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篇章一:《花嫁》(下篇)架空古风BE

章节字数:8632  更新时间:20-09-13 2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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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嫁》

    (下篇)

    出发已过十多日,未花时语还在恍神,仿佛突生变故之前的悠闲惬意还在昨天。

    时语撩开一丝窗缝,四周越见荒凉,已经不太能找出未花国土的模样了,按路程算,用不了几天就要到山河关了,过了山河边境就要正式踏进蛮族地界了,而过了山河关呐,就真的不回不了头了。

    好想见元笙。。。。。。

    “嘭!”一声闷响在车外响起,随即一阵天旋地转。

    “怎么了!”时语惊道。

    车马一阵急晃,马匹惊惧的嘶鸣声,刀刃砍破皮肉的声音,还有人恐慌的喊叫声,混杂纷乱。

    时语心头一紧,劫匪?强盗?怎么办?要不要趁乱逃走!

    正烦神间,车外的嘈杂渐渐平息,时语更是害怕,方才不逃,此刻不知还有没有机会。

    心下不安扩散,他听见有沉缓的脚步,正向车马靠近,时语屏住呼吸,瞪大双眼细听,是的,有清音玉铃的声音!刹那间眼眶湿润,时语手脚并用的爬出破损的车驾,一眼看清来人。

    来人一身短打轻甲,近月不见清减不少,头发束起了个高高的马尾,虽然黑了些,眉眼弯弯,饱含的情谊却半分未变。

    时语三两步跑上去,搂住来人的脖颈猛的窜上去,嚎啕出声“我以为见不到你了!元笙!”。

    嫁奕元笙忙回搂挂在身上的人,心下也是一阵唏嘘。

    接到时语出事的消息后一直跳不规律的心啊终于安稳了,差一点这个人就追不回来了“没事了,我来了”。

    。。。。。。。。。

    距离此次相逢已过五日,嫁奕元笙带着未花时语俩人一骑,一路缓行,他们都在为劫后余生感到庆幸,双方默默以自己独有的方式抚慰着彼此近月以来的不安。

    如此闲适,真是自青年以后再难体会的自由时光了,时语心情舒畅了更握紧了元笙牵着他的手,元笙也似有所感一般嘴角牵笑,低头一吻时语发心,回握的手力道更紧。

    而在第六日,元笙终于带着时语来到了山河关内某处客栈某个客房,时语原以为元笙是要补给所需稍做休息,却不想在这,让他见到了一位挂念许久的人。

    再见未花钥庆,时语十分惊奇之下,更是笑意盈盈,三步并作两步的奔去拥起未花钥庆开心的直转了三个圈儿“三哥!当真是许久许久不得见你了!”。

    未花钥庆回抱自己这最小的幺弟,笑道“一别近三年,确是许久不得见了”。

    未花时语放下哥哥,退后一步细细打量,眼见又要红眼眶。

    “哎哟哟使不得,你这金豆豆一掉,哥哥今日可没带酥糖哄你呀”未花钥庆打趣,伸手掏掏袖袋还翻出来让他看。

    时语立马破涕为笑“那就欠着,明儿要把糖给我!不然我就留着明儿哭!”。

    三人笑成一团。

    这时,一名武侍匆匆赶来附身凑在未花钥庆耳旁低声通报,三言两语的功夫,未花钥庆的脸色立时严肃起来。

    “三哥,怎么了?”时语问道。

    “我原以为能留你们两日,看来是要作罢,小语速与元笙离开!”未花钥庆不答,催促二人。

    “三哥!何事如此急迫?”。

    “父皇在军中安插了眼线,元笙离军便被发现了,如今追捕你二人的军队正往此地赶来你们快走,不可在多留!”未花钥庆奔出客房,带着二人匆忙向着后院而去。

    时语惊骇不已,“父皇竟如此!”一时却找不出形容心中苦闷的说词。

    未花钥庆一怔,呢喃道“他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呢”。

    “三哥?”。

    未花钥庆忙回神,带着二人来到马厢“父皇早有旨意,一旦元笙擅动,必要不惜一切代价押他回京,小语,此举针对的是你”未花钥庆扳过弟弟的肩膀,直视时语双眼“三哥言表至此,五弟,你明白了吗?”。

