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4章

章节字数:3815  更新时间:09-08-19 15: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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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需不需要帮秋护法的忙,立个衣冠冢什么的?放什么呢?镜子不行,那是我们相识一场的纪念——丢人的事又发生了,辰烟早起不漱口不梳头,拨弄我的那面东西。伤脑筋……

    “你第一次送我东西,而且一睁开眼就看到了。我好喜欢……”如果喜欢的理由是受伤的情况下观赏可以解干瘾,我也没什么话说了。现代人啊现代人,你至少教我怎么把开机视频消掉!

    秋芙端了水盆进来,很没存在感地看他漱口,洗面,因为举止优雅理应有人服侍,还是有人服侍才变得从容呢?在楼下喝了一夜凉茶,一大早瘪着肚子到井口和小倌借盆水洗脸,那人对我来一句:“你是新来的小倌吧?这些东西去姐姐那里领。”我默认,低着头走开。

    年纪轻也不能熬夜,好困~~~~藏身于锁秋楼是可以躲掉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了——他们会直接把人接出去。刚才转了一圈,从门口到辰烟的厢房至少有三道卡,算算时辰熏衣也该醒了,怎么不来找辰烟告状?

    辰烟吩咐秋芙,“去弄些早膳来。”又转头问我,“你想吃点什——你刚才见过什么人?”

    即使是剑架在脖子上,他也未曾变色,现在我身上有何异样?只见秋芙吓得掉了盆子,跑出去大喊:“熏衣护法,陈皮护法,来人哪!”

    辰烟立时仪态尽失,抓起桌上的镜子的镜子就扔了出去,然后扑过来要捂我的眼睛,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我一把推开他,凑到铜盆面前一看,竟是满面红疹。刚才进屋还好好的,一定是洗脸的水有问题!

    我第一反应是抬起袖子遮住脸:“你不要碰我!不然你也会中毒!我想他们的目标不是我——千万不要着慌而大意!”

    这时听到一个男子进屋的脚步声,“你的男宠不笨嘛,毒后的目标当然不是他了,不过这种毒化在水里,比直接洒在脸上还要厉害一些,再过一盏茶的时间,他的脸就会彻底溃烂,神仙也难救——”

    辰烟不耐烦地打断他,“你要怎么样快说!”熏衣怕是上不了楼了,这间屋内再无人可求救,面容溃烂不止听着可怕,袖子遮掩下的脸已然感到火辣辣的疼,连耳朵都是热的,好像辣椒水泡过一样,眼睛也疼得紧,泪水想收回去也不可能,和杜夕有得一拼——不会是要,逼他自废武功吧?此毒发作得虽猛,却也不像要致命,大不了……大不了以后戴副面具!

    我在他心中的位置,毁了脸也是一样的,世人不知,我难道不自知么?

    蓦地想起方才去井口,院中除了人声喧哗,没有一声鸟叫虫鸣,钟离洁提起过她自己能将毒气内敛,相反她的师兄飘玄子毒气外散,所经之处皆是此景。毒后虽不会亲自出马,来的是她座下首席弟子,算是给足面子。

    光顾着咬紧牙关,没听到飘玄子后来说了什么,眼睛也完全睁不开了,只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好像是翻动被褥的声音,是的,昨晚辰烟看了几页秘籍就把它压枕头下面了,他现在把那本东西丢给了飘玄子!

    那是他父亲唯一留给他的东西。

    我隔着布料对他喊道:“不可以!”一声恶狠狠的“闭嘴”算是辰烟对我的回应。

    飘玄子略略翻了一下,冷冷地说:“看来教主对他动了情呢。教主不过练了几个月,就能和师妹斗了,怎不让毒教忌惮?第二件,是毒后特别交代,要你自毁容貌,省得那丫头念念不忘。”

    无法看到辰烟的表情,听他说:“只是容貌吗?武功呢?你们不怕我报复?”

