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字数：2580 更新时间：18-04-18 16:21
琴起处，往事似云似烟，伴一声竹语，写不尽的凡尘，刘演盘膝而坐，他不再是那个懵懵懂懂的孩童，三年，斗转星移，他的心却是止的。
一身青袍，是虞胭亲手缝制，一头长发，也是虞胭帮他挽起。
时间，是指尖的沙，稍纵即逝，却又在每一个人身上留下印记。不管这印记透着苦，还是藏着甜，时间从没为谁停下过脚步，世上只有时间才是公平的，时间的价值不在于长久或是短暂，更不要期许会留下什么，我来过，我走了，就这么简单。
越是简单，越是真实。
刘演的这三年没有参透什么，他只学会了一件事——沉默。
沉默不是呆板或是木讷，沉默是一种选择。懂得沉默的人才能了解孤独不是一种寂寞，而是敢于摆脱世俗的狂欢。
刘演拥有了同龄人不可能拥有的，不是对力量的渴求，更不是想要压人一等的狂妄，是敢于沉默的真诚。
三年了，刘演始终没问虞胭一句为什么。他不会问，因为他知道虞胭不会说，只要他知道虞胭会陪着自己，刘演就是幸福的。人这一生，是渴望亲情、友情、爱情？都不对，最渴望的莫过于陪伴。
人是孤独的。
三年，刘演学会了虞胭所会的所有刀法，并忘记了这些刀法。刘演曾问过虞胭，“为什么你没有忘记？”虞胭只是笑笑，“因为我知道有人需要，现在我可以忘记了。”
三年，虞胭依然是那个可爱中透着妩媚，欢快中又透着悲伤的女子，她时而像只小鸟，比刘演更像个孩子；时而抚琴，静得像一朵落于肩上的梅花。她问刘演，“你就不想知道我从哪里来，为什么陪着你、伴着你？”
“想知道，但我不会问。”
“傻瓜。”
“虞胭姐，我真希望时间能停下来。”
“那你就永远是个孩子。”虞胭俏皮地笑了。
“我能假装听不懂这句话吗？”
“可以啊，直到你脸皮厚到不得不承认你懂了。”虞胭闭上双眼。刘演一倒，枕着虞胭的腿，沉沉睡去。
刘演睡得很沉，坠到甜蜜而又苦涩的梦中，梦中有很多模糊的影。刘演辨识着，那些影离刘演很近，却又触摸不到。有渐行渐远的绣雨，有三年未归的父亲，更有从未见过的母亲。
镜外早已是冰天雪地，春节临近，今年就要变作去年，明年就要变作今年，刘演的生活似乎没有一丝变化。他期待某种变化，可又惧怕变化。变，意味着拥有，也预示着失去。
人的双手又能抓住多少？
镜有了动静，有人来了？刘演已经强到只要有风吹草动就会觉察。是绣雨姐？不会，如果是她，会直接进来，可来人就停在镜外。不是一个人？两个？他们是谁？除了不时来送饭的绣雨，镜再没来过外人。
镜**着一老一小。老人微驼着背，他穿着厚厚的冬衣，一脸慈祥，拉着女孩的手。女孩看样子只有十一、二岁，面带还没有褪去的稚嫩与纯真，她有些害羞，低着头。
“玄霜，怎么，怕了？”
“不怕……就是……”女孩声音很轻，温柔的像久违的春风。
“哈哈哈哈，你师父就要回来了，我们在这等他。”
女孩终于笑了，“三年没见师父了，也不知道师父找没找到师娘。”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爷爷，我不明白，师父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不懂？”
“不是不懂，是不想懂，不是不想放下，是放不下。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师父为了一个不想见他的人，心甘情愿丢下苦苦等他的人，这不公平。”
“公平？世上什么都有，唯独没有公平。玄霜，将来的某一天，在你最不经意的时候，也会有那么一个人，突然闯进你的心里，他会爱你、折磨你，甚至是离开你。”
“我不想长大，长大好苦……”
“可时间不会允许你这样做。”