    未花时语周身一阵寒意涌起,“三哥。。。也接到圣旨了吗?”。

    未花钥庆点头“。。。三哥有不得不护着的,尚在父皇手中。。。。。。但三哥也不想害你”。

    时语紧绷的身体立刻便放松下来。

    未花钥庆拍拍弟弟肩头,转身拉开马厢栅栏“我为你二人调来了两匹日行千里的神驹,此刻我领职抵抗蛮军在父皇那还要做戏,处处受限,只能帮你到这了”这句话,却是越过时语,视线与嫁奕元笙交接。

    未花钥庆牵出两匹壮马,把缰绳递给嫁奕元笙手中,“这是我们为数不多珍视着的,这便交到你手里了”。

    嫁奕元笙郑重接过缰绳“定不负两位兄长所托”。

    未花钥庆哼笑一声“你负不负我与他都无所谓,但若负了我弟弟,拼我二人全力,也定掀了你嫁奕一族”。

    嫁奕元笙不在多言,握紧缰绳弓身抱拳,垂首行了一礼,便紧紧牵住时语一手沉默了。

    未花时语回视哥哥手中握紧元笙。

    趁着夜色,未花钥庆悄悄把他二人带到山河关口。

    嫁奕元笙与未花时语二人分别骑上高头大马,时语控缰,马匹在原地徘徊不休“三哥,若抓不住元笙也抓不住我,你会不会。。。。。。”。

    未花钥庆轻笑“嫁奕长子与五弟从未出现在我管辖的地界,我如何能抓得住他们?”。

    时语嘴角挑起,抱拳“哥哥,此去一别,不知何时再能相见,若上天眷顾,弟弟侥幸得破此局,定记哥哥一辈子的好”。

    未花钥庆亦回礼“经此一别,再见遥遥无期,出了这山河关,未花皇室的那些破烂事儿与你就再无瓜葛,从此四海为家,危机常伴,愿你二人执手不离不弃共进退,有朝一日再相见!哥哥一定喝你们捧来的敬茶!”。