    这人一定是疯了,疯了!这一下连飘玄子也愣了,顿了一下才说:“只要脸毁掉。”飘玄子说这句话的时候,语速已经放慢了很多,这样美艳绝伦,颠倒众生的面容,下一刻世间再不会有。

    “这张脸,我早不想要了。可你来取,还不够格。”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两人似乎一进一退,而且退的那个人还不大相信这种情况,“你,你怎么……没人中了毒后的东西,还可以运功……”

    随后便是重物撞破回廊的声音,从二楼掉下去应该不会死,不过吃辰烟一拳或是一掌——就不好说了。

    辰烟真的是以光速来到我身边的。可是他一靠近,我的脸就特别疼,至少他听起来是很难忍的,顶不住了呀我,就好像小孩子生了病会说这药很苦啊我不要喝,这种话对着幻想中的娘亲才可以说,对阿元说的后果就是他自己灌一口把脸凑上来,这种恶习,好像真是从青楼学来的呢。要去你也去锁秋楼啊,能把哪个小倌肚子搞大,你厉害了。

    不用看也知道外面炸了锅,此处,据说向来繁华太平。任下面鸡飞狗跳,惊叫连连,大概没见过伺候得不好被人扔下楼的,只是无人会来叨扰。

    感觉到那人在撕我的袖子,撕了很久还贴在脸上,弄得我是鬼哭狼嚎的,“很痛啊我自己来!”虽然脸上分泌的物质很恶心,但要交代一下袖子是因此扯不下来。情急之下,他已经“哗拉”一下阐释了断袖的典故,只不过那只袖子不是他的。

    我试图从他手里抢过解药,“现在的脸吓不死你……”又不敢多说话,呼出去的气把袖子面具吹开,阎罗脸绝对会吓倒他。

    真不敢相信又一场危机过去了,所以,才有闲心担忧毒后的杰作是多么狰狞。

    他轻轻地跪坐在我面前,把药液均匀地倒在残布上,没过一会儿就被吸收了,确定无碍才敢把残布揭下来,他伸出手来细细摸了一遍,这温情的片段以我的毫无预警的一个喷嚏告终,唉。

    也是时候要下去看看熏衣和接班人有没有事。

    洁儿曾黯然自语,这辈子只要一颗心,得不得的到?女孩子就喜欢那些虚的,人在才是重要的,那个人心爱的东西也要在,至于自己或是旁人的心,遗落在何处,大可不必管它。

    忘前尘啊,当时应该和元熙哥一人一半的。倒不是怕自己喝了后辰烟把我们俩杀了,是真的觉得全程对不起他,做不出这种事来。在心上人的记忆中抹去自己,完全是一场痛苦至极的自杀,你就别想着去重新认识他爱上他,多少人死在那种轮回里。

    属于你的越多,失去的也越多;属于你的越好,越容易失去。

    我随意换了一件衣裳,刚系好衣带,就听到秋轻寂的声音:“有人要我把这个给你。”

    闻言惊讶地回头看:“我以为你早趁乱逃了。”

    “逃?”他摇头苦笑,把手里的木匣塞给我,极自然地捡起在地上摔得皱巴巴的一本东西,“我逃不掉。这本秘籍,和它的主人一样,怕是不祥之物。”

    “它的主人是谁?”

    “你。”

    我被噎到,低头看这个巴掌大的匣子,里面……好像有活物?

    以后洗脸都要深呼吸,更别说打开这种乌黑诡异的匣子。秋轻寂出去,辰烟进来,交接之后楼梯竟然还是完好的,太不可思议了。

    秋轻寂的武功还在的。那么他跟熏衣哪个厉害点呢?

    一看到辰烟的脸,就想起毒药的事情了。“毒后专门对付你的药,不该没用啊!”

