步，王小梅早已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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