    未花时语忍泪狠狠点头,“第一杯父母茶,一定奉给哥哥!”。

    未花钥庆一笑,轻拍时语坐下马匹,“去吧!”。

    未花时语弓身,嫁奕元笙弓身,二人郑重一礼,纷纷举鞭,马匹嘶鸣一声,扬蹄,发足狂奔,奔向令人期盼的未来。

    “太子爷,咱们的小皇弟,长大了。。。。。。”。

    未花钥庆似被被马蹄扬起的风沙迷了眼,望着渐渐远去的滚滚黄尘,举袖遮眼,低低呢喃。

    二人急驰半日,时语一直催着马匹在前方奔驰,元笙紧跟其后不敢松懈,也不敢开口。

    “吁!”前方的时语忽然勒马急停。

    元笙忙调整马匹,跟着停下。

    “可好些了?”元笙解下掏出水袋拧开,递给时语。

    时语接过,猛灌几口趴在马上长须口气“是好些了”。

    元笙控马,看着时语的后脑勺,良久忐忑发声“你后悔吗。。。。。。离开未花”。

    时语趴在马上闷笑“后悔有用吗,我的父皇不愿我留在未花,再说了”时语起身“有你同我浪迹天涯,哪还能后悔?”。

    元笙吐气“那便好。。。”。

    “元笙,我一直有个疑问,至今还不得解”时语手指卷着马匹鬃毛把玩着。

    “你问”嫁奕元笙跟着时语的手指双眼转圈。

    未花时语停下手头动作,抬眼望向元笙“这许多日了,我看你从不为这事发过气,那我大胆猜测,你是不是早就得知我要嫁蛮,所以才能在半途劫下车队”。

    元笙抬眼,回望时语“我是知道你要嫁蛮,但是离京来到山河关才知道的”。

    “谁给你,给三哥投递的消息”。

    元笙微微笼眉犹豫道“这人,说出来怕你也不信呢”。

    “说”。

    元笙眉间川纹更深,随后像是做足了心理准备,飞身轻点两下马背,翻坐上时语的马匹,双手搂住他“怕你吓着,容我先抓好再说”。

    “你说”。

    元笙纠结道“其实我与三哥在你的车队离京那日就已经知道了,连在山河关劫车队都是那人部署好的,那人,是你大皇兄,未花景。。。。。。”。

    “太子?!”时语惊呼。

    “是吧,你也不可思议及了”。

    “可我听闻极力催促父皇下嫁皇子的就是太子啊。。。”,时语只觉这事儿真是一团乱麻,更理不清了。

    元笙把下巴磕上时语肩头叹道“其实这事儿还真不能怪太子,他是为你好”。

    “此话怎讲?”时语疑惑。

    元笙道“太子心里明镜似的,早在皇帝之前就看过和谈条约了,你生得好他知以皇帝的性子,必定雷声大雨点小的发作一番作足慈父面子,随后就将你推去下嫁,故此太子爷将计就计,先以下嫁为由此将你摘出皇宫,在半途劫人,方可保你平安”。

    “这也太不对了,太子不是一向与我们不对付么,怎会帮我,还联手三哥一齐隐瞒父皇?”。

    元笙大叹道“这可就是天大的误会了,你可知你与太子还有一层关系”。

    时语疑道“什么关系?”。

    “太子殿下其实是你亲哥哥!”元笙比划道。

    时语大惊失色,“怎么可能!”。

    元笙摇头,满脸狗血不能的表情叹道“这一出大戏,你且稍安勿躁,这也是我从三哥处听来的,容我一一与你分说”。

    原来,当年丽妃与前皇后同时怀上龙胎,可在生产时,丽妃难产血崩,真正的五皇子早在那时就夭折,可丽妃好不容易得有一子,就这么没了哪受得了,便施计拖延了整整三天,等到皇后那早就足月的肚子终于诞下皇子,便悄摸买通皇后寝殿的人,用死婴换走了才出生的时语,在换子时,被醒来的皇后发现,皇后产后虚弱呼救不及,便被丽妃的管事宫女失手给捂死了,丽妃换来时语听闻皇后身陨怕得不行,知道此事再无退路,只得一做到底,如此她便将时语当亲子抚养起来,可谁也没想到,曾受皇后娘娘恩典的小宫女春桃躲在殿内柜中目睹了一切的发生,她虽想拆穿丽妃,可独身一弱女子实在无法,只得将此事深埋心底闭口不言,后来,春桃在机缘巧合之下,因原是皇后贴身婢子而被内务总管遣去了大皇子未花景的殿内做了掌事宫女,几番波折,才得以将一切的真相告知未花景,那时的未花景不过刚刚成年,得知自己的亲弟弟竟然还存活于世大感震惊,又因幼子无知认那仇人做母心痛如绞,终究,苦于先皇后早逝,大皇子在前朝后宫便是孤苦飘摇无依无靠,更不得其法制裁凶手,只得苦熬,初时既想亲近弟弟,又看丽妃十分戒备,害怕被她察觉,如此,只有将计就计,当做什么也不曾知晓,好在丽妃没有伤害过时语,这便隐忍多年下来,伺机报复。