    他指了指桌上的灰烬,今早上一来一直觉得少了点什么,原来是桌上的香炉不见了。

    辰烟坐下来,缓缓开口:“毒后的独门秘药,能使中毒者暂时功力,以应对江湖高手,不足之处是,对同一人只能用一次。一旦失败,毒教便再无防御。这个香炉,是昨日才换上的,里面的熏香会反复查验,而香炉却不会被人留意。只能说,一物降一物。”

    我关键没听懂什么降什么。“你再说清楚一点,香炉有毒是吗?”

    他捻起一把灰烬,吹得我脸上都是,“你真是笨。照你这么说,解药是什么?”

    “要解药干嘛?你又没中毒。”

    他的肩膀沉了一下,“我本该中毒,就在方才。香炉其实是解药,难为那丫头偷运出来。”

    还是理不清——“洁儿若是知道第二天师兄就要动手,冲也冲来了。”

    “她来了,把师兄带回去了。”

    “人没死吧。”

    “没有。”

    不死也差不多了。钟离洁真是有前途,她娘的毒药药效是暂时的,她的解药药效却持续了一夜,最佩服她的是为了一个男人,冒这么大的险,幸亏来的人面子不够大,倘若来的是毒后呢?我绝对相信辰烟会一掌劈死她以绝后患。

    那面前的匣子,也是洁儿转交给我的吧。

    刚想打开已被辰烟夺了去,他不忙着取物,反而拿起它凑近耳朵——“这丫头知道你怕蛇,还故意吓你。”

    “藏袖子里。按这个机关,毒蛇就会飞出来——放心,不会咬主人的。”

    洁儿还说过,她不想看到自己的对手落败前,被人从肉体上消灭了。

    那样做,太没意思。

    “也没有解药?”

    “据我所知,里面一般是两条蛇。要是有什么闪失,放另一条以毒攻毒。我劝你,宁可错杀。”

    面前的莲子粥谁也没动,我叹气,“你又不是皇帝,怎么那么多人要找你麻烦。话说回来,要是你变了容貌,偷跑出去,我该怎么找你?”

    他反问:“你都不去寻他,会来寻我?”

    我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嚯”的一下就离开椅子,接着没防备地给他拉了回来,我瞪着他的脸说:“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紧紧地抓着我的手腕,即使不想听他下面说的话,耳朵也离他那么近。

    “我派人保护秦元熙,不,是监视。他对娘子从来没个好脸色,更别说碰她了。对他女儿,甚至不如以前对我。”

    “有一天他直截了当地跟娘子说,他要见见秦旦月。”

    “他娘子说你已死,他不信,提了剑就往门外走,我派去的人哪也这么说,他可好,一个都没留——”

    我屏住气,斜眼看他。

    他的目光没有焦点。

    “他才是疯子。要是他恢复了记忆,我都会怕他的,他家的小丫头说,爹爹自己往肩上划了一道,划得好深,流了好多血。”

    他学童声的时候非但没让人觉得假,听起来还很舒服。可是一字一句,令人失力。

    元熙哥以前常告诫我说,身体发肤,受之于他,说来也酸,谁叫我老是被烫到或是中了什么毒,自残这种事,我从没想到他也干得出来,一时不知要如何难过。

    我再封口下去就不是人了——“你亲自去了他家?”

    “他没有朋友,没有过去,也没有把那里当家。我倒是很想知道,他凭什么记得你。”

    “你弄明白了么?”

    他仰起下巴,把视线从微微发抖的手,沿着手臂移到我的脸,薄唇轻启:“嗯。你想知道吗?”

    我终于甩开他,在出门前轻声道:“他身上刺的东西,那天,我忘了看。”

    这些日子脑子里要不就是发胀要不就是一片空,常常不知要往何处去。这时候与其问他你往哪儿去,还不如给他指个地方。如果前面没有路,何来失路人同指路人之分?你看得出哪一个,失心而未疯?

    还好,此人说的话头一回像温开水那般舒服:“粥凉了。”

    这世上可以回锅热一下的东西,太少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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