这位老者是陈家的当家人，名叫陈九如，女孩是老者的孙女，叫陈玄霜。
“哦，镜就要开了。”陈九如微微一笑，“好久没见到刘演了，也不知道这小子怎样了。”
“刘演？那个刘演哥哥？”陈玄霜瞪大了眼睛。她听了太多有关于刘演的故事，在很小的时候，两人还是玩伴，可时间冲刷掉了记忆，陈玄霜已经记不起刘演的样子了。
“是啊，这小子，一进到镜里就不出来了，哼，好几次我都想把他揪出来，可我又不能这样做，大概镜给了他家的感觉吧。”
镜开了，一个青衣少年站在镜里。
陈玄霜一见到刘演，心中掀起了巨浪，来得太突然，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个就似从古装剧中走出的少年深深地刻进了她的心里。陈玄霜红着脸，低下了头，死死地抓住爷爷的手不放。陈九如颇感有趣，冲孙女笑了笑，又摇了摇头，随后摆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小兔崽子，还记得我是谁吗？”
刘演愣了几秒钟，随即双膝跪倒，“师爷在上，孙儿给您磕头！”
等刘演磕过三个响头，陈九如拉着陈玄霜走入镜中，镜门关闭，将严寒挡在门外。陈九如哈哈大笑，拉起刘演，细细打量，“好、好、好！”
陈玄霜脸更红了，不时地偷瞄刘演。
刘演也看着陈玄霜，眼前的这个女孩很可爱，可爱的不只是她的那条短马尾，不只是漂亮略显文静的脸蛋，更不是能将人融化的温柔的眼神，是一种气息，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缘分吧。
缘起缘落，来时惊涛骇浪，去时无声无息，世间的苦便藏于其中。
“演儿，臭小子，只知道看，你知道她是谁吗？”
“有些眼熟，可又想不起了。”
“哈哈哈哈，她是我的孙女，你的小师妹，想起来没有？”
“玄霜？”
陈玄霜点点头，“刘演哥哥，我是玄霜……”
“真是好久不见，没想到师爷和玄霜会来，里边请。”刘演前头带路。陈玄霜看着沿途的美景，望着人世不会有的星空，心中也萌生了避世的念头。
人为什么而活？除了必须承担的责任，有多少时间是留给自己的？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该做的做了，还能有时间留给自己，也许留在镜中正是陈玄霜所追求的。
“我当是谁呢？”一白衣女子放下琴，冲着陈九如微微点头，“原来是陈家的家主到了。”
“虞胭，多年未见，你还是你，不过我怎么都没想到，你会来照顾演儿，我这个家主要对你说声谢谢了。”
“刘演不只是你陈家的人，不只是他刘长卿的儿子。”
“没错，这小子好福气。”陈九如哈哈大笑，“玄霜，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夜月七子——虞胭，你要叫她一声姐姐，别叫别的，她要生气的。”
陈玄霜看了看虞胭，又看了看刘演，陈玄霜明白了，她初尝苦涩，心中也萌发了倔强，“虞胭姐姐，你好。”
“好可爱的人儿。”虞胭抱住陈玄霜，“傻孩子，这里不比外面，热了吧，姐姐带你换衣服去，刘演，不准偷看！”
刘演微微一笑，“怎么会。”
“我也快热死了，怎么没人管我？”陈九如又是一阵大笑。
“你啊，把羽绒服脱了就行了，还想怎样？”虞胭哼了一声，拉着陈玄霜进了竹屋。陈玄霜红着脸，“虞胭姐姐，谢谢。”
“谢什么，说不好哪一天我俩真能变成姐妹呢。”虞胭一脸坏笑。
刘演无奈地摇摇头。
陈玄霜没听懂，望向陈九如，陈九如瞪了虞胭一眼，“玄霜，有些疯话不必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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