    时语听罢,只觉一切说得通的过往,说不通的太子的眼神,全都合理起来,“竟。。。还有这么一段秘事。。。”。

    元笙解释道“所以这也能说明白为何太子不愿选我入宫侍奉,一来我那时确实太小了,二来,太子将我留给你,要我保你周全”。

    时语叹息“这事,我需要一段时日消化才行,太。。。”。

    元笙更搂紧了时语,低喃道“还有,太子不想你我似他与三哥这般,相隔千里却遥望远方,各中情谊揭寄于思念,权当厮守”。

    “。。。你是说,太子便是一直来制约了三哥的关键?”时语低声,指尖戳戳自己与元笙。

    元笙表情认真,点头“三哥说,那时他二人还没来得及与对方表明心意就被皇帝发现了”。

    “所以,三哥离京是因为父皇授意,太子与三哥不得不妥协的结局?”。

    元笙叹息,揉玩着时语的手指“想来就是如此了”。

    时语恍然,忆起往事,“难怪那年三哥走后,大皇兄来我殿**了许久,寒冬腊月飘着雪,我那时心里记恨着他弄走了三哥,便对他爱搭不理,他竟从不介意。。。。。。”。

    元笙点头“那时他们都是大人了,他们明白身不由己,明白藏匿锋芒,明白自己为了谁,明白彼此要什么,时语,我们是幸福的,在兄长的庇护之下长大”。

    时语亦点头“是太幸福了,一路有人相护,难怪一直觉着自己蠢笨,看不明白父皇,看不明白许多,原来是总也长不大”。

    他说得淡淡,元笙听得心疼,可又觉着自己矫情,在这些被掩埋的残酷事实之下,他们全然不知,活得单纯过了头,没挨过风吹雨打,凡事都太矜矫,柔弱得可怜。

    此后,漫无目地的走走停停,一路随心而去,随性而来,时语默默的消化着许多往事今宵,元笙默默的陪他也反思自己的不够强大。

    俩人偶尔躲避一些大肆搜寻的军队露宿街头,偶尔不见追兵就落脚客栈,好生歇息片刻。

    那日,当路过一个小镇时,时语像是被镇上的景像震动,终于在半月后从那些经年旧事的回忆里游魂归而来。

    那是一个落魄的小镇,房屋破败不堪,居民所剩无几,大人们一个个据搂着背像是老人家般喘息,几个幼童皮包着骨哭声细若蚊蝇,一派苟延残喘的景象。

    元笙与时语都被震动不轻,忙掏出随身干粮分发给众人,而在与村民的闲聊中得知的某些原由却令两人愧疚横生,不敢面对眼前的百姓般低头沉默了。

    那原由,便是约定的皇子未能按时到达蛮族,引起蛮王震怒,蛮王深觉自己被耍了从而举兵发起毫无人道可言的猛攻,一路横扫未花国土,烧杀掳掠苍生百姓,许多小城小镇遍地血污尸骨堆积如山。

    时语听闻这些情景,茫然不知所措,这都是因为他吗?

    这又是他未曾考虑到的结果,像是下嫁圣旨那样来的突然,没有让人考量的间隙。

    若那时,听从父皇安排去了蛮族,会不会是另一光景?可还有救?

    眼见时语独自蹲在角落喃喃自语脸色更是越加苍白,元笙忙晃着时语的双臂逼他回神“时语!别胡想,这不是你的错!”。

    时语悠悠抬眼,对着元笙敷衍一笑。

    元笙心底咯噔一跳,猛的下沉,时语心里装了愧疚,本是苦难的受害者却疯狂滋生的对家国对子民的愧疚。

    故事至此。。。。。。

    一月二十。

    山河关破,守关大将未花钥庆战败,落马跌进江河生死未知,这道边界一破,未花国境大开,蛮族气焰暴涨,在未花国土上横行霸道,所到之处生灵涂炭。

    这面。

    一黑衣斗篷拽住比他小一圈的灰袍人拉回怀中,弓身躲藏在废屋角落。

    半月多前追查二人的未花军士就已经渐渐减少直至最近再也不见了,此刻他们躲避的,是入侵未花国土的蛮族士兵,蛮族士兵在未花国土上肆意妄为,几乎见人就砍,人多势众,元笙只得带着时语躲着绕着走。

