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3章

章节字数:3950  更新时间:09-08-15 2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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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术是属于那种暗的断袖,暗到二十年来未露分毫,知道的人,大概只有他自己。

    钟离寒人到中年,与发妻不睦,还钟情男风了,江湖上一片哗然。不知是某年某月,衡山派和毒教起了点摩擦,衡山的人没砍到钟离寒一根汗毛,反倒被毒倒不少。柳术代表衡山去讨解药,被毒王大叔相中,加之柳树并未婚配,此后更是理直气壮地进行骚扰,理由为——柳术是同道中人。毒王大概看出一点弯的幅度,打算彻底拗弯他。可怜柳术家世清白,八代都是混名门正派的,哪容得这等污蔑,决定用最笨最有效的办法辟谣——立刻娶亲。

    柳公子千不该万不该,在喜宴前逃了,也许他终于受够了这种被人摆布的日子。自由的代价是,受到衡山和毒王的两路追击,然后误打误撞被唯慧拉走,在死亡包括失踪名单中,元熙哥只对我提过他一个,“柳术的眼睛,跟你很像呢。”

    话说,仅凭口音就猜出来者何人,也太强悍了吧。

    还是秋故飞懂我心思,“柳大哥怎么猜出我们的身份?”

    柳术站起来把帘子拉上,“秦公子说,你是武盲,连别人有没有武功都看不出,你紧张的时候还会绞手……我一直很想认识一下。”

    “等离开这里,有的是机会。”我终于想起正事,“窗子,屋顶……总有地方能出去的对吧?”

    “想死也总是有办法的,对吧?”他突然捏碎了手里的杯子,放在脖子上。情况转的太快,虽然知道带人走没那么容易,柳术的反应未免也太激烈了。

    他的手已经鲜血淋漓了,“我知道你下药很厉害,离我远一点!我不跟你走!”又想认识我又不想跟我走,这人真矛盾哪。

    “秦公子还说,你对他始乱终弃,他要报复你。”

    我的脑子本来就卡在那,这时更无法接受,“你骗人!不管什么时候,他都不可能说这样的话!”不管来的是不是我要找的人,我都打算用面前这杯茶把他迷倒匿于某处,来查探锁秋楼对于突发事件的反应,不过柳术倒地的时候,我不打算静观其变了,我要柳术醒过来把话说清楚,而打发秋故飞去要点止血的药剂和清水来的时候,一张熟悉的圆脸拿着所需之物就出现在面前,吓得人声音都变了,“秋芙姐姐?”

    “这里有我在就好了,教主、他在隔壁等公子。……哎哎,秋小爷留下——”

    回廊上还是有人打情骂俏外加呻吟不断,闹得人发昏。还以为大人物来了,至少这层楼会清场,隔壁还杵着两个人,既然镜子被我抢来,秋故飞现在肯定贴墙壁上,而柳术没过多久就会醒,辰烟偏偏又选在隔壁。

    我不怕他。所以两只脚都能踏进门。

    依旧是红色的绸衣,辰烟坐得很端正,还双手交叠放在腿上,如果是女子,今日必可以用端庄来形容。

    “你喜欢那个院子的布置吗,如果不中意那个镇子,在别的地方建也可以。”

    “你元熙哥和那个女人处得不太好,不过他们有小孩,应该不多久就能适应。”

    “你一直觉得熏衣功夫差,其实她功夫是四大护法中最高的,不然我怎么会让她成天跟着——不过是保存实力。”

    我走到桌前,不理会他少有的喋喋不休,拿起桌上那壶茶,果然是空的。

    “哎,你练到第几层,又要禁欲吗?”红绡帐软玉床,看得人要烧起来。

    他也不说话。

    一直以为这人百毒不侵,原来他会怕**,真是匪夷所思。在我有限的了解中,他不是能忍的人哪。

    我顺了顺气,一步步朝他走去——“辰烟,把你的手拿开。”还用袖子遮,让人产生一种回头大喊“熏衣有刺客”的恶趣味。

    刚才说了一堆杂七杂八的,现在又惜字如金了,他的回答就是摇头。

    “不要跟我装可怜,你也不厌的!”