    “元笙”时语抓住嫁奕元笙的手垂首呢喃“我们还能去哪儿”。

    元笙默然,答不出还有何地方可去。

    “我不怕与你一起躲一辈子,可我不能在看了,那些百姓,他们苦痛的模样,我不能在看了。。。”时语喘息着,似乎有许多无形的大山压得他就要碎了一般。

    元笙心底的不安越加扩大,近日来的猜测越发清明,可他还是握住时语的手,坚定道“你不想看,我们就不看,我带你去看不到的地方”。

    元笙握剑的手微颤又迅速平稳,他抓过时语臂膀,在搜寻的蛮族兵士走远之后把他拦进斗篷里快步离开。

    一月二十七。

    未花国都被十万蛮族围城,太子未花景亲自披甲上阵,他是未花皇室最后一道防线。

    一月三十一。

    太子未花景战败阵前惨遭斩首,太子的头颅悬挂在蛮族锦旗之上,蛮族首领发布最后通牒,二月五日零时以前,若还没有人出面签下休战条约,未花出嫁的皇子还不出现,他就要把未花百姓尽数充为蛮奴,女的带进蛮族为妓,男的全做苦劳力,他还要攻上未花国皇宫取皇帝项上人头坐皇帝的皇位。

    “当啷”时语一不留神没拿稳,手中的陶碗摔在地上碎瓷散落满地。

    “时语,太子殿下。。。阵亡了。。。。。。”,嫁奕元笙上前,紧紧拥住埋头落泪哭不出声的未花时语。

    二月三。

    某处被二人命名为世外桃源的小岛。

    “元笙~开饭啦~”未花时语扬声,唤着才归来放下鱼竿的嫁奕元笙。

    嫁奕元笙应得一声后,快速规整好手中工具放好,笑着走向饭桌“今日什么好事!这么多好吃的?”。

    时语一顿,答,“啰嗦什么,我想吃顿好的还不行了?”。

    元笙夹起一块鱼,放进时语碗中“行,怎么不行,我只要量够都行”。

    俩人相视一笑。

    饭后,时语端来两杯清茶,把一杯放到了元笙面前“喝点吧,前些日子后山摘的茶树,自己随便炒的”。

    元笙盯着面前的茶杯愣了神。

    时语也不催促他,只自顾自的一闷头,将茶水饮尽。

    元笙粲然一笑,点点头,端起茶杯对着时雨做了个遥敬的手势道。

    “好”。

    话落,一口闷个精光。

    时语接过杯盏,随手放在桌面,道“睡吧,明日还要早起赶集的”。

    元笙点头,自发抖开被褥铺成塌。

    夜里,两人躺在床上,元笙搂着了时语嘀嘀咕咕说着今日的流水账,时雨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

    “还有个事儿”元笙将睡之际,复又强撑睡意道“前几日发现的那颗大山樱,就要开花啦,山樱粉白色的花儿,很漂亮的,你许久没作诗了吧?到时我就给你在树下置一张矮桌,桌上铺上白宣,你以那落樱提诗,我以你提字,想想真是惬意得很。。。。。。”。