    一记怨愤的眼刀飞来,“你说我装可怜?!”

    乱说话的代价就是一个隔空巴掌,我从来是不躲的,不过这次脸上躲过一劫,身边的花瓶碎了一地。隔壁的人还在的话,怕是要揪心了。

    不就是前两天给谁上药时反被人在脆弱的部位踢了一脚吗,恢复的差不多了又喝了杯茶,表激动。“把我喊来又那么规矩,是想叙旧喽?”

    他的脸上在慢慢起霜,“刚才冲得那么快,你害怕这里?”他总能看清我异常举动背后的情绪。

    我无声地笑笑,“天底下我只怕你一个,教主大人。”算是吧,我不怕一堆色迷迷的寻欢客,不怕那些腻死人的打情骂俏,但我害怕那些被掩盖掉的抽泣声,怕极了。

    “把人家抽了那么些天,踢你一脚算轻的,你最喜欢强人所难,可那也要看对象。”

    他脸上的霜又厚了一层,“谁跟你说的?”

    我按住他肩膀,“出去了再告诉你。元熙哥也说不关柳术的事,你就先把他放了吧。”

    他的坐姿太累,此时终于有些松懈,“他自己不肯走,原因也不难推测。我是要走走不了,你想想怎么把我弄出去。”

    谁敢背他抱他?虽然他身边的女人都力大如牛,还有这一栋楼的闲杂人等可以用,可要是我现在出去喊个人,他立马就会自杀。好像是觉得呆在锁秋楼一切皆有变数,一出楼就是砧板上的肉。

    所以,我还是跟他并排躺在软玉床上,感觉他的手移过来一点,还是被很奇特的拘束包围。

    偏过头,“辰烟,你其实很痛吧?我给你检查一下,不收你钱……”

    他把我的头一下就推到床沿,差点跌下去,本来一张床就被他占了,我一进屋就怀疑这床的尺寸是按两人一上一下定做的,双人真的很挤。

    突然想起来,柳倌人带秋故飞去喝水了吧。

    辛苦爬回去,美人已经坐了起来,“你闻得出这间屋点了什么吗,怪香的。”

    低头嗅嗅,只是普通的脂粉味,烟花之地都会有的。身上没有乏力的感觉就一切OK,这人太紧张了,非神经衰弱不可。天色已晚不是理由,睡在这地方够新鲜,用专有名词来说,叫做——睡干炕……抱着受伤的那种孩子过干瘾……

    辰烟皱了眉头,“你笑什么?”

    收回戏谑的表情,轻声说:“笑你啊,这张脸配上怀柔战术,居然还会落败。”

    他不作声,闭眼装睡。

    “听说箬竹护法的女儿在百日抓阄时抓了一把飞鱼叉,有这回事吧?你不要逼秋轻寂了,他比你还老!用你爹的武功秘籍,把那个奶娃娃培养成你的接任人,好不好?”

    他对于我的幻想毫无热度,“箬竹才不肯让他女儿变成夜叉。况且谁去教她?”

    我闭上眼,试图松开他蜷曲的手指,“我们一起教她,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你打也打不走,骂也骂不走。”

    结果一片沉默。在我快睡着的时候,他缓缓地说,“你会一直陪着我吗?……要是我娘愿意隐居山林,过普普通通的日子,要是王爷娶了那个叫秦罗敷的女子,该多好。”我以为他看得开,原来一直想错。有生之年,绝不想听第二个人骂我始乱终弃。究竟是谁比较自私,究竟是谁遗弃谁,这没天理的破事。

    翻个身,发现他第一回先我入梦,不正常啊不正常。我悄悄爬起来,想看看隔壁是个什么状况。

    半夜端着蜡烛闯入,最怕见到的一种是一屋子人,一种是空无一人,那场景都适合写鬼话,不过今儿个遇到的是后一种。如果这时候再有个人喊“鬼啊——”(高音女声为佳),那就再刺激不过。

    我循声在桌子底下找到秋芙,“秋芙姐姐,是我啊!这屋的人去哪里了?”