    时语笑,点头答好。

    元笙也笑,收紧双臂“我再给你寻段漂亮的青竹,做成竹箫,我可爱听你的曲子了。。。。。。”。

    元笙说着终是忍不住犯了困,睡了过去。

    时语侧头,细细看着元笙安静的睡脸,泪水不停砸下来,他哽咽着,翻身趴到元笙身上,啜泣起来,不久那颤动的哭声终于泄出,他就这么趴在元笙的身上哭得难以自抑。

    元笙的眼角也落下了一滴泪。

    深夜,未花时语装束整齐望着眼前的小屋,心情郁郁,此刻的他正在默默道别,与这几个月间的逍遥自在道别,与那屋里睡着的挚爱道别。

    一声叹息,可惜了,终究是没那个福分,不能一起白首,不能死生相随。

    未花时语转身,跨上马匹。

    “。。。你要去哪儿?”。

    未花时雨僵住,他缓缓回头。

    嫁奕元笙正披着外衣倚在门上。

    时雨张张嘴,却说不出口。

    嫁奕元笙拢拢衣襟,笑道“深夜不辞而别,看这情景想来你也不会告诉我的,那就早些回来好吗”。

    元笙垂首,“也别走太远,别去太久,我会想你”。

    时雨心头一颤,胸口闷痛,几欲开口又几次咽下。

    元笙轻喘口气,晃晃脑袋,似体力不支般,倚着屋门缓缓下滑,蹲坐在地“没关系,去哪里都行,我会等的,等你回来。。。。。。”。

    “你拿什么等?”时雨眼前漫起一层雾气,视眼朦胧间只看得到一团白影蜷在哪处。

    “拿什么等?”元笙双臂抱膝,将头靠在臂上以此为支撑歪头望着马上那人笑道“当然是拿命等啊”。

    “那你怕是等不到了”。

    这么冷淡伤人的话语,听起来一点都不像方才抱着自己哭得一塌糊涂的人。

    元笙摇头,“我了解你,你的心放在我这儿带不走了,所以你一定会回来的”。

    “那就当丢了,不要了”。

    元笙深深吸气,努力保持清醒“你不要,可我要。。。。。。”。

    “还要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我要去哪!我要去嫁人!我要去和亲!我不要你了你听懂了吗!”时语咆哮起来,这是向来谦和的他第一次如此失态。

    “没关系,我要你就好”元笙喃喃道。

    时语仰头,呼哧喘息,泪水沿着他的眼角、脸颊、下颌,最终滑过颈侧没入衣襟。

    “我知道你不愿的,但你没法视而不见对吗,我不怪你”元笙眼皮打架得厉害忙努力压制困意。

    时语摇头,颤道“。。。太子没了,三哥没了,父皇无能,百姓正受煎熬,只剩我了。。。元笙。。。若我不去,未花就要完了。。。”。

    时雨终于侧首,回望元笙的双眼“我不能不去,这是生来就逃不掉的责任。。。”。

    山样壮实的人,一直以来保护神般的存在,此刻却委屈巴巴的缩在哪儿,无可奈何的,明明被蒙汗药催着入眠还是强打精神要看着自己,可是他不能对元笙心软啊,否则那就是对未花的生灵无情,他们都有多不情愿啊,可就是这么难,一国存亡,子民的余生,他想自私,他想不管不顾,但这不是任性能够承担的代价,这不是国与民该为他承受的灾难。

    “元笙”。

    嫁亦元笙意识逐渐混沌,眼前的一切都越发模糊起来。

    “别等了。。。。。。”。

    这是他听到的,未花时雨留给嫁亦元笙的最后一句,而后,便是眼帘落下,困意汹涌,五感渐远,带着他的爱恋,随着某人哒哒远走的马蹄,一同抽离身心。

    二月五。

    未花国五皇子未花时语现身阵前,是要兑现下嫁蛮族首领的和约,未花帝王欣喜若狂,立马阵前设宴言说款待未来儿婿,更是当着两军将士之面,牵下了嫁娶、割城、让地等,种种不公协议大项一十五条,小项数以百计,那之后,折磨了未花一国几月的种种恶行终于稍歇。当夜,酩酊大醉的蛮族首领就将未花五皇子拖进了王帐,整夜惨叫不断。。。。。

    二月八。

    在未花皇城终于撒够了野的蛮族,带着他们的各项战利品,以及蛮王新妻未花,不,新姓度满的度满时语,撤军退出未花国土。

    二月十。

    落水重伤昏迷许久的未花三皇子未花钥庆姗姗归国,站在阔别了许久的皇城中,未花钥庆的眼里是举国万物复苏的欣荣,心底是对逝去的人永远的愧疚,对离去的人难言的不甘,对还在的人没顶的失望。