    秋芙颤声道:“我端茶进来,就看到那两人都只剩半截身子,然后半截身子也消失不见了……”不会吧,柳术怎么会是他要找的人呢?他走得太突然了,以至于吃饭的家伙还在我身上。”

    舌头有点打结,“秋、秋芙姐姐,他们不是鬼,也、也不是妖精,呃,是一种移形换影的武功,顺便问一下,熏衣和秋轻寂在哪?”

    她指了指楼下。现在是最好的机会,跟秋轻寂谈一谈他六弟的事,完了放走他。其实寻欢客也是要睡觉的,当然不知三更还是四更还是可以听到类似靡靡之音的笙歌阵阵,不过大部分人还是搂着佳人香梦正酣,我应该问清楚哪间,根据她瞎指一气找得到就撞鬼了。

    不过,隐隐约约的女声还是很熟悉的——熏衣!

    “秋公子,我求求你了,就当是骗人也好,你就从了他,教主他又不逼你做杀人放火的事……”

    那边怒气冲天,“你怎么不做?”

    “我是女人。”这段对话让人浮想连篇……

    秋轻寂的口气软下来,“熏衣,我对你们的采星教一点兴趣也没有,谁死谁活更是和我不搭界,你就让我看一眼六弟——你不睡我还要睡,不然怎么顶得住教主的新花样?”想起初见时的温良无害,耳闻现在的隐忍无奈,只能感慨世事无常。

    “你不答应,就不要睡了。”这确实也是虐待犯人的一种手段。

    把窗户弄一个洞,看看里面这么没声音了——秋轻寂坐着被点住了,熏衣靠在床上居然打起盹!先不说这女人忽略自身性别,不久前对我元熙哥的温柔消失到哪里去了?

    罢了,出场。脚踩在门槛上的时候熏衣就醒了,反正兜里的药粉也是今天省下来的……唯一不顺的就是秋轻寂对我恶语相向:“你来干什么,滚回去给教主暖床吧!”

    “你踢得那么重,要出了事我跟你没完。”熏衣在我没机会动手的,话说,那女人低三下四去求他,这事儿有点离谱。

    忠贞之律,我也想守的,可是、就和秋轻寂见弟弟的面一样,那么难。不想欠他的,就选择了肆意纠缠。

    “这段日子,我一直和秋故飞在一起——”我伸出两根手指,但不知该往哪戳。

    “他不是我弟弟。”一边说还努力后缩。自个儿弟弟被人借尸还魂不会察觉不出,他想最后看一眼,因为至少那个人还在。我要怎么和他说,现在连人都灰飞烟灭了呢?我有想过秋故飞为什么不带真身穿,当然是容易受伤,瘟疫啊饥荒啊,人寿也没此类保险,可随便冒用人家身体就会伤害死者家属的感情!

    我在他身上戳了好几下都没中,只好尴尬地笑笑,“我不会解穴,要不然就这样背你走……”

    “不用了,我没地方去。”想想也是,那你早说留教侯职,我也不用和熏衣结梁子。

    他耷拉着头问,“我六弟,彻底离开了?”

    我点点头,转身把熏衣的睡姿摆得舒服一点,免得她第二天酸痛——我人一向很好的。秋轻寂肯定是太空虚了,对着专职是暖床的家伙都能扯往事到天明。

    “六弟和我,是同一个娘亲生的。他从小身体就不大好,性子也喜静……他长这么大,唯一一件忤逆父母的事情,就是随我一起逃出来,可是刚出门,就病倒了。都是我不好,不懂得照顾人,他还没看看江湖是什么样的,就被一场风寒……再醒过来,爱说爱动,到处瞎跑(人家把资料弄丢了,大海捞针刚才捞到),拦也拦不住。我能怎么办?明明知道他的离开,会像来的时候一样,根本就是一场梦。”

    我能理解的。元熙哥的离开,我也觉得像做梦,那瓶酒,真的是我亲手递给他的么?突然冒出来的女人和小孩,根本不曾听人提起,更不曾亲眼所见。

    出门仰望院中天,清晨的月亮,在朝雾中闪着闪着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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