    三月七。

    临晨,皇宫古钟长鸣不休,激起宫外千层涟漪,午间传出丧讯,未花帝王因月前痛失太子未花景又嫁出五子未花时语心结难疏,郁郁寡欢,身体熬垮了,就这么驾鹤西去。

    举国哀悼,七日大丧,入皇陵时,是新帝未花钥庆亲自扶棺送入陵寝。

    陵室内,屏退众人,未花钥庆望着棺中双眼圆睁衣衫不整且死相恐怖的先帝,冷漠着说道“痛苦吗,这些痛苦还远不及阿景和时雨的千万分之一,远不及我亲父,你的哥哥辛皇太子的百万分之一,更不及那些受你所害之人的十万分之一!”。

    未花钥庆冷笑“当然不及,因为你不配!因为你罪有应得!如今,且到黄泉之下,为你欠下的债,受尽恶鬼啃食吧!”。

    说罢,未花钥庆转身,挺了挺脊背缓步离去,他走后,侍仆们推上了沉重的寝门,封住了上一代未花帝王的无数辛密与罪孽,也封住了这一代未花君王的最后一丝软肋,它们都将随时间推移掩埋在黄土泥沙之中,再无重见天日的可能。

    三月十六。

    未花钥庆手捧遗诏,登上大殿,因在孝期,只得以储君身份执掌朝政,坐在高台龙椅之上,未花钥庆却是麻木的,因为他最想捧上这个位置的人上不来了,他坐也只是代他坐下罢了。

    三月十九。

    储君登殿第一件大事,便是为他的皇兄未花景追封,并为受追封的景仁亲王举办丧礼,之后更是下令要守国丧三年,可这到底是为了先皇守还是为了景仁亲王,只有他自己知道。

    四月二十四。

    蛮族传来消息,原未花五皇子未花时语与蛮王举办嫁娶礼,当日也是蛮王娶正妻荼毓敏之日,度满时雨与女子同日行嫁礼,但他落后一步,站在那女子身后,此生都要尊那女子为主,因为他不是妻,是妾。

    五月一。

    嫁奕元笙的小屋前,那树山樱终于开了花,开得很是漂亮,洋洋洒洒而落的淡粉色花瓣看着甚是美丽,元笙靠在树下,周身落满花瓣,手中捏着的,是一支青竹萧,做得精致细腻,它像在等谁来吹响它一样,与元笙一起睡在山樱树下。

    有意思的是,山樱树干上刻着一首没有落款的诗词:

    未花时语,嫁奕元笙。

    鸳远国皇,鸯悲离裟。

    天南一方,地北一防。

    生不可见,死不能双。

    三年后。

    未花钥庆登基称帝,在未花钥庆的登基祭天大典之上,躲在人群中的嫁奕元笙与坐在高台上前来观典的度满时雨,隔着人山人海,视线忽然交汇,一眼恰如当年深情似海,一眼又似千般匆匆过尽,物是人非。

    未花钥庆闭了闭眼,心头剧痛难忍,最后也只得化作一声不甘长叹。

    自此以后,新君未花钥庆醉心于朝政之中,终身后宫空悬也未曾立后,年过半百才选了宗世子弟立为储君,但他终其一生都有两大遗憾,一是与所爱之人阴阳两隔,二是国力不盛,还不得所亏欠的弟弟自由。

    而就因有这么一位严苛的皇帝,才给未花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为后三代的帝王建立安宁康泰的国家开创了新的纪元,他是留名青史的千古一帝,是后世的未花典籍中浓墨重彩的一笔,与他齐名被载入典籍中的,还有在两代帝王的努力下终于攻破了蛮族才被接回国土安葬的忠义亲王未花时雨,以及消失许久却在未花钥庆登基之后突然回归,自请扎根在未花与蛮族的交界,替未花国镇守了边疆一生的镇南将军嫁奕元笙。

    如此,未花国最为羸弱的一段历史,彼时各人的种种不幸,这才至此落幕。

    ————《花嫁》EMD

    作者闲话:

    搬运啊